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條松樹根突然鉆出了地面,卷起小玉瓶拖到了地面下,一只手從松樹中伸了出來,取走了小玉瓶。相貌平常的男子從樹中走了出來,倒出了玉瓶里的東西,只見那兩個魔道輪回者和那只黑鼠都已經化為了清水,晶瑩的玉露從瓶口灑下,滋潤著這片樹林。
重傷的修士則被白光放了出來,靠著那顆大松樹,臉上的神情從疑惑,到懷疑,再確認,后怕,最后終于有了希望一般的欣喜。
“化魔玉瓶……這是降魔七寶中的化魔玉瓶。”
隨即在死里逃生的狂喜過后,又是一陣悲涼,他哽咽道:“可惜,已經無力挽回大局了。若是道友你能早到一步,先示警白云大師遇難,然后以化魔玉瓶和玄天斬魔劍合力,那魔頭豈能如此輕易得手?”
“一眾劍俠前輩,死的太憋屈了!”
這修士忍不住拂袖拭淚。
悲痛過后,他又強打精神道:“道友,我并非在怪你。若是能傳回血魔出世的消息,加上道友手中的化魔玉瓶……只要找到其他幾件降魔之寶,那我們與血魔還有一拼之力。正道就還有希望……”
“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男子拱手抱拳道:“散修郭飛,這化魔玉瓶和白云大師遭劫的消息,都是白云大師托我送出的。若能對降服血魔稍有助益,郭某也不吝相助。”
那稍微年輕一些的輪回者,雖然被郭飛利用,引開了那兩個魔道追兵的注意,但他卻絲毫不敢有怨言,甚至小心翼翼的奉承道:“多謝兩位前輩救命之恩,我也曾是諸位正道劍俠的馬前卒,只因不久前魔頭殺至,我等死傷慘重。這才不得已逃亡……”
“兩位前輩既然殺了這兩個魔頭,我們可就安全了!”
那此界修士苦笑道:“魔頭……這兩個只能算作魔崽子罷了!真正的魔頭的恐怖,你們還不配見識……見識過的基本都已經死了!”
“只有天下的劍俠異人再次如昔日血魔之劫時那樣團結起來,我們才有一線生機,那個魔頭雖然兇殘不如昔日的血魔,但心機狡詐,卻比血魔更加危險。他偽裝成白云大師,在場那么多劍俠前輩,居然無一人能拆穿,更被他在其中調撥,趕走了周乞前輩……”
“若非如此,我們也不至于這般毫無還手之力。”
郭飛也面色凝重,不知道在想寫什么。
那年輕的輪回者心再次提了起來,他以為那次襲擊他們的魔頭已經是血魔之下最強的實力了。
但聽那個通法土著說,居然還有遠超其上的魔頭。
甚至讓殺了那兩個強大的魔道輪回者的強人,沒有一點信心……
“如今有郭道友的化魔玉瓶在,就還有希望,只要傾盡天下正道之力,總能找到其他幾件降魔之寶,在設法奪回玄天斬魔劍……定然能斬殺血魔和那個魔頭。”土著修士鼓起勇氣道。
“是嗎?那還要多謝你們把化魔玉瓶送上門來!”
這時候,那黑袍男子放出的陰鬼被斬殺之處,一個身影緩緩浮現,他頭上插著梅枝挽起發髻,身上道袍樸素,面色慈祥,負手側對著他們,口中的語氣卻仿佛發至另外一人之口。
“枯梅道長?”那土著修士卻仿若見了鬼一樣,顫聲道:“枯梅前輩不是已經死在那魔頭手中了嗎?不對,你就是那魔頭!”
枯梅道長轉過了身體,露出了正面,他右眼赫然被一根骨刺洞穿,如今還釘在上面血肉模糊,異常猙獰。
“總算學聰明了!沒想到放出的兩條魚兒,居然還真釣到了大魚!”
枯梅道長站在這天煞峰腳下,散發著幽深浩瀚的氣息,郭飛面色凝重道:“他被人以魔道法術煉制成了神魔之類,雖然還保持著結丹戰力,卻不可能如生前一般。”
結丹大修士……輪回者雙膝一軟,微微戰栗了起來。
“剛才我殺的人可不少,這具尸身能被我煉成天鬼,難道就沒有其他人來嗎?”枯梅幽幽道,他背后的陰影中,十數個身影,影影綽綽的站在里面,猶如一群幽魂一般。
妙空借助無間鬼母的神魔本相,將殺死的人轉化為天鬼,雖不如九子天鬼一般能保持身前的全部實力,卻也能有大半戰力。這些天鬼相,修為最差的,也不遜于那重傷的此界修士,強如結丹中品以上之輩,也有七尊。
郭飛眼神一沉,他心中已經轉過數條退路,但都并無十足的把握。
他有信心對上一位死去的結丹大修,加上化魔玉瓶,或許可以對付兩人,但這里有足足七人,而且還有十數位通法修士。
“我在暗中等了許久,可惜除了你這條魚加上化魔玉瓶可以一看之外,再沒有其余的魚上鉤了!這倒是很遺憾……不過,我從來多愿意多給人一個機會,你若愿意改換陣營,我也并非是那種不通情理的人。”妙空淡淡笑道:“在輪回之主面前立下道誓,本次任務供我驅使,交出化魔玉瓶,當有你一條生路。”
這時候,此界修士自然聽不到什么,但那年輕的輪回者卻面露極度驚駭之色。
這般強橫,將結丹修士如豬狗一般屠戮的魔頭,居然也是輪回者?
這次任務,怎么會出現這么犯規的對手?輪回之主是發了瘋嗎?為什么會把他們和這等兇人,投入一個世界?
他這時候卻聽到了一聲輪回之主的提示,詢問他是否加入血魔陣營,他連忙點了確認生怕晚一秒就沒了機會,妙空控制的其中一個天鬼回頭淡淡看了他一眼,并未多理會。顯然這等修為的輪回者,還不值得他親口拉攏,順手帶上就可以了。
郭飛沉默良久,才微微退了一步,站在了那重傷的此界修士旁邊。
他已經表明了態度。
就在那年輕的輪回者暗自嘲笑他自尋死路之際,又有人低聲道。
“我在暗中等了許久,可惜除了你這幾條臭魚爛蝦的神魔化身之外,再沒有其他神魔法相了!這倒是很遺憾……沒想到大魚沒釣上,只網到了一網蝦米。”
話音剛落,郭飛等人卻看到一位白衣少年背著一把油紙傘,就好像出門游玩的少年人一樣,從遠處緩緩而來。他身邊跟著三人,還有一只大黃雞。
一個紅臉的大漢像一個北方士子,背著很長的劍匣,一個淡墨青衫的少女提著紫色皮鞘的寶劍,最后一位紅衣少女,一頭長發用銀環束在身后。那只大黃雞也很神駿,緊緊盯著那枯梅尸身所化的天鬼不放。
“好在還是有收獲的!”那少年瞥了剛剛加入血魔陣營的輪回者一眼,低聲道:“燕師兄,這回可不是我故意引誘人犯錯。”
那紅臉士子面色肅然道:“我們還是來晚了!”
“是啊!沒想到在偷血魔老巢的時候,居然還被人換了家。果然是一切戰術轉換家……妙空,你果然夠果斷。我一直以為你一定會想方設法去營救血魔出來,聯手來對付我。卻沒有想到你已經玩上換家這么高端的戰術了!”
錢晨看著妙空很遺憾道:“剛剛我好像聽到你殺了白云大師……真可惜,你若先去一趟血魔的魔窟老巢該多好。”
那十數個尸體異口同聲,高高低低的聲音錯落,重合在一起,仿佛回音一般詭異的回蕩道:“看來赤練夫人并沒有拖住你們太久,她那藏在魔窟最深處的夫君,我一直看不透,本以為他能給你們一個驚喜。”
“現在看來,是我高看他了!”
錢晨誠懇的搖頭道:“不……要是沒有他,給你驚喜的可就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