苗蒲看到徒兒紅著眼睛的樣子,奇怪的很,望向同宗與師父,發現師父當時冷了臉,越發的疑惑,本來想問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的話也沒敢當著師父的面問出來,讓弟子和師侄們去一旁坐著。
慕月嬋以為師父會給自己撐腰,誰知師父什么都不問,更委屈了,紅著眼睛到師父席位后頭坐。
羅城玉七等幾位親傳弟子給苗師叔行了禮,與內門弟子坐下首。
眾人坐下,也沒說什么廢話,先至秘境的人匯報情況。
玉嵐宗在商討事務,身為外人,樂小同其實很想回避,可是,也不好提出來,畢竟她是被當吉祥物的,如果自己在他們討論問題時開溜,顯得不合群。
這個時候開溜已太遲,老好人樂同學當個乖孩子,坐著旁聽,聽聽也有一定的好處,比如,她知道秘境最近數天有啥動靜,四周有什么情況,有哪些探險者,哪些人物是需要防備的。
像五大仙宗那樣的大宗門,家底厚,所以外出都攜帶有陣法,大帳里都是放了陣法的,外頭聽不到內頭的聲音,各宗門也能放心的討論。
玉嵐宗交流了近半個時辰,末了,離掌門偏頭問始終坐得筆直的小仙子:“小仙子,對這處秘境,你怎么看?”
“?”人坐得直,卻神游天外的樂韻,被問題拉回跑馬的神思,眨巴眼,一臉天真無辜:“我睜著眼睛看呀。”
小仙子淘氣,幾位長老憋著笑。
挨著坐的木長老大巴掌印小家伙頭頂,用力的摩挲了兩下:“小仙子,掌門說得是很嚴肅的問題。”
“我知道啊,”樂韻抱住腦袋不讓人蹂躪她的腦瓜子:“我不睜著眼睛看,難不成要閉著眼睛看?秘境陣口就在那兒,橫看豎看,遠看近看,都必須要用眼睛看。”
“好吧,換種問法,”小仙子胡攪蠻纏的,木長老扯了扯小家伙束成束的烏發:“你到這里后沒什么不一樣的感應?”
“哦,我懂了,木長老,你是想問吉兇是吧?”樂韻一手護頭發一手捂腦袋:“這個不好說,它還沒穩定,里頭的氣息都沒露,我沒什么特殊感應。”
“小仙子真聰明!”木長老揉揉抱頭不給人摸腦袋的小仙子,笑咪咪的表揚,也不欺負她的小腦袋,放她一馬。
該說的說完了,也問過小仙子的感覺,暫時沒什么事兒,離掌門讓弟子們去修煉回復一路損耗的精神。
木長老特意點了自己的徒弟留下。
除了與掌門同來的左護法和藍長老和執事堂的二長老呂笑,其余長老們也退出去,樂同學也想開溜,被木長老摁著小腦袋。
其余人魚貫而出,最后一位弟子退出大帳,被苗下的苗蒲,恭敬的等師父示下:“師父,您有何事吩咐弟子?”
“苗蒲,你與蒼月帝國先帝之間的那點破事兒,為師和你師伯師叔師兄師弟們全都知道,你先斬后奏收了蒼月帝國皇族直系為親傳弟子,因為不威脅到宗門,我們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木蓮子提及慕二,冷了臉:“可你看看你這個弟子怎么回事,越來越沒有身為宗門弟子的規矩,說是外出游歷,回蒼月帝國一住八年,回到宗門還端著蒼月長公主的架子,想讓整個宗門的人捧著她,不如她意,還耍起世俗皇宮里那些陰私手段,在我們這些人前也玩小伎倆,你看著不覺礙眼,我們宗門的臉都被她丟盡了。”
“師父……”苗蒲被劈頭蓋臉的訓,有些發懵,當被師父提及自己與蒼月先帝的私情,羞得無地自容,躬身伏地,不敢做半句辯解。
“苗蒲,你以往私下里給了慕二和蒼月多少好處,在不損宗門利益的前提下,我們也不過問,但是,現在,你的弟子已經有危害宗門的行為,你如若再不收斂,再縱容她,莫怪為師將你與你的弟子一并逐出門,至時你是去蒼月守護你心中人的后代,還是做什么,全隨你心意。”
“師父……”苗蒲伏地,禁不住輕顫,聲音也發抖。
“怎么,你也學會了世俗界女人們那些上不得臺面的伎倆,還學著裝委屈?難不成我說錯了,你沒有私下里給蒼月和慕二好處?或者說這三兩百年你以為宗門收集大陸消息為名在外是真的一心一意的在收集消息,而不是以此為借口在暗中照看蒼月帝國皇族?”
木蓮子說著說著心里隱隱涌上火氣,越發后悔他當年收了女弟子,女弟子大多私心太重,又易被表象所迷,常常犯傻,明知男子的甜言蜜語靠不住,還是愿為情愛不顧一切。
“師父—”苗蒲誠惶誠恐,起身,又重重的拜下去,額心磕地:“師父,弟子有負師父教導,弟子知錯。”
“知錯?你若真知錯,又怎么幾百年來從未反省?你驚惶是怕被逐出山門,從此顏面盡失,再也不能借玉嵐宗內門長老的身份庇護蒼月吧?”
木長老已經不再有火氣,語氣反而異常平靜。
那話如刀,戳中苗蒲的心臟,她伏于地的身軀僵硬,一動不敢動,心頭惶恐,連肌肉都在亂顫。
木蓮子輕輕的飄起來,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的弟子,無法掩飾自己的失望,走到跪伏的弟子面前,淡淡的命令:“苗蒲,抬起頭來!”
苗蒲劇烈的顫抖了一下,一點一點的抬頭,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一雙熊妖獸皮的鞋子和褐色的衣袍角,她脖子僵硬得如壓了千萬斤重物,每抬高一點都無比艱難。
她顫顫的,一點一點的抬高頭,目光從師父的腳背往上移動,當視線觸及師父膝蓋,才一點一點的仰頭。
仰高頭,她看到了師父的臉,師父的臉浮現的是失望,眼里除了失望還是痛,苗蒲張了張嘴,沒叫出“師父”,后背的脊骨冷冷的涌出冷意。
看著自己的弟子,木蓮子緩緩的問出一句:“還記得你拜我為師時說的話嗎?”
“……”苗蒲努力的回想,半晌,還是只有迷茫,當年她說了什么?
“你果然不記得了,”木蓮子痛惜之后只余平靜:“你記得的大概只有蒼月帝國的那個男人,他對你說了什么,想必你都記得,你唯圖忘記了你身為玉嵐宗弟子應守的戒律,你忘記了你曾經的誓言。”
苗蒲后背僵硬,脊骨也一片冰涼。
木蓮子輕輕的嘆息,手如閃電一樣點在苗蒲眉心,快速的下了禁錮術:“從此日起再不得向任何外人透露玉嵐宗的任何事,不得再為蒼月慕氏提供任何支援,更不得與慕月嬋透露半句,一旦你違背師命,廢靈根,逐出宗門。”
被師父下了禁錮術,封印了些東西,還有精神暗示,在承受那些時,苗蒲渾身顫抖,當師父收回手,她癱坐著,汗與淚滿面。
“我只給你這一次機會,若你再犯,再不饒恕,好自為之。”木蓮子決然轉身,輕飄飄的飄回自己坐的地方,背對弟子而坐。
苗蒲看著師父的背影,也知道師父對自己失望至極,所以不想再看見自己,心里憋得慌,想哭哭不出。
“大師兄缷任掌門之職前和飛仙前先后留兩道法喻,說苗師姐若一心為蒼月皇族而不知悔改,先去刑堂領刑罰,熬得過去,許你自由,苗師姐下去好好反省罷,如你認為蒼月慕氏才是你的職責,待秘境關閉,你隨宗門回去受刑,如此,大家都好。”
離陽子一直沒出聲,直到此刻才說話。
他的話,無異于又給苗蒲心窩子上戳了一刀,戳得她鮮血淋淋,再也禁不住,崩潰的哭了聲。
左護法端坐如松,又似不存在,呂長老藍長老也沒發表任何意見。
苗蒲哭了約一柱香的功夫,聲音漸漸的弱了下去,過了晌,自己抹干凈臉,又用拿丹藥抹了一把臉,讓自己的臉干干凈凈,以免被人看出端倪。
把自己收拾好了,默默的向師父躬身行禮,起身后退,退到大帳門口,轉身走出主帳,外面很安靜,各大仙宗的人都沒有誰走動,其他人更加沒誰亂晃。
太陽已經移到西邊的山峰頂,很快將落山。
心中余悸未消,苗蒲沒做任何停頓,轉了一下身,進了與玉雪宗相隔僅只幾尺遠的另一個大帳篷。
帳篷并不是她一人住,還幾位長老同住,先回帳篷的人在打坐,苗蒲低頭進帳篷后也坐在自己常坐的地方,默默的坐下,她內心惶然,根本無法靜下心打坐,坐著發呆。
苗長老坐了沒到半柱香的時間,呂笑長老也翩然進帳篷。
發呆中的苗蒲,看到呂笑進來,怔怔的望著她走到對面坐下,才期期艾艾的問:“師姐,掌門有什么喻令嗎?”
“沒啊,木長老安排我與師妹同住一帳。”呂笑平淡無波的說了自己到來的原因,便再不多話,微微合上雙目打坐。
苗蒲的瞳孔縮了縮,師父對她已經沒了信任,所以派呂師姐與她同住一帳,防止她私下里拿東西貼蒼月慕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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