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城的一座門戶落在陰山之上,借助這尊匈奴圣山承載了一處通往地仙界的入口。
龍城身為靈寶之尊,但洞開兩界通道猶然有無盡的壓力!
特別是地仙界這等諸天級數的世界,更是非得陰山地脈這等源源不斷提供海量元氣,能夠承載驚天壓力的存在,才能撐起門戶,打開可供大軍出入的門扉。
畢竟龍城如今還在諸天界海的夾縫中,任何一位修士出入,耗費的元氣就不比他們本身能煉化的少。
除非龍城徹底降臨在地仙界。
如果那樣,雖然地仙界是方便了!但通往其他世界的門戶壓力會更大。
而且慕容垂實在不放心將龍城降臨地仙界,畢竟此界的底蘊實在太深,真正的遠古龍城跑到歸墟都栽了,何況他這只有遠古龍族三分之一底蘊的存在?
錢晨化為畫皮魔物,飛到陰山龍城的門扉,還特意盤旋看了一眼。
錢晨‘誠實"道:「不如我家昆侖墟!」
龍城的門戶可以通往其他世界,但要承受兩界連接時極為可怕的壓力,甚至它單獨的門戶還無法承載,還得在地仙界也找到一處地脈或者靈寶分擔壓力,提供元氣。
而昆侖墟的九重天門合一,則能打開地仙界和天界的道路。
甚至若是天界那邊的四天門和昆侖墟的九重天門對接,只需要一座門戶,便能貫通兩界。
而且可以接引天界浩浩蕩蕩的無盡仙氣落下,讓昆侖墟宛若地上仙國。
因為帝下之都,本就是昔年舊天神庭統治洪荒的下都,聯通天界乃是其根本職能。
而其他門戶,若是對面有接引,亦可連同其他諸天級數的世界。全盛之際,九重天門聯通八大諸天世界,最后一座天門則任意接引界海之中的仙人飛升。
當然若是要從九重天門下界,前往界海之中的恒沙世界。
要么至少四尊天門合力,送仙人的分神、應身、報身下去。
要么就得昆侖鏡回來,時空道果掛在門上,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過去未來,諸天萬界,無所不至。
但如今昆侖鏡在輪回之地打工。
錢晨若是想要降臨其他世界,引動得九重天門全力出手才行,而且還瞞不過有心人的眼睛。
畢竟元神乃是太乙道果無數自我的聚合,投射到任何一界都是無窮變量,對世界的壓力極大,并非本界的元神偷渡去其他世界,很容易引來太乙道果中無窮時間線的糾正和反噬。
非得是輪回之地這種級數的諸天,才能任意送人下去,不怕這點反噬。
這也是錢晨暫時有昆侖墟在手,依然要通過輪回之地去往其他世界的原因……
兩部魔軍鎮守在龍城陰山門路的兩邊,把守道路,他們處于陰山山脈上最為險要的位置,所處的堡也是一座小城,用陰山地底開采的玄陰魔巖所鑄,無數禁制鍛造。
這兩座翁城也是龍城的顯化,被魔軍和北疆妖部、柔然無時無刻的不在祭煉,強化著。
錢晨展開皮囊飛向門戶,內中一道黑沉沉的城門虛影封鎖住了一切空間。
錢晨雖然有辦法遁入進去,但這次他潛入進來,卻有著正經身份,當然用不著偷偷摸摸,隨即往翁城一落,將最里面月魔的皮囊顯化出來。
那城中的一尊魔將,渾身包裹在鎧甲之中,鎧甲臂膀上的猙獰獸首兩只眼睛顯露血紅的兇光。
他看著那人皮翻卷,露出一個臉色蒼白,氣質斯文,宛若文人雅士一般的男子。
嘴角勾勒一絲冷笑,道:「原來是月魔宗的老弟?」
錢晨頂著那月魔宗真傳的皮囊,以他的《月魔畫皮經》造詣,
任由何人也無法說此人不是原來的那人,便是原主來了,只怕也要懷疑自己才是冒牌貨。
他刷一聲的打開一把折扇,上面描繪了數尊男男女女,卻都體型奇怪,就好像人皮攤開一般。
「懷荒鎮有重要軍情回報!開門,我要進去……」
錢晨拿出此人的習慣態度,簡明扼要道。
「月魔宗高翎!」
魔將對了對身份,道:「嗯!大天魔已經知道了你月魔宗的慘敗,武川鎮之謀,乃是此戰的核心,你們月魔宗喊的厲害,什么是我非我,皮囊魔道?怎么真正做起事來,那么不頂用?」
兵戈道乃是九幽天魔宗分出來的一支,或者說,就是慕容垂以當代大天魔的身份,拉起來的一支勢力,雖然實力不弱,但歷史卻淺薄的很。
月魔宗的修士一貫以自己悠久的歷史和魔道正宗的身份自傲。
兼之月魔宗修習的魔道講究他我之辨,最喜歡的就是頂替其他人的身份,所以性格多變莫測,一貫同兵戈道的兵家修士沒什么交情。
這把守門戶的魔將,更是慕容垂最信任的慕容家的人。
而錢晨奪取皮囊的這高翎,卻是北方另外一大族渤海高家的子弟。
雙方立場,除了魔道之外,竟沒有一點相同的地方,
也是兩看相厭……
「哼!折了幾個魔頭就算失敗了嗎?那些頂替皮囊的魔物,在我月魔宗只如奴仆一般,真正的機要軍情,都在我腦子里。」
錢晨冷冷道:「打開門戶,我自會稟告給宗主!」
錢晨皮囊一卷便飛入龍城之中。
剛入龍城,便有一股腥臭從遠處傳來,那混雜著膻味和些許血腥的騷臭,卻是位于龍城的東北的一角,那個方向隱隱有著嘈雜的嘶吼聲和滾滾的妖氣傳來。
一群身穿亂七八糟的皮毛,系著辮子的胡人被一根黑鎖系著,有數名騎著白骨馬的魔軍驅趕,朝著那個方向而去。
其中男女老少盡數啜泣著,還有人戰戰兢兢幾乎不能行動。
但在那根法器黑鎖的捆縛下,不由自主的邁開了腳步。
這些男女多是老幼婦孺,成年男子極少。
一只獠牙中殘留著血紅的肉絲的白毛巨狼突然翻身落下,獰笑著:「今天的口糧怎么那么晚才來?」
「而且都是這些沒嚼頭的,老的干柴一般,便是婦人也不夠肥美,小的只會哭,別拿這些騷胡糊弄我們,精氣空虛,血氣混雜,哪有中土的人口好吃?」
嘯月部的妖狼不滿的散發出滾滾煞氣。
一時間被黑索捆縛的老幼具都屎尿齊下,臭成一片。
若非黑鎖攝了他們的一半魂魄,只怕就要有人肝膽俱裂,嚇死在這小山一般的巨狼腥臭的咆哮之下了。
押送的魔軍小校,覆蓋頭面的盔甲之下不知是什么表情,但聲音卻冷硬道:「武川還沒打破,只有這些雜胡部落,想要中土的人口,你們打穿六鎮,自己搶去!」
「這些人口已經是我們和柔然辛苦討來的,青壯都被他們索要走了,剩下就這些,愛吃不吃!」
「我們的族人,幫你們攻打六鎮,用性命去耗他們的刀箭兵甲,你知道歷年來多少妖死在那六鎮城下,向你們要點人口就推推拉拉,昔年北方十六部之亂的時候,老子可曾吃過那么老的肉?」
「便是中土世家大族我都吃過,修為精純,靈情充沛,便是那三魂七魄都雄壯的很。」
「那時候我抓住了渤海高家的一個女子,那吃起來,肉身豐腴口滑,魂魄更是精純,尤其讀書無數,其中蘊含的智慧,讓人靈智大開,這輩子我就吃了那么一個,念念不忘啊!」
妖狼露出猙獰的笑容,滾滾的妖氣夾著腥臭,隱隱的吞噬著面前那些雜胡部落中老幼的人氣。
伴隨著它口鼻呼吸,一道道白色的精氣從那些捆縛的人口身上飛出,向著它抽動的鼻孔而去……
「什么渤海高家?」
一個平靜溫和的聲音突然在妖狼的耳邊響起,道:「能跟我說說嗎?」
「你特么又是哪來的……」
妖狼抽取靈情和精氣被打斷,惱怒的抬起頭。
卻見一只蒼白纖細的手按著它的鼻子,鋒銳如刀鋒一般的指甲抵著敏感的鼻端……
那個平靜,淡漠的聲音來自一個一席黑衣,宛若皮囊一般輕飄飄的身影,他緩緩落在了妖狼的鼻子上,任由狼妖綠油油的瞳孔縮成一條線。
下方押送人口的魔軍,出面道:「你是何人?大天魔有令,龍城之中不得鬧事!」
「我可沒鬧事……」那只手指緩緩的劃過妖狼的鼻尖,聽那人溫和道:「只是有人提到了渤海高家?昔年高家遭逢大難,所以才成為河北世家之中,最為痛定思痛,轉走兵家道路的一家呢!」
「好不容易才出了個元神真仙,我記得他證道之時,去你們北疆,殺了十六只大妖吧!」
「沒想到,還有一個漏網之魚……」
身后把守門戶的魔將也發現了這里的小騷動,慕容氏的魔將凝重道:「高翎,你不要亂來?」
他聲音冷硬道:「北疆妖部可不是你月魔宗可以惹得起的!壞了大天魔聯合三家的大計,別說你高家,便是月魔宗也擔當不起。」
「嘻嘻……我魔道從來不講究誰惹得起,誰惹不起。」
錢晨在露出獠牙的妖狼眼前輕輕道:「而且,高氏和我有什么關系?我只是,一個兵家淘汰下來的殘渣罷了!」
「懷荒鎮有一個高敖,他才是高家未來扛鼎的子弟啊!」
妖狼從喉嚨里翻滾出雷霆一般的怒吼:「你真把我當盤菜了!」
這時候,錢晨右手探在妖狼鼻端的手指挑破一絲鼻頭皮,然后用兩根手指捻著皮一扯,頓時間裂帛之聲從妖狼身上響起,一道刀口從鼻尖一直劃過腹部,貫穿到了尾巴底下。
「你的皮,我很喜歡!」
巨大的妖狼皮被一掀而起,血淋淋的狼軀暴露出來,從尾巴到狼頭,一張完整的,足以覆蓋方圓十里的狼皮就這么被撕了下來。
血紅的肌肉和血管暴露在外的狼軀,痛的渾身都在顫抖。
它張開口,朝著半空中的錢晨撕咬而去。
狼皮緩緩落下,錢晨鉆入其中,頓時間,充氣一般,一只同樣大小的妖狼皮囊充盈了起來,空洞洞的眼睛后面,是無窮的饑渴。
隨著狼口撕咬,它將真正的妖狼一口一口,撕扯著,吞下腹中。
「嗷嗷嗷……」
凄慘的狗叫聲漸漸低落,慢慢消失無聲。
隨著空地上的狼皮緩緩抬頭,空洞洞的眼中突然燃燒起綠火,一根血紅的舌頭從狼口中伸出,舔舐著嘴角的猩紅的污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