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城區之內,荒板集團的電磁懸浮飛艇在高樓大廈之間穿行,上面身著和服的女人和艷麗的霓虹燈以及日式裝飾,無不在宣告著這艘飛艇的特殊用途。
與飛艇擦肩而過,一座有著空中花園和完善安保的高層大廈之中,一個反射銀灰光澤,金屬磨砂的維生倉,放在聚碳酸酯夾層嵌合金絲玻璃落地窗前。
不遠處幾個影子從飛艇上落下。
伴隨著滑蓋自動開啟,肌肉緩釋和安神藥劑噴霧緩緩的噴出,打在維生倉內的人的臉上。
維生倉內的年輕人睜開了眼睛,深吸一口氣,然后劇烈的喘息了起來!
他反手拔掉自己后頸的銀色金屬線,一拍維生倉的側壁,停止了微沖電肌按摩裝置,透明的倉壁上顯示著他身體的各項數據,人工智能管家貼心的提醒道:“您的心跳速度和各項激素水平有著輕微的不正常,是否預約家庭醫生上門檢查?”
“馬上預約!”
男人從維生倉中翻身而起,露出一張稍顯英俊,五官深邃,顯然是東西混血的面孔。
他大概二十歲左右,從維生倉中坐起來時,還在驚慌的摸著自己赤裸的上半身,看到自己的肌膚依舊白皙,沒有任何那種黑色猶如刺青一般詭異的魔紋符箓,這才松了一口氣,向后靠在了維生倉上!
他面前維生倉滑開的蓋子上,用激光銘刻著幻想國際的標志,和一行小字——
《昆侖》兩周年紀念典藏版虛擬倉·XIC866型!
“咻!”
在他身后突然傳來一聲略帶挑逗意味的口哨聲,十歲嚇得回頭朝著自己身后看去,只見一個梳著斜朋克短發的女人站在陰影中,手中捧著一個防干擾型電子入侵板,上面正是他的照片和虛擬網個人空間頁面。
“身材不錯嘛!”
女人調戲了一句,轉頭對身后的人說:“你們找的人,就是他了!”
在十歲騎青牛家寬闊的電子娛樂室內,靠近窗臺的陰影中走出了三個人,十歲驚恐道:“你們是誰?”他心中焦躁,還是新加坡富人區的豪華公寓呢?號稱荒板集團的安保團隊,居然被人無聲無息的摸到了自己家……
一個也就算了!兩個、三個、四個……這是把這當公共廁所呢?
而且來的都是什么古怪人物。
一個穿著新加坡機車黨常見的皮衣,卻束發背著一把長劍的昂然大漢,面帶幾分疑惑的看著自己,另一位身著漢服的小姐姐,面貌干凈的完全不像是自治區的人,沒有任何改造痕跡。
最后一個俏麗可愛的少女,一看身上的打扮,那猶如玉環一般掛在腰間的外設式的虛擬網感應接口,那感應式電磁激發防御罩,絕對出身非富即貴。
絕對是似他這種中央區外遣工作的中產階級,十輩子都高攀不起的財閥子女!
“師弟讓我們把劍帶來,就是為了找他?”燕殊戳了戳十歲的身子,惹得他嬌柔無力的弱弱道:“你干嘛?”
“這也不是之前那種偃偶機關人的樣子,就是一副肉體凡胎而已!”燕殊不解道。
一旁背著劍匣的女修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電子板,很確定道:“是他沒錯了!十歲騎青牛,
真名袁超光!資深昆侖玩家,之前在論壇發那幾個帖子的人就是他!中央區出身,因為舅舅在幻想國際工作,被調派到了新加坡這個東南亞核心自治區,所以也跟了過來。以前是靠著舅舅的關系經營一家維生倉維護工作室,現在轉型做了職業玩家!”
十歲騎青牛……或者說袁超光聽著女修的話,感覺自己像是被扒光了,扔在這些人面前一樣。
無力的捂住胸口,低聲道:“各位好漢!信用卡在外面客廳的柜子里……”
“你不懂我的意思……”
燕殊還是很好奇的戳著袁超光,似乎想找到他披在人皮下什么古怪的地方。
“他跟在我師弟旁邊那么久,更是被選定為標地,怎么可能還是這般凡胎?”燕殊摸著下巴道:“以我對師弟的了解,不過三天,他應該就會下手……不,應該是傳授道法了!”
“此地修行之道如此奇異,以師弟的好奇心,怎么可能忍得住不動他?”
“是不是殼子還好著,內里已經被搞壞了?”燕殊伸手在袁超光的頭皮上丈量,沒有神念,他也無法深入查探這人的魂魄一二,很是為此人擔心。
“燕師兄別擺弄他了!”司師妹突然插話道:“我那個便宜哥哥,也是和族里的兄弟一樣的不省心!我讓那些人俑攔住他,搶先一步查到了錢師兄讓我們找的東西。師兄說的時間也差不多快到了!先干正事……”
說著她右手虛握,猶如拿著一柄劍一樣,一步一步向著袁超光走來。
袁超光內心是絕望的,剛剛在游戲中自己好像是癔癥了!
居然看到穿著現代裝束的NPC……不,是游戲大反派,跟自己說是他網友!
前段時間更是被NPC在游戲中不斷騷擾,每天晚上偷偷給自己喂蟲子,刺什么天魔秘箓的刺青,活生生把一款仙俠網游搞成了恐怖游戲。
現在自己剛下線,還沒有判定這是不是虛擬現實混淆的精神疾病前兆,就有一群古古怪怪的犯罪分子,闖入自己家里劫持了自己!
周圍的全息投影突然調轉,光線打在司傾城的手上!
閃爍的紅黑之芒,漸漸匯聚成一柄黑氣纏繞,紅光隱隱,猶如黑鐵燒紅了一般的古劍。
窗外,屋內,無數全息投影都將光打來,映照著那柄古劍越發的真實,讓袁超光連劍刃上自然形成的淬火紋路都能看的分明。
而看清楚了才分明見得,那劍上飛散的火星,哪里是什么余燼火星,分明是無數流動紅光的蠱蟲,從劍上飛散到虛空中,有的又從虛空中飛回,其中一點紅光落在他身下的維生倉上,那散落的銀色金屬線便赫然猶如蛇一般爬起,自行扎入了他后頸的腦機接口。
“你們……你們是虛擬網駭客?”袁超光面色恐懼。
女修無奈道:“是修士……駭客那是舊世紀的稱呼了!”
隨著司傾城手中的百毒誅仙劍,漸漸刺入袁超光體內,他竟然真的有一種被刺穿痛感,發出斷氣一般的嘶嘶聲,女修上前摸了一把他的胸口,看到沒有任何血跡,才無奈抬頭道:“就是一個還沒加載的虛擬網法器而已,沒有控制現實的科技產品,也就是一道程序。你擺出一副要死的樣子,戲那么多干什么?”
袁超光喘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自己身上已經漸漸消失的涼席引子下面。
密密麻麻的黑線驟然浮起,猶如從他的血管中鉆出一樣,細如蠶絲的黑線扭曲的爬滿了他的身體,勾勒出一個個詭異的符箓。
燕殊這才松了一口氣,拍拍他白皙的胸膛道:“我就說師弟絕對對他動了手腳……這似乎是某種九幽魔箓!”
他頗為懷念的說道:“昔年師弟同我講他突然參悟到的上古巫教經文《喚魔經》的時候,我曾在宗門幫他查過!”
“類似這種符箓,都是太古巫教給祭品上圖畫的,以九幽魔箓呼喚九幽之中的魔神享用祭品!”
“祭品?”
袁超光戰栗的看著自己身上爬滿噩夢之中的那些刺青,幾乎是哭著一般哀嚎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不是什么涼席印子!”
他抬頭看了一眼燕殊等人,越發感覺他們的氣質古怪,似乎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但在他感覺中又十分和諧,他冷靜了片刻,回想了一下,驟然明悟——那是昆侖之中NPC們的氣質。
他這種在游戲中混久了的,沉溺于虛擬世界的宅男有時候分不清游戲和現實,也會有這種類似的表現。
他看著自己身上漸漸爬滿的扭曲紋路,看著那柄刺入自己心口的長劍上,密密麻麻爬出的無數蠱蟲,掙扎著要給舅舅發通訊。
一群玩游戲玩瘋了的怪人闖入自己家中,或許他們還駭入了昆侖,侵入了新版本boss的數據,來恐嚇自己!
此時在新加坡荒板集團總部!
那一日出現過的真武科技道袍青年,手在智能終端上滑過:“我那個妹妹真是自以為是,結交的幾人雖然武修的資質不錯,但對于我們這個層次的人,這等武修,也不過是幾個好用的工具罷了!以為他們便能保護自己,拿走那柄百毒誅仙劍了嗎?”
“先前沒有動她,是忌憚她那個做董事的父親,如今公司內部,我已經搞定了!”
“她卻跑到了新加坡來,真是……”
青年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自投羅網!”
伴隨著他微微抬頭,荒板集團的ai八尺瓊勾玉,已經輕易鎖定了被女修極力掩蓋的一行人痕跡。
他們的足跡從各個攝像頭,感應設備,全息裝置和周圍的機器人攝像頭中調取出來,一條清晰的足跡線在地圖上漸漸向城內延伸,最后甚至出現了荒板集團的舞伎性偶的視角,看到他們從某座娛樂飛艇上一躍而下……
“抓住你們了!”
青年冷冷一笑,拿起旁邊的酒杯微微搖晃,殷紅的酒水猶如鮮血。
一尊尊靈蛇、玄龜、乃至玄武信號的機器人從真武集團包圍了新加坡的飛艇艦隊上落下,朝著鎖定的目標——一座豪華公寓而去!
但此時以那座豪華公寓為中心,突然將暗了下來,整棟大樓的燈光消失。
然后是旁邊的大樓,絢麗的霓虹,巨屏播放著荒板集團,天河科技、SIC財團、MO重工的廣告牌,都伴隨著黑暗的擴散一一熄滅,波及大半個新加坡的電力故障,就此發生!
ai鎖定的那個房間,因為所有電子設備停電的原因,如今已經無法從青年的智能終端看見。
但在現實之中,卻有一點猶如靈珠一般的微微光芒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