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尖銳響亮。
異常清晰地落在了十二山峰中。
能發出這般音功的,只有大內的高手。
云山十二宗的弟子們,紛紛掠來。以極快的速度在殿前集合。長老們一一等候。
聶青云從殿中疾步而出,四周掃了一眼,說道:“快去請陸前輩。”
“回宗主,已經派人請過了,稍后便到。”
“好。”
聶青云理了下衣衫,面色嚴肅地道,“先隨我一同接駕。”
諸位長老和核心弟子同時躬身:“是。”
眾人朝著云臺飛了過去。
落在云臺上,整整齊齊站立。
巨輦緩緩停在云臺的最上方,接著,尖銳的聲音再次響起:“聶青云接駕。”
聶青云當即帶頭見禮:“恭迎陛下駕臨。”
身后眾長老和弟子一同見禮。
事實上,聶青云不太喜歡與朝廷打交道,這些年來,朝廷通過飛星齋不斷滲透云山,甚至差點吞了云山。但沒想到,這一國之君,竟突然駕臨。
天空中,一身龍袍的少年皇帝,緩緩而出,負手俯瞰云山。
“這就是云山?”
身后一中年男子爽朗笑道:“陛下,這里便是云山。”
少年皇帝李云崢點點頭,說道:“如果你不說的話,朕都不敢相信,這就是朕的江山。”
這跟隨李云崢一同來的,便是大棠大家族之一的王家,王士忠。
王士忠位高權重,朝中黨羽頗多,一身修為莫測。在過去的千年時間里,王家都是大棠的大家族之一。莫說是毫無根基的李云崢,就算是先皇在位,也不敢對王家輕舉妄動。
能到這個位置,又豈會聽不出皇帝的言外之意。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何必妄自菲薄……陛下,聶青云已經在下面等著您了。”王士忠揮揮手。
身后不少人走出甲板。
這些人都是他王家的得力干將。
還有巨輦兩邊,數千名修行者,一半來自天武院,一半來者朝廷。
陣仗極大。
李云崢看了一眼下方躬身的聶青云,說道:“平身。”
聶青云等人站直了身子,抬頭望天。
這時,李云崢身邊的高公公說道:“陛下,咱家帶您下去。”
雙手托住李云崢的手臂,馭氣緩緩往下落。
王士忠回頭看了一眼,輦內探出一人來:“父親!真好玩!”
“姝兒,不可胡鬧。”
這女扮男裝的便是他的女兒,王姝。
“知道了,不就是個云山,父親出馬一切都能解決。”王姝說道。
“這次事情非比尋常,余塵殊那老賊自己不來,偏偏讓我來,估計沒好事,一會兒下去了,你可千萬別給我捅婁子!”王士忠說道。
“放心……一定……”
一聲馬嘯,從遠處襲來。
王姝立于飛輦上,循聲望去,一眼便看到了其中一座主峰上,踏空而起的駿馬。
那駿馬的特征實在太明顯了,縞身朱鬣,目若黃金……
王姝當即道:“父親……我的馬!我的馬!”
巨輦上的視野極好,十二座山峰盡收眼底。
王士忠修為高深,循聲望去,看到了那外表奇特的駿馬,心中亦是疑惑:“你的馬?”
王姝說道:“父親,你不知道,王拓他們之前去海邊玩了,就發現了一匹野馬,他們費了好大的勁才把這馬給抓住,然后送給我了……”
“那為何此馬會在這里?”王士忠皺眉。
王姝低下頭,不好意思地道:“我就是想出去兜兜風……誰知道這畜生……這畜生沒完全馴服,跑了!”
“你啊!”王士忠抬頭摁了下她的腦袋。
“父親!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好馬,您可一定要幫我討回來!父親……”王姝上前拉住王士忠的胳膊撒嬌地道。
“我就是太寵你了!今日有陛下在場……你要老老實實。否則,禁足三個月。”
“知道啦!”
王士忠這才帶著女兒和王家的心腹,從天空中落下。
落在了李云崢的身后。
接著,便有大約三百名修行高手,依次落在后方。
李云崢看向云臺上恭恭敬敬的聶青云,說道:“你就是云山的宗主聶青云?”
聶青云回答道:“草民,聶青云,云山十二宗宗主。”
身邊的高公公笑著道:“聶青云,就只有你一個人來接駕?”
聶青云回頭看了一眼,發現九重殿的人并不在場,千柳觀夏長秋姍姍來遲。
夏長秋和田不忌等人飛到云臺上的時候,也沒見禮,而是看著陸州所在的山峰。
高公公說道:“見到陛下,還不快快行禮?”
語氣威嚴,帶著濃烈的訓斥之意。
聽得夏長秋,田不忌,巫巫,和紀風行愣了一下。
李云崢卻眉頭微皺,說道:“小事,沒必要這么動怒。”
他最討厭的就是高公公總是越俎代庖……尤其是這種情況,日積月累下來,漸漸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兒。可他又無能為力,無法擺脫傀儡皇帝的身份。
王士忠走了上來,朗聲道:“陛下此言差矣,君君臣臣,這是禮,豈能廢之?”
李云崢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聶青云見狀,說道:“陸前輩馬上就來,夏觀主是在等候陸前輩,然后一同見禮。陛下見諒。”
李云崢點點頭:“不必大驚小怪,朕,還沒那么小氣。”
王士忠目光掃過下夏長秋等人,說道:“還不快謝謝陛下?”
李云崢:“……”
無語。
聶青云又豈會不明白皇帝的處境,連忙轉移話題道:“不知陛下駕臨,有何指教?”
王士忠率先開口說道:
“聶宗主心中有數,何必明知故問?”
聶青云也不拐彎抹角,說道:“為天武院的弟子而來?”
“正是。”
高公公瞇著眼睛說道:“聶宗主,咱家聽說,天武院的莫不言來了,被你們給趕回去了?你云山這是要作甚?造反?”
聶青云就知道會有如今的境地。
他連忙道:
“各位請入座,既然來了,就在這云臺上,將事情說清楚。我雖為云山宗主,但還做不了此事的主兒。”
“你都做不了主兒?”高公公蹙眉。
做主?
聶青云很想做主,可笑的是,堂堂十葉,卻要對葉真卑躬屈膝。
若放在以前,聶青云或許還可以本著左右逢源的態度,見什么人說什么話。
最近發生的事情,卻讓他改變了這個看法。
許多事情,從來就沒有絕對。
當飛星齋葉真覬覦云山的時候,這一切的結局,便已經注定。
時至今日,已別無選擇。
唯有沿著這條路,堅定不移地走下去
聶青云想到此處,說道:“恕我直言,我并非朝廷中人,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談不上君臣禮儀,也談不上造反。陸前輩有言在先,要想云山放了天武院的弟子,就請余塵殊親自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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