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教堂出來之后,昆恩興奮的拉著錢晨就跑到了校外。
他伸手攔住了一輛小車:「卡廷街在哪?」
司機打量了他們一眼,在他們胸口密大的校徽上停留片刻,他曖昧的笑著:「是去找樂子的?」
昆恩除了在神秘學和超凡之上很上心之外,在其他人情事故上則充滿了中產階級家庭不知憂患的傻氣,他一聽司機知道卡廷街,就迫不及待的上了車。
司機好像也知道年輕人們的急切,寬容的笑了笑。
錢晨對此洞若觀火,也跟著上了車。
司機打著方向盤問:「你們要去哪兒?紅磨坊還是糖果屋?」
看到昆恩清澈而呆滯的眼神,司機微微聳聳肩:「好吧!看來你們沒有打聽清楚,紅磨坊是卡廷街最好的酒吧,它奢華而靡靡,糖果屋,則風格更年輕一些,許多可愛的小姐會在里面兼職。」
昆恩總算聽明白了,他搖頭道:「不,我們不是……」
「有沒有更僻靜點的地方?」錢晨問道。
司機了然道:「害怕遇到熟人?在紅磨坊,你甚至不需要摘下密斯卡托的校徽,那會讓你大受歡迎。如果是在糖果屋,那可能讓你免費換到美妙的一夜!但如果要選僻靜的地方,大多是私人俱樂部,先生們,你們需要一塊敲門磚。」
「如果要進行社交,哪里的年輕人比較多?」錢晨問道。
卡廷街聽上去是一處紅燈區和文化場所聚集的地方。
而神秘往往相互吸引,所以有魔女的小屋所在的街道,應該會有其他神秘人士聚集。
不然一個做神秘世界生意的小店,總不會開在沒有超凡者的地方吧?
司機一聽便了然,小伙子不準備花大錢啊!
再看兩人,都是面貌清秀,略帶異域風情的風格,考慮到密斯卡托大學的分量,這會讓他們非常受歡迎。
「冠冕和五月花海,都是年輕人喜歡去的酒吧!」
「如果你還想要更便宜的,注意兩旁公寓的小門,有Model標志的地方上去,行價是五鎊。當然,如果你們的觀念更加進步,‘橙海"酒吧有很多興趣相投的男人……」
昆恩和錢晨對視一眼,一起打了一個寒顫。
錢晨更是擺手道:「我們是外國留學生,不是你們卡美洛本地人!」
昆恩也拼命點頭:「馬文來自保守的東方,而我,可是新大陸新教清教徒家庭出身,虔信救世主。」
車停在了一個繁華街道的路口,司機問道:「小伙子們,真不用我送你們進去?」
錢晨開門低頭下車,昆恩則慌不迭的搖頭道:「我們一路走進去好了!」
司機吹了一聲口哨,搖頭道:「太年輕總是容易沉溺于女人的謊言中,而忘了男人才是最懂男人的。」
說罷,他便調轉車頭,駛向了橙海"酒吧的方向。
這一條街道,保留了大量中古時代的維多利亞風格的建筑,雕花的窗戶,鐵藝的欄桿,就仿佛從新世紀邁入了一個世紀前的年代。
此時已經是下午,往來的人不少都是西裝革履的紳士,而前方不遠處,一個巨大的紅舞鞋的霓虹燈已經開始亮了!
紅磨坊兩個單詞在霓虹燈上閃爍,一股紙醉金迷的氣息撲面而來。
昆恩左右打量著,被穿著黑絲吊帶的舞女媚眼拋過去,幾乎失了魂。
淳樸的新大陸清教徒家庭的孩子,哪里見過這些?
錢晨一個響指打在了他的耳邊,道:「看來純潔之花的克星是玫瑰的力量!」
一提起神秘學話題,昆恩的眼神就迅速收回,將紅磨坊外
一個個嬌媚的女人拋之腦后,女人哪有超凡有意思?
「什么玫瑰?」昆恩追問道。
「魅惑之花,愛情魔藥。」錢晨解釋道:「今年那位密特拉小姐在你身上用了一些,聞到她身上玫瑰精油的味道了嗎?專騙你們這種純情少年……」
昆恩微微詫異:「可是我……」
錢晨根本不管他的失落,自顧自的走在前面道:「純潔之花能抵御大部分無形之術的侵襲,因為一切傷害他人的無形之術,基本都要借助靈界之中的惡靈和邪魔的力量。」
「但玫瑰的魅惑是一種例外,應該和兩種魔藥和無形之術同出一源有關。」
「原本的玫瑰魔藥,可能真的有‘愛情"‘魅惑"的力量,但現在,玫瑰的象征不再隱秘,效力也就只能控制一下你這種心智不堅定的人了!」
錢晨說著拐到了一個僻靜的小巷中,他的目光從一個老舊的書店之上劃過。
莫蘭書店——從第四紀霧中大火之年至今!第三紀?
錢晨的原身畢竟是歷史專業的學生,知道這是一種相對冷僻的計算方法。
以救世主誕生為第三紀的開頭,直到黑死病的爆發,一共是一千三百四十七年,而黑死病的爆發為第四紀元的開頭,到那場席卷三個大陸的恐怖戰爭為第四紀的結尾,一共是六百年。
如今是第五紀四十年……
霧中大火之年是第四紀319年,距今近三百二十九年!
「還行……也算有點歷史了!」
如果是在太上給予的虛假記憶前世,錢晨會說那是數百年的老店,堪稱風景名勝,但跟地仙界動輒數千上萬年的歷史比起來,只能說錢晨開辟的這個世界底蘊淺薄,便是有昆侖鏡加速,整個超凡世界的歷史也不過區區萬年。
又路過幾個古董店,裁縫店,雜貨店,錢晨才在街角的一個門臉只有兩個人寬的狹小角落里停了下來。
那一處狹小的小店的二樓,一個小木牌刻成了尖頂帽子的形狀,上面系著干枯的鼠尾草,鶯尾花和玫瑰,還寫著一行花體文字——魔女小屋占卜店!
錢晨推開虛掩的木門,門角落的銀鈴驟然被撞響,里面的空間也十分狹小,一個蓋著天鵝絨黑帕的水晶球被放在櫥窗下的軟墊上,羽毛筆束成一捆,甚至還有星圖和月球儀,就連占據了小半店鋪的柜臺上,也散落著塔羅牌。
錢晨隨手拾起桌面的一張卡牌,翻過來卻是一個騎著白馬的黑甲骷髏騎士,舉著代表死亡的黑薔薇旗幟。
「死神……」
「來了來了!」樓上,一個含糊的女聲突然響起,然后就是老舊地板嘎吱嘎吱的響聲。
似乎是有人在樓上摔倒,發出一聲壓抑的哀嚎。
然后腳步聲再次響起,一個頭發亂糟糟,臉頰略帶雀斑的年輕女子,提著黑色長袍的衣角,從樓上跑了下來。
她看到錢晨手中的塔羅牌,驚呼一聲:「死神!它的出現代表死亡……你一定剛剛經歷過死亡!」
「我們不是來占卜的……而且這是
一張正位死神,只是代表結束一些東西,迎來新的開始。」錢晨將死神放入了牌堆,昆恩已經躍躍欲試,想要抽一張牌了!
「蓋博介紹我們來這里,說這里有一些‘真正有意思的東西"!」
女子眼睛一亮,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來到柜臺將那些散落的塔羅牌統統掃到桌子下面,對兩人道:「蓋博介紹你們來,要買一些真正的好東西嗎?」
「愛情魔藥?給你們心上人服下,她再次睜開眼睛,將對第一眼看到的人擁有極大的好感!」
錢晨冷冷道:「這是迷情魔藥吧!我可是一個正派人!」
「改運魔藥?佩戴這株四葉草,你將擁有一段時間的好運……」女人再次推銷道,并從袍子里拿出了一株四葉草。
錢晨淡淡掃了她一眼:「招牌上的鼠尾草,白鶯尾花和倭馬亞玫瑰怎么賣?」
女人頓時瞪大了眼睛,胸口高高提起,眼中閃過一絲惶恐,然后低聲下氣的問道:「那都是很久以前的舊花了!」
「嗯……超過五十年,靈性很微弱了!」錢晨微微點頭。
「但是救贖之花、凈化之花和真愛之花可是很少見的魔藥,特別是倭馬亞玫瑰,該死的現代愛情營銷幾乎摧毀了這種古老的魔藥,見證太多虛偽愛情的玫瑰,還能代表真愛嗎?」
「救贖、凈化和真愛。」
「那個招牌幾乎是一扇門,拒絕了黑暗生物進入……」錢晨回頭看向門外。
女人身段頓時放的十分柔軟,幾乎是哀求一般的說道:「先生,別拿走那些東西,您是真正有眼力的人。」
她慌忙將那些騙子‘魔藥"收起,本來還在傻傻打量猶如紫水晶,裝在小玻璃瓶里的迷情魔藥的昆恩措手不及,不斷看向錢晨和女孩,不明白為什么他們之間的態度會發生如此大的轉變。
昆恩悄悄在錢晨耳邊問:「這是假的?」
錢晨點點頭,淡淡道:「假的。」
女子怯生生的開口道:「我叫以利亞,是一個占卜魔女。」
「以利亞,伊莉雅?好名字!」昆恩笑著將這個古迦南語的詞匯改為陰性。
「以利亞?燈父之力……巴耶利之敵?」錢晨凝視著以利亞,緩緩道。
昆恩看到錢晨的氣勢實在逼人,逼得以利亞緩緩后退,幾乎縮到了柜子后面的墻角,只能打圓場道:「蓋博介紹我們來這里,據說可以賣掉純潔之花!」
以利亞左右打量著兩人,主要是畏懼的看向錢晨,眨巴著眼睛道:「你們……是來賣東西的?」
這句話仿佛給了她一些勇氣,她凝視著錢晨,仿佛拿出了這輩子所有的勇氣,諾諾道:「強買強賣……是違法的!」
昆恩摟著錢晨的肩膀,笑的直不起腰,道:「馬文,你快把她嚇壞了!」
「我是昆恩,他是馬文,我們都是密斯卡托大學的留學生,也是靈修會的新成員,蓋博介紹我們來,是見識一下‘神秘"的。」
他轉頭打量了一下周圍狹小的環境,遲疑道:「你好像,處境不是很好!」
以利亞的臉憋得通紅,良久,才道:「自從我接手了這個店鋪,確實客人少了很多,但是魔女的小屋有兩百年的歷史了!我們在神秘學界一向有口皆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