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天資著實驚人,法術神通,根基道行,乃至隨身法器都無一不精,雖他自稱是樓觀道門下,但樓觀道若有此子,何至于如此簡單便被人滅了門?”
“此人當是太上道培養,用來重振樓觀的道門種子。”
王戎道:“若是如此,這布局就稍欠了那么一絲轉圜。而且此人在陣法之上天資縱橫,怕是只稍遜令姜一籌,他只參悟了龍飛半陣,又可見如今陣法修為,還差了令姜一個境界。但得了《八陣圖》,恐怕會很快就趕上了啊!”
“龍象縱然能勝他一次,若不化解仇怨,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這般人物,斗得是道行。如此勝了眼前,卻為后來留下隱患,真叫我不知禍福!”
這時候,船從碼頭緩緩駛離,王戎站在船頭,眼角看到了不遠處水面上的九個漩渦,突然雙手一顫,低聲道:“我還是小看了此人,他在陣法上的天資,并不遜于令姜!”
王敦悚然道:“兄長為何如此言說?”
“他在白鹿堂中看鳥翔一陣的時候,竟在我們眼皮底下,窺破了秦淮朱雀翔天大陣的一絲玄機。暗中操縱陣法變化,在白鹿堂后,布下一處小陣驗證所學。”
“若有人從河面強闖白鹿堂,觸動白鹿堂禁制,這陣法便會發動……此陣的威力,我卻看出不多。但鎮壓幾位結丹,真是輕而易舉,堪比朱雀橋上的銅雀樓禁。”
王戎面色更憂,嘆道:“如此人杰,竟被夷甫一言得罪,可見我王家自大興以來,族中弟子漸漸浮躁。如此,不是存家之福啊!”
王敦看到船已走遠,靠近兄長問道:“兄長可看出了此子的底細?”
王戎微微點頭……
白鹿堂中,司傾城好奇的觀看著錢晨用算籌記錄下來的八陣圖一絲玄妙,這是錢晨留給她參悟的作業,同時感嘆道:“王安豐名不虛傳……”
崔啖道:“我為什么看他不過如此呢?”
司傾城直起身子,凝重道:“切不可小看此人,他只怕連三分的本事都沒有拿出來,我父親與我說起他的時候,曾經說他‘戎眼燦燦,如巖下電!”
“因為此人眼力無雙,天生仙骨,最能洞破人隱秘。一雙神目,上可洞徹九霄,下可照破幽冥……”
錢晨抬頭笑道:“他還有這個本事?”
司傾城微微挪了挪席面,湊到錢晨身前小聲道:“此人自幼聰穎,神彩秀美,年幼時曾直視太陽而不目眩,后來畫下一座天宮,上代張天師看到的時候,曾經驚道;何人把天上的日宮畫了下來?”
“原來那座天宮,乃是九霄之上大日中的太陽天宮,鎮壓著其上無數太陽真火,運轉大日,亦是天界天庭太陽星君的府邸所在。”
“這時候,其父才知道,此子天生神目,竟能直窺九霄天外!”
“他年歲稍長之時,一日一位元神高人戲弄眾人,在長安城外,施法用土石幻化了一排李樹。一眾世家子弟路過時,看到李子靈氣充盈,飽滿多汁,都紛紛上去摘。”
“唯有王戎不動,別人問他,他說:‘樹在道旁而多靈實,其必有古怪!’而后同去的伙伴紛紛吐出碎石朽木來,那位元神高人卻哈哈大笑的顯身出來,授予了他溫養雙目的一門功法。”
烏篷船上,王戎負手道:“觀此人先前行跡,尤其是攔江一戰中,琴、刀、傘、劍皆大放異彩,還有一只靈寵,曾招來三十萬天兵,畫出一座古城,破了叔平的撒豆成兵法。”
“更知其陣法修為高超,還有先前上門之時,拿住夷甫的那門大手神通,很像上古大神通先天一氣大擒拿!”
“至于魔穴中的種種傳言,多半是荒渺不經之事,或是其借助道門前輩在其中布置的陣法禁制所為。”
“因此我今日來,設下這三場比斗,就是要試探其琴、刀、傘、劍,還有那只靈寵,大手神通和陣法修為的底細!”
錢晨在輪回之地外,所用的種種手段,竟然都被此人掌握,還要來親眼見一見,若非錢晨套娃成精,只怕真就中了王家的算計。
白鹿堂中,錢晨暗暗感嘆道:“此人眼中神光真個不凡,至少看破了我三重偽裝!”
王戎在船上凝重道:“那只大手,乃是其丹氣所化,此人的丹氣至少有一品根基,而且是雷法所成。如此丹氣,內蘊至少兩種神雷的靈韻,一種隱隱有八卦雷光,應該是八卦斬仙神雷!一種將八卦化為混沌,應該是混元神雷。”
“這說明朱無常那邊的傳言有所失誤,此人絕不是什么廣寒宮這一代的廣寒仙子,他元丹并非廣寒冰魄丹。而神霄派那邊的情報則更加真實,此人在雷海之中,引得九霄雷動,丹成一品,乃是前所未見的內景真雷丹!”
錢晨回到藏劍閣靜室,此時正在打坐,他指尖纏繞一絲玄氣,循著這一絲氣機,揮手開辟了一個虛幻世界,與先前王戎所施展的《顥天玄經》,如出一轍。
他真元再次變化,以八陣圖中兵家之道,凝聚血氣,身外赫然顯化兵家神相,雖然只是微微一動,便迅速崩潰,但讓王敦看了,只怕要嚇出尿來!
他一身武道兵道,被錢晨見過一回,就窺去了六分。
錢晨嘆息道:“武道神相和魔道本命神魔有所聯系,我能看出六分來,但《九天玄經》太過玄妙,我就只能看出一絲玄機。為何我魔道資質,比道門勝過如此多?”
“我真的是道門的傳承靈寶嗎?”
王戎再說道:“第二陣,看的是他最是常用的琴音之法。果然,此人的根基是雷法,他的琴音便是一種雷音的變化,一門以音傷人,雷殛臟腑的神通。”
“我還聽出那琴聲之中,藏著刀氣!此刀冰寒一片,只怕就是廣寒宮的冰魄神刀,朱無常有此誤會,也是尋常。但那雷音陰柔至極,乃是陰雷的變化,可以龍虎山陽五雷正法破之!”
靜室中,錢晨摸著下巴想到:“不知我七種神雷,他看出了幾種,無音神雷我結合太上道音,修成了陰陽合一的希夷神雷,但這一次只施展了陰柔的無音神雷,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中招!”
船上,王戎面色凝重,繼續道:“還有那那把傘,乃是三十六天罡之中防御第一的乾天一氣清罡所化,極難打破。當是龍象出手時最為棘手的所在,好在這次提前看出,便能有所布置。”
“傘中之劍,亦是神兵!其劍法驚人,其人使用的是神兵,龍象雖然飛劍高絕,卻也不能小窺。其劍法根基,有一絲大光明宮冰魄寒光劍的影子……”
錢晨感嘆道:“也不知能不能逼出我的本命飛劍,自從本命飛劍成就以來,我才動過幾次手?斬得都是魔道巨擘,其中最強的應該是我的魔道身了!真該讓正道見一見這番牌面……”
“還有劍道推演,我好像抓住了冰魄神刀之中,太白劍宗斬情御劍訣的一絲影子,化刀為劍,也算有了眉目!”
王戎最后道:“他那只靈寵,我懷疑是天生神靈,又看出了一絲神箓冊封的痕跡,只怕就是陶天師冊封而成的神祇,招來三十萬天兵,也是正常。”
“必是此人的一大后手!”
靜室中,錢晨無聊的逗弄著耳道神,若是王戎見了,必然會甩自己一個打耳光,什么后手,那神態,渾然就像當它一個玩物。
耳道神張口阿巴巴巴,老傻瓜了!
錢晨微微抬頭,數了數自己的未曾在輪回之地外用過的種種手段——兩儀元磁神光,龍雀環,磁光瓶、玄黃如意,業火紅蓮,冰魄神雷,本命飛劍,以及最可怕的魔道法身……還有種種樓觀道的法術神通,他甚少使用。
如今又多了陣法之道這個底牌。
“不行啊!我藏著的手段好像少了點,得閉關祭煉幾種法術,順便煉化一宗陣道法器來,嗯!原本煉成棋盤最好,琴棋書畫,我都要!可謝道韞珠玉在前,就有些不合適了?”
“要不煉成一道云氣成陣,再和我收丹藥的紅皮葫蘆合煉?將陣法煉得大小如意,藏在葫蘆里面方便攜帶!”
錢晨微微抬頭,對王戎的神目就不更在意了。
此人幼年眼觀大日天宮,今日看他眼中神采外泄,頻露異光,只怕已經被大日天宮的太陽真火傷了眼睛,才會成年修為大乘之后,眼力反不如前。
這雙眼睛,在錢晨看來已經廢了大半。
剩下的這點威能……不足為懼。
“這眼力,還不如我……縱然是仙骨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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