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眾人踏過最后兩尊青銅神祇,白骨長橋終于到了盡頭,這里橫起了一片宛若天幕的山崖,上接不見盡頭,下淵不見底。
兩尊鳥首人身,八首人面,虎身十尾的青銅神像屹立在滾滾黑霧之中。
矗立在山崖兩旁,凝視著遠方的九幽陰河。
聽到錢晨的話,丹沉子也不禁提起小心,并指成劍,在眼睛上一抹。
伴隨著一抹金光閃過,也不知他用了什么奇丹,雙目的眼球驟然翻上去,兩顆燦若明珠的丹藥代替了他的眼睛。
睛中三道陣紋繁復的丹紋猶如瞳孔一般首尾銜接,法目輪轉,看向了山崖上密密麻麻的洞窟。
目中的神光照破了洞中的幽暗,只見一座較大的石窟洞口,赫然聳立著一株靈光燦爛的花樹!
花樹的葉子頗為奇特,兩瓣張開,通體純金,大如巴掌,尾部猶如瓔珞一般垂落,竟讓人分不清是花是葉,花葉下的枝干猶如羊脂白玉,端是金玉堆砌,富貴滿堂!
此時謝玄也從后面趕了上來,看到前方山壁橫絕,密布著密密麻麻的洞窟,也施展法眼窺探。
同樣他第一時間也被那株花樹吸引了注意力,不禁贊嘆道:“此花不凡!花葉如堆金,枝椏似砌玉,此樹靈光濃郁,依我看,至少有十萬年的樹齡了!必是一株靈根無疑,奇異的是,我竟然不知其來歷!”
“錢道友,此樹扎根的洞窟似乎被一股奇異的力量籠罩,究竟是何來歷?”
他們面前的這些洞窟有的被黑暗籠罩,縱然是法目神光,亦只能照破三尺。
有的洞窟百曲千折,還有陰煞之風在洞窟之中穿梭,有規律的呼吸著;還有的洞窟內有血云翻滾,不時有漆黑的翅膀在血云中劃過。
而眾人都注意到的那個洞窟,目光則被黃金花樹所阻,神識被擋在那株花樹之前,難以再透入一寸!
“觀其特征,似乎有些像傳說中的靈根黃金樹!但黃金樹雖然其葉如金,但卻是與西方一種黃金種族伴生。”
“極西之地神道為重,此樹被種在愛琴海邊緣,扎根之地亦是一處洞天,號稱眾神花園,那西方異族名曰精靈,可以借黃金樹成為半神,堪比中土陽神之尊。”
“因此黃金樹,縱然在西土也珍貴無比!只被佛門的一尊古佛移栽到了爛陀寺過……”
錢晨一本正經的分析了半天,等于什么都沒說。
黃金樹倒是真有此物,他一直懷疑是太上搞出來的,就像那畫風嚴重不搭的‘精靈一族’一樣!
丹沉子卻搖頭道:“此物給我的感覺極為詭異,不似靈物,反而有一絲兇氣。而且那黃金樹我也見過,昔年本門一位元神真仙去西方訪友之時,從爛陀寺摘了許多黃金樹的葉子,回來后贈予我等煉丹……并非是這般摸樣!”
“錢道友,這些洞窟?”謝玄忍不住問道。
錢晨搖了搖頭:“此地在我樓觀道前輩的記載中,名為萬神窟,傳說中乃是媧皇道統的一處禁地,但其中應該有一窟乃是通往歸墟秘地的路徑。”
錢晨來到最大的幾個洞窟前,隨手指了幾個洞口道:“出路應該在這幾個洞窟之中!但那位前輩的留書也不盡詳細,而且太過久遠,要鎖定那出路,還需要一段時間!”
說罷便站在面對洞窟,山崖上凸起的一塊巨石上,雙手掐算了起來。
丹沉子幾人都知道樓觀道精通望氣之術,那‘樓觀前輩’的留書,只怕記載的也是一些唯有望氣之術高明至極,才能看出的氣韻!
此時玉長生,素暉,竺曇摩以及龍族的那尊元神龍王,魔道的天魔皆已經來到山崖前。
看著幾人再次遲疑,問過了緣由,卻見玉長生冷笑道:“那些天商鬼神還在給商祖契舉行血祭,雖然有其他的青銅神祇能阻擋它們,但商祖正在蛻變,蛻變完成后隨時都有可能發生驚天的異變,我等那還有時間磨磨蹭蹭,去算那洞窟是否是出路!“
謝玄搖頭道:“這些洞窟號稱萬神,更是媧皇道統留下的禁地,若是誤入其他洞窟,只怕有不測之危!”
“簡單!”
天魔睜開眼睛,淡淡道:“用人去試就是了!一人入洞,任由兇險如何,憑我等的眼力總能看出什么來……”
“瞽老?”
元神龍王轉頭問身旁的瞎眼老龍,卻見它拄著拐杖,空洞的眼神凝視著那些洞窟,神情卻有一些仿佛出神一般的幽深。
少頃,才反應過來道:
“吾王,這些洞窟開鑿的年代不一,有些實在天夏,天商,但最古老的那些似乎能追溯太古,加上此山……”瞽老握著拐杖的手微微顫抖。
眾人看向那巍峨高聳,猶如帳幕的崖壁,元神龍王突然祭起一顆龍珠,朝著山壁打去。
卻見黑沉沉,青泥黃苔斑駁其間的石壁突然爆發出一道神光,生生將砸下來的龍珠反震回去,元神龍王臉色一白,收回了龍珠,腳下卻不住倒退了數步。而石壁卻只在元神真仙傾力一擊之下,被砸出了一個淺淺的小坑,剝離的山壁,讓所有人神色一沉!
只見炸開的缺口石呈五色,白、赤、青、黑流轉其間……
“五色石!”廣寒宮的素暉失聲道。
謝玄也深吸一口氣:“錢道友說是媧皇道統遺留,媧皇,太古圣人也,其跡渺渺!圣跡尤其少見,太上道祖在地仙界都有數處圣跡遺留,但媧皇連一處都沒有。原本玄還不太信……現在我信了!”
“五色石可以煉化補天……”
瞽老凝重道:“在這些五色石的保護下,一些舊天之物,乃至法則,都有可能殘留!那幾個最古老的洞窟,可能保存著太古時代的某些存在!”
“若真有那個時代的器物,生靈存留下來。縱然對于元神真仙,亦是危險至極!”
它無神的眼睛稍稍抬了抬,凝視著那幾個幽深的洞窟,低聲道:“而且,老朽似乎見過與它們相似的一些遺跡,散落在蠻荒十萬大山之中!”
“其中最古老的幾個洞,仙佛亦不敢貿然進入……”
瞽老的聲音低沉,語氣似乎有些不確定。
“萬神窟是在漫長的年代中不斷開鑿的!”
錢晨突然開口道:“其中不乏有危險至極,祭祀某些未知存在的祭洞,也有奉敬媧皇的某些先民,藏著祭器,供奉祭品的藏寶洞。”
“其中是否有寶,還是成為祭品!需得靠眼力機緣……“
提醒了小魚他們一句。
錢晨便閉上眼繼續‘望氣’,參研!
玉長生也祭出一種目術,朝著那些洞窟探去,他目中的神光似乎看的比丹沉子還要遠,而就在這看一眼的恍惚之間,身為元神真仙,玉長生竟然赫然失色,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東西。
但他城府極深,瞬間臉色就調整過來了!
那須彌之間的色變,也不知道被幾人看在眼中。
“如此,我們便一方出一人,進入洞中打探。直到找到出路!”
玉長生神色莫測,但態度卻變得積極主動了起來,誰也不知道他那一眼看到了什么。
說罷,幾位元神也不管錢晨選定的那幾個洞穴,約定這山壁上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洞窟,依次一人選擇一洞,派遣門下弟子進去探索。無論洞中有何物,在放棄之前,其他人都不可擅動。
顯然,尋找出路只是順便的,幾人還是圖謀洞中可能存在的蘊含太古舊天法則的器物!
瞽老嘆氣搖頭,它察覺到的一些痕跡,若是真如它所想,那這些洞窟之中便有些恐怖至極的東西,不少都藏著能滅世的存在。
但幾方的道統無不是來歷久遠,說不定他們也看出了什么!
亦或許,正是因為看出了這些蛛絲馬跡,才讓幾位元神真仙不想放棄……
“那我們就各人選擇一口洞窟……但,若是有道友選擇重復了怎么辦?”
玉長生看了一眼錢晨,突然開口道。
丹沉子卻搖頭:“我等只是尋找出路,并非是尋寶……這樣,大家先選定幾窟,然后各施手段觀洞,若是看出端倪,便可派門下弟子進去探!那位弟子所得之物,皆歸他所有,而一旦出洞,或死于洞中,便輪到下一位道友派遣弟子進去。”
說罷,便故意掠過那洞口有黃金樹的洞窟。
丹沉子摳下了自己的一顆眼珠,化為燃燒灼灼火光的一顆火丹,托在手中,探向一口三丈高,兩丈寬,洞口猶如虎齒參差,青石斑駁的一處古洞。
火丹猶如火球一般,在他掌中跳躍,照破了洞中的黑暗,照亮了周圍一丈的方圓。
只見火丹躍動,朝著洞窟深處飛去,一路照亮了洞窟!
卻見洞口有幾尊雕刻的石人神像,一尊尊古拙質樸,形象生動,卻皆是人形帶神獸特征,亦或獸身人面的巫神,火丹照亮了洞內最深處,卻是一口烏黑的水潭。
水潭邊便有一座祭臺,上面凌亂的擺放著一些祭器。
“是祭祀洞!”龍族有見識深厚的老龍低聲道:“那些祭物樣式,應該是上古巫教的器物,其中可能有神,乃是煉制法寶極好的器胎。這個洞的價值不菲……”
“唯一可慮的,就是那口水潭……看不透!”
“也不知這個祭臺祭祀的是什么東西。若是巫神幽鬼也就罷了!萬一祭祀的是水潭中的存在,那就兇險了!”
似乎丹沉子也有此慮。
他并沒有讓火丹湊到那幾件祭祀禮器附近,而是圍繞著那口黑沉沉的水潭,上下左右的漂浮躍動,卻始終照不出水面下的東西。
那口寒潭的水,就像是能吞噬一切光影的墨汁一般,任由何等靈光,都照不開。
丹沉子沉思良久,卻還是搖頭道:“此洞我拿捏不定,不敢拿門下弟子冒險!而且此洞顯然不是出口,我愿棄了此洞。”
此時,在旁邊觀察良久的一位老龍卻開口道:“那便由我龍族來探這一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