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晨乘騎的白鹿乃是水精神獸,在海面之上四蹄伏波,腳程極快,不消數日便靠近的東海外海,接近龍宮掌管的海域了!
白鹿到這里這里,行出不遠,便突然停了下來,奮起四蹄輕輕踏在海面的波濤之上,前蹄微微舉起,朝著下方指了一指。
錢晨知道這般靈獸都有趨吉避兇,察覺禍福之能,如此前方必然有些麻煩。
他神念向著海面之下一掃,便發現前方海域之中有許多海族在巡邏,其中有一種大腹如鼓的魚妖,能察覺海水的波動變化,隨時用雙鰭拍打肚子,傳遞出一陣陣細微的波動。
這般的魚妖幾可以在數百里外察覺任意微小的波動,如此一路通傳下去,已經驚動了整片的海域。
除了這鼓腹魚妖之外,還有貼近海面,能上窺極遠,明察秋毫觀察修士遁光的細蚊魚妖,對血腥味極為敏感的嗜血鯊妖……
這龍宮海域的無數水族早已經被龍宮收服,自有無數的耳目在,縱然錢晨的遁光極快,遇著這烽火臺一般迅速傳遞情報的體系,也闖入不了多遠便要被攔下。
“奇怪,這里雖然接近龍宮海域,但尚且還有數千里距離,這些魚妖精怪分明是龍宮麾下的妖兵,平日雖然龍宮常有妖兵出來巡查,和海外修士屢有沖突,但也不至于在這極其外圍海域,布置的如此嚴密吧?”
錢晨眉頭微微一皺,便感應到幾只夜叉妖將率領著麾下一小隊妖兵飛掠而來。
妖兵之中果然也有這種鼓腹妖魚,一只藍皮夜叉妖將浮出海面,擋在錢晨身前道:“前方乃龍宮九太子出巡,閑雜人等不得靠近!”
正說著另一只夜叉妖將卻也冒出頭來,死死盯著錢晨座下的白鹿,顯出一絲貪婪之色,驚呼道:“水精白鹿!”
“好俊的一只白鹿!”夜叉妖將掃了一眼減肥成功,新長出了一對玉角的白鹿。
看那皮毛流光溢動,全身雪白生得玉雪可愛的靈鹿,四蹄踏波,頂生的一對白角,晶瑩如玉,身上的花紋襯托在冰雪一般的皮毛之上,都極為華美。
當即贊嘆道:“大哥,這白鹿如此神駿,若是獻給太子,不知太子該如何歡喜!”
另一只夜叉也怦然心動:“白鹿乃是水精靈獸,縱是在海外也尤為珍奇,只聽聞佛門珞珈山圣地養了一只,慈航真人極是喜愛。太子出巡只能以雜血的蛟龍拉車,若是有這一只靈鹿騎出去,在諸位太子那里也是十分的有面子!我等縱然只是將消息上報,也是一場大功!”
為首的夜叉頓時眼睛一轉,兇橫之氣盡顯,看到回撥白鹿準備轉身離去的錢晨,暗道:“我先前放話出來,閑雜人等不得靠近,便有讓這修士自報家門的意思。他卻沒敢說出自己的來歷,想來也是不敢招惹龍宮!”
“而且背后五百里便是太子行在之所,有四位陰神妖王率領兩萬披甲龍蝦兵,一萬橫行鐵蟹兵,一萬夜叉兵,六千海蛇兵等十萬妖兵駐扎,都可以攻打人族在此地的各個小宗門了!又有誰敢來觸霉頭?”
“他縱是元嬰真人,想來也不敢輕易冒犯太子的車架!”
念罷,夜叉妖將眼睛一掃,窺見除了這騎鹿的道人之外,四周也沒有別人,不怕太子搶奪的惡名傳揚,便喝住錢晨道:“道人止步!”
錢晨悠悠回頭,笑道:“將軍喚貧道何事?”
夜叉妖將一聲獰笑:“好你個道人,今日乃是我龍宮敖壬太子的九百歲壽辰,在此設宴招待四方的修士貴客,你這道人雖然沒什么來歷,當不得我家太子之請,但念在你牽著一條白鹿為禮,禮數周到的份上,我兄弟也就許你過去罷!”
錢晨那邊啞然失笑道:“貧道聽說過強買強賣的,卻還沒見過強行收禮的!這白鹿乃是貧道的坐騎,并非是送給你家王子的禮物!”
夜叉妖將見錢晨這時候都還沒有自報家門,心中也是一定,暗道:“果然不是少清的那群煞星!看來此人沒個來歷,縱是有些修為,還能敵過我背后逇十萬妖兵嗎?”
旁邊的那位夜叉妖將也是知情知趣,當即臉色一板道:“好膽!我家王子什么身份?爾擅自闖入,又并非是為太子賀壽,莫不是心懷不軌?速速把白鹿獻上,這宴中倒還有你一個座位,不然即刻拿下問罪!”
一群妖兵登時散開,排列成一個陣勢將自身的妖氣匯聚起來,形成一片黑云,托著兩位夜叉妖將。
滾滾的妖氣匯聚成一股,將他兩妖的修為生生拔到了結丹。
錢晨看了也暗暗皺眉,心道:“卻是兵家陣道和修行陣法結合的大陣,若是龍宮麾下人人都精通這般陣法,一個通法境界的巡海夜叉都能借助麾下的妖兵拔升到結丹境界,那龍宮倒也真個棘手!那些龍太子們一個個有數萬妖兵布陣護衛,就算是一個剛出生的小龍,只怕也能和元嬰斗一斗,若是麾下妖兵齊全,等閑都不懼化神!”
錢晨悠悠爬下白鹿來,牽著白鹿往前送去,夜叉妖將冷笑道:“算你識趣……”
話音未落,便見白鹿奮蹄一躍,鹿角之上靈光流淌,生生劈開了這大陣匯聚的厚重妖氣,將一只夜叉妖將的脖子刺穿,然后昂頭將尸體挑了起來。
白鹿裂嘴獰笑起來——小樣,知不知道鹿爺為什么變瘦了?
俺已經是結丹境界的白鹿了,而且還是老爺的坐騎,爾等知道老爺是什么身份嗎?就算昔年落魄之際,俺也是天師的坐騎,兩個小小的海外妖將,螻蟻一般的玩意,也想來騎我?
旁邊的另一只夜叉妖將目眥欲裂,大吼道:“你敢殺我?”
白鹿蹄下生出一道清波,頓時兩道水流從它身上探出,猶如觸手一般刺入了它體內,藍色的血液頓時被大股的抽出,只是一個呼吸,那只夜叉妖將也被抽得渾身干癟,尸體被白鹿直接拋入了海中。
那祥瑞靈獸,水精白鹿,雙角挑著一具血流不止的尸體,身后萬道水流猶如觸手飄帶一般的舞動,不時將一只只的妖兵卷起,絞碎分尸,抽空精血,臉上更是浮現一絲猙獰的笑容,興奮的呦呦直叫。
錢晨在后面微微皺眉,低頭反省道:“好好的一只祥瑞靈獸,是不是被我養偏了?”
“喜歡自斷雙角也就算了!又是什么時候修成的一身魔道神通?”
錢晨仔細回憶,自己派它去魔穴示警的時候,它好像是跟魔穴之中鎮壓的魔道身接觸的多了一些!
水精白鹿雖然只是坐騎,但先天跟腳不凡,又被錢晨喂了無數丹藥下去,就是一只豬也該有些造化了!而且白鹿本就是祥瑞靈獸,天生靈性不凡,見到錢晨開始嫌棄它后,又修了一身魔道神通來消化自己郁積的靈氣,最后硬是道魔合一,突破了結丹。
這等五行靈獸天生資質絕佳,也結成了二品金丹,孕育神通雛形,修有履水布霧的地煞神通。
平常錢晨也就拿它當一個腳力,日日見得耳道神在那里憑著一手畫道發威……
耳道神和金銀童子才是什么等級的精怪?它白鹿又是什么跟腳?多少白鹿隨著主人雞犬升天,如耳道神這般的小妖怪,頂了天在天庭任一個小小的神職,但它白鹿的祖上,那可都是和道君、神君混的!
此刻這些小小海妖招惹到老爺頭上來,白鹿見老爺沒有出手的意思,立刻便拿這些區區水族撒氣了!
龍宮是什么破爛玩意?它白鹿混的最好的祖宗,乃是南極長生大帝的愛寵!
白鹿猶如虎入羊群一般,沖入那兩個夜叉妖將帶來的妖兵里大開殺戒,錢晨還未來得及阻止,便見這只祥瑞靈獸將一眾妖兵屠殺一空了!
“要是讓司師妹看到了這一幕!只怕從此就不肯將其他三只白鹿給我養了!”錢晨心中感嘆道。
“爾敢!”
遠處的一尊陰神妖王察覺到了此地的變故,率領一群鐵甲龍蝦兵組成陣法,化為黑色的海流迅速沖了過來。
只見錢晨袖中滑落一柄玄黃如意,遙遙一擊,便抽爆了那道海流妖陣,許多腦殼猶如金鐵,渾身披著上好的鐵珊瑚甲的龍蝦妖兵,都被這一擊打成肉泥。
錢晨神色微冷,拎著玄黃如意當頭一砸。
如意之上的玄黃之光一觸即分,然后籠罩那陰神妖王又是一合。
玄黃之氣乃是開天辟地之時的先天之氣,亦是清濁未分的一種元氣,此刻玄光和黃光相合,幾有天地閉合之強大壓力,也就是錢晨掌握了顛倒陰陽的神通,才能讓它們短暫分開,化為這道神通天地玄黃剪!
那陰神妖王不知其中利害,還想跟著玄黃之光斗一斗,豈能知道錢晨借助玄黃之氣施展的這門神通,縱然是海外化神,一不小心也會吃一個大虧。
剛一觸及玄黃之光,那妖王便感覺到玄光和黃光之間,傳出一股沛然無匹的大力,似乎要將自己生生夾死。
而自己強橫的妖軀和巨力,在這股力量之前,只有勢如破竹一般的節節敗退,驚恐之下,連忙現出了原型,卻是一只仿若小山一般的四牙海象,憑著小山一般巨大的肉身,強橫妖軀搏命之下的巨力,才勉力撐開了一絲玄黃之光。
“這玄黃寶玉還是小了一些,畢竟只是小世界開辟形成的天材地寶,并沒有大世界天地開辟之時那恐怖的壓力!不然就算是陽神來了,也絕對撐不住。”
錢晨微微有些遺憾道:“這天地玄黃剪的神通,雖是我模仿太上道陰陽剪、靈寶道金蛟剪所創,但畢竟少了陰陽扇陰陽相合絞滅一切的大威能,和金蛟剪的那股無匹鋒銳。全靠玄黃之氣清濁陰陽未分化的特性,模擬天地剛剛開辟之時,混沌傾壓之下又要再次相合的巨大力量。”
“剪,應以鋒銳取勝,憑的是絞殺,剪切之力。這般全靠巨大壓力的,應該叫天地玄黃老虎鉗才對!”
他看了一眼施展了全身力量,滿頭大汗,艱難支撐著玄黃之氣鉗壓之力的四牙海象妖王,失去了玄黃之光的寶玉如意再次滑落手中。
絕望的海象妖王用眼神求饒,遠方也傳來一聲清喝:“前輩且慢!”
但錢晨并不理會,手中玄黃如意當頭一擊,海象妖王登時頭骨碎裂,鉗住它的玄黃之氣驟然相合,將其強橫的妖軀碾為肉泥。
旁邊的白鹿看了都駭的渾身一顫,縮頭縮腦的跟在錢晨后面,暗道:“我本以為已經學到了老爺的三分兇殘,但如今看來,只怕連百一都沒有!這等神通,只叫妖尸骨無存,專克身軀強橫的妖物,比起我的血魔觸手可是恐怖多了!”
“起碼抽空精血,還能留一個全尸!死在此等神通之下,怕是連尸首都無了!”
錢晨斃殺了海象妖王,回頭朝著方才那一聲清喝所在望去。
卻看見一個錦衣青年立于無數妖兵擁簇的大陣之中,臉色發白的朝著自己看來,當即微微稽首道:“貧道白鹿真人,見過龍九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