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長秋和田不忌在千柳觀時,堅定地認為司空北辰不會見面,五位首座見了老前輩頂多切磋兩招,摸摸底細。以九重殿當前的局勢,大概率是要交好,最起碼也會和平相處。九重殿不會平白無故給自己樹立強敵。
如今……
尷尬了。
一下出現兩名十葉,出乎了夏長秋的預料之外,也出乎了九重殿眾人的預料之外。鎮北大將軍陳北征怎么來了?
夏長秋吞咽了口水,強行平復激動的心情,抬頭看向面色淡然的老前輩,也就是那位一招擊退九重殿五大首座的老者,心中暗想,他會不會轉頭就逃,若真如此,剩下之人,都將會永無天日。
陸州從容看向城外,這份從容,讓夏長秋心生驚訝,又松了一口氣。
老前輩,還有手段?
陸州懸浮在空,等待著那所謂的鎮北大將軍出現,誰人不想一睹這朝廷中的高手?
小鳶兒和海螺跑到了虞上戎的身后,好奇地眨著眼睛,看著師父,看著二師兄。虞上戎不失兄長風范,回頭看了二人一眼,露出安心溫和的笑容,道:“無需害怕,有師兄在,必保師妹周全。”
虞上戎愿保師妹,這讓陸州放心了一些,不用再分神照顧小鳶兒和海螺。
九重殿的五大首座,提升了高度。
遙遠的北方天空之中,一匹展翅的戰馬,拖著飛輦,徐徐而來,飛輦前方,兩名身著盔甲的將士,一左一右,氣勢不可擋。
“來了。”
玄奇殿首座張少卿有些驚訝。
孔錄受了重傷,依舊顫顫巍巍想要爬起來,說道:“我去……接應。”
九重殿弟子看了他一眼,都這副模樣了,接應什么?
太和殿首座姚清泉,說道:“殿主有請……你們先行過去,我去接應將軍。”
其他四名首座點頭。
姚清泉朝著北方飛去,隨后便有上百名弟子御劍而起,跟在他的身后,以壯大排場。
張少卿轉頭看向陸州,剛才那一瞬的交手,讓他依舊心有余悸。
張少卿作揖道:
“閣下要見殿主,請隨我來……”
其他三位首座同時側身,做出請的手勢。
陸州看了一眼北方,并不急于一時見到這鎮北大將軍,反正一會兒終究都會見到,于是回頭朝著虞上戎等人拂袖:“隨老夫一同過去。”
“是……”
夏長秋和田不
忌有些緊張,跟著飛了過去。
虞上戎回頭看了一眼小鳶兒和海螺,一同飛去。
九重殿的最中心的位置是高臺和主殿,只不過司空北辰并不在主殿,而是常年深居靠東側的九重圣宮里,是完全獨立的一片區域,也是九重殿中,唯一一座九層樓的建筑物和別苑。其他九大首座所在殿,皆矮一層。
圣宮第九層。
趙江河、孫文昌、王有道和張少卿飛了過來,落在了圣宮殿前。
“前輩,請。”趙江河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陸州踏空行走,一邊撫須,一邊觀察四周的情況,看到如此氣勢恢宏的別苑和九重圣宮,也不禁有些感嘆。
其他人盡數掠來。
一位曼妙的女子從圣宮中緩緩走了出來。
來到眾人跟前,微微欠身:“殿主已在九重圣宮內,各位,請。”
姚清泉沒有先行,而是繼續做了個請的姿勢,讓陸州先行。
陸州步入圣宮,四位首座一一進入。
輪到虞上戎等人時,那曼妙女子抬手道:“閑雜人等不得入內,請見諒。”
虞上戎微微低頭,側目看了那女子一眼:“閑雜人等?”
“讓他們都進來吧。”圣宮里傳來威嚴而低沉的聲音。
“是。”
悠長的圣宮走廊,以及兩排巨柱,讓人很難想象這里是第九層樓。即便是皇宮,也沒有這圣宮來得宏偉。
終于,陸州看到了那和自己一樣白發蒼蒼,面若枯槁的老者,盤坐于上。
唯獨不同的是,這老者神色一般,面露疲憊,一手撐著額頭,一手伏案。
陸州停下腳步。
自穿越至今,這應該是他見過的第一位,真正意義上年齡超過自己的人。
古人誠不我欺,人以類聚,物以群分,老夫注定見到的都是老頭?
恰在這時,殿外傳來渾厚的聲音——
“鎮北大將軍駕到。”
眾人齊刷刷看向外面。
這時,摸著額頭司空北辰,終于放下手臂,抬起頭。
但他的目光沒有看向陸州,而是從陸州的身上掠過,看向外面。
一身盔甲,著黑色披風的魁梧之人,緩緩入場,雙目炯炯有神,五官寬大,天生面帶高人一等的氣勢。
陳北征常年鎮守北疆,戰功卓越,后來朝廷將其召回,成為宮中不可小覷的大人
平安殿首座姚清泉,和他一同進入圣宮。
其他首座同時見禮:“大將軍。”
陳北征看了四位首座一眼,沒有回應,便抬頭看向殿上的司空北辰,原地站定,默默看了下左右。
“北辰兄,好久不見。”
司空北辰搖搖頭道:“你一個大將軍,不守在空中,來九重殿作甚?”
“奉命行事。”
陳北征也不客氣,走到左側的座位上,徑直坐了下去,“本將軍奉命捉拿異族。”
“異族?”
五位首座臉色微變。
司空北辰很久沒有過問九重殿的事,不知他這話中的意思。
他嘆息一聲,說道:“今日有客人到訪,你改日再來。”
偌大的九重殿,也只有司空北辰敢對陳北征說這話。
“客人?”
這時,眾人的目光才看向一臉淡然,不斷撫須的老者陸州身上。
司空北辰微微點頭,右手拂過,道:“這位朋友,請坐。”
陸州沒有移動,而是面色如常地看著司空北辰,終于注意到老夫了?
“坐,就不必了。老夫來此,是要帶走老夫的徒兒。”陸州同時面對兩大十葉,不動如山。
五位首座,內心驚奇。
這老者……竟有如此氣勢?
能在殿主和陳北征的氣勢壓迫下,從容不迫,不為所動,這氣勢絕非一朝一夕所成。他們此時才注意到,這老者身上的氣勢,似乎與殿主有些相似,甚至更令人難以琢磨。
夏長秋和田不忌一次次地被刷新認知和三觀,在千柳觀尚且能發號施令,高高在上,在這里,他們二人便是螻蟻,瑟瑟發抖。
圣宮內,異常安靜。
司空北辰深邃的眼眸,直視陸州……試圖感知眼前這位老者真正的實力,四目相對,如同看到了無盡之海最深處的旋渦,不知深淺,心中微微驚訝。
縱橫天下多年的司空北辰,何曾見過這樣的老者。
陳北征饒有興致地享受著女侍者送來的酒水,仿佛一切盡在掌控中,絲毫不著急。
司空北辰,語氣平緩,道:“朋友,以一己之力,擊退五位首座?”
陸州沒有回答,而是道:“老夫不喜彎彎繞繞,交出于正海。”
語氣略顯咄咄逼人,眾人面面相覷。
“于正海?”司空北辰疑惑。
玄奇殿首座張少卿,
連忙走了過去,附耳低聲將事情說了一遍。
陳北征將茶杯放在桌上,發出清脆的聲音,說道:“那于正海,也是本將軍所要捉拿之人。”
司空北辰已心中有數,道:
“陳將軍,這幾位朋友,乃是九重殿的貴客,并非你口中的異族。請回吧。”
五位首座心中一驚,瞬間領會了殿主的意思。
不愧是九重殿權勢最高之人,眼界和格局,做事的選擇和決斷,都在一念間。
陸州看明白了……這一不小心,自己當了夾心餅干。
朝廷與九重殿之間的關系,似乎很微妙。
陳北征微微一笑,口吻冷漠:“千柳觀一戰,祝玄大戰兩大金蓮。多少人親眼目睹,北辰兄要庇護異族?”
司空北辰淡然回答:“本座并未親眼看見。”
陳北征看向陸州,說道:“北辰兄沒看到可以理解,無位首座剛交戰結束……他們心中最清楚。”
無位首座,同時躬身:“我等沒有見過異族人。”
夏長秋、田不忌:“……”
集體睜著眼說瞎話?
兩大勢力的較量,竟到了這個份上?
陳北征看向五位首座,微怔了下,但并不意外,說道:“好好好,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祭出你的法身,以正視聽。”
陸州繼續撫須,沒有看他。
你讓老夫祭法身,老夫就祭?
平安殿首座姚清泉搖頭道:“陳將軍,這里是九重圣宮,不是宮內,更不是北疆。任何人都不允許在這里亂來。要看法身,你們出去自己看。”
陳北征爽朗一笑,提起酒杯一飲而盡,啪,放在桌上,酒杯成齏粉,拍掌道:“帶上來。”
他的兩位將士從外面架著一人,進入圣宮里。
張少卿疑惑道:“血陽寺慧能?”
陸州瞥了一眼,微微搖了頭,法華終究是心慈手軟了。
慧能身受重傷,但不妨礙言語,跪下便道:“我作證,我親眼看到這老頭是來自金蓮界的修行者,慧覺和慧生便是被他所殺,方丈也被他打傷。他是九葉金蓮修行者!求陳將軍拿下此人,為血陽寺做主!”
陳北征滿意點頭,看向司空北辰說道:“北辰兄,莫要在阻止拿人。否則,就算是您,也保不了九重殿。為拿異族,朝廷絕不會心慈手軟。”
三五第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