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州拿到需要的東西之后,便迅速離開了遠古廢墟,經過通道,返回魔天閣。
諸洪共感應到通道的波動,便意識到陸州歸來,離開南閣去了后山,他比陸州還要著急,一路疾飛。還沒到后山,便看到剛走出后山的陸州。
“師父,您總算回來了!”諸洪共沖了過去,一臉憨笑地道。
陸州點了下頭說道:“你七師兄現況如何?”
“醒來的時候還念叨著呢,說是這次怎么也不睡了,等您回來!”諸洪共整個人顯得有些興奮。
看得出來諸洪共和司無涯之間一定聊了很多。
陸州負手前行,朝著南閣而去,諸洪共緊隨其后。
到了南閣,看到守在外面的永寧公主,亦是氣色不錯。
永寧公主微微欠身道:“姬前輩,您回來了。”
陸州說道:
“辛苦。”
“不辛苦,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永寧公主面帶笑意,側過身道,“他已經等候您多時了。”
陸州負手進入南閣。
走過屏風,來到了司無涯靜養的病床上。
此時的司無涯正躺在床上閉目小憩,聽到細微的腳步聲,本能睜開了眼睛。
司無涯保持這個姿態停頓了良久,沒有其他動作,沒有開口說話,甚至連眼皮子都沒有眨……
驚喜、懊惱、后悔、激動、自責……百般復雜滋味,都在他的眼中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
與之相比,陸州相對淡然得多。
他只是稍稍觀察了下司無涯的氣色,便道:“好些了吧?”
說話時,走到一邊的桌子,緩緩坐下。
司無涯從復雜的情緒中回過神來,雙眼有些發澀,努力眨了下眼睛,減少酸痛之感,又掀開被子,動作嫻熟而流暢,下了床,雙膝跪下,伏地叩拜,輕聲喚道:“師父。”
陸州瞄了一眼司無涯說道:“起來說話吧。”
司無涯沒有立刻起來,伏在地上,也沒有抬頭,而是長長地吸了一口氣,耐心地解釋道:“徒兒找了您差不多一百年,從魔天閣開始,紅蓮,黑蓮,到白蓮,青蓮,并蒂蓮;從困頓,赤奮若……到涒灘,作噩,大淵獻。徒兒花了一百年時間,走遍了九蓮世界,繞未知之地一圈,沒能見到您!求師父恕罪!”
陸州見他沒有起身,反而自責不已,便嘆了一聲,起身來到了司無涯身前,注視了大約三秒左右,說道:
“為師知道。”
“起來。”
這二字頗有些命令的語氣。
司無涯不再抗拒,而是緩緩起身。
他還是當年的模樣,未曾變過。
像以前一樣,自信,甚至有些自負。
不管什么時候,他的眼睛里,占據最大的永遠都是“自信”。
就像是虞上戎面對任何對手的時候一樣,明明弱小如螻蟻,卻迷之自信可撼山填海。
陸州輕聲嘆了一下。
也許指望他做出性格上的改變,是一件錯誤的事吧。
畢竟,他有自信的資本。
陸州回到桌旁,坐下。
提起茶壺,倒滿兩杯。
指了指對面的椅子,道:“你打算一直跪在地上與為師說話?”
司無涯這才起身,有些不自然地坐在了對面。
陸州將茶水推了過去,自己端起一杯,小抿了一口。
司無涯道:“徒兒受不起。”
“你小的時候,便受得起?”陸州反問了一句,“這里是魔天閣,是你吃喝拉撒睡的地方。”
司無涯下意識地搖了下頭,恍然忘記了這魔天閣才是培養他長大的地方。
一晃眼多年過去,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就變成了這幅模樣。
陸州沒有詢問他復活的原因,情況,而是從大彌天袋中取出,兩道包裹精血的光團,推了過去,說道:“這是孟章和監兵的精血,拿去吧。”
司無涯看了一眼,忙離開凳子,再次下跪,道:“師父大恩大德。”
陸州搖了搖頭,說道:“幾百年過去,你別的都沒變,就是變得愛下跪了。”
“你知道為師的身份?”陸州忽然問道。
“知道。”
“那你還敢選擇冥心?”陸州問道。
司無涯說道:“因為冥心大帝的追求和師父一樣。”
陸州不出所料地點了下頭。
人心難測。
哪怕是曾經的冥心大帝,在走到修行之道盡頭的時候,也經不住永生的誘惑。
“冥心也知道為師?”陸州問道。
司無涯說道:“不敢確定,但徒兒認為,他應該早就猜到了。”
陸州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微嘆一聲道:“為師就知道,堂堂大帝,又怎么可能這么愚蠢。這是等著為師給他鋪路呢。”
司無涯只是點了下頭。
陸州將目光放在了司無涯的身上,說道:“你做了什么事,令白帝如此待你?”
司無涯如實道:
“徒兒知道那失落之島便是執明,便幫助執明修復了陣法。”
“哦?”陸州問道。
“執明是天之四靈,需要同樣神靈的力量,才能修復它的陣法。徒兒身具火神力量,又無法承受,便趁勢給了它一些。”司無涯說道。
陸州點了下頭。
火神陵光,也是天之四靈。
這讓他想起了江愛劍和李云崢,便道:“火神陵光終將離去。”
司無涯也想到了這里,便伏地磕頭道:“徒兒未經您的允許,已經正式收李云崢為徒了。”
“你自己收徒,不管好與壞,都是你自己的事。”陸州說道。
“多謝師父。”司無涯大喜。
陸州本來打算繼續問一些關于太虛的事情,但見其臉色不太好看,便起身道:“先用了精血,繼承火神力量。”
其他的事情后面再說。
當務之急,是讓司無涯擺脫病體之軀。
“是。”
司無涯手捧那兩滴精血。
陸州站了起來,走過他的身邊,又停了下來,說道:“對了,永寧那丫頭不錯。”
言罷,他的大手在司無涯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便離開了南閣,回到東閣,開啟藍法身命格去了。
師父走了好一會兒,司無涯有些茫然地撓了下頭,道:“師父這話是什么意思?”
諸洪共沖了進來,滿臉恨鐵不成鋼地道:“七師兄,不是我說你,你在別的事上聰明得很,怎么這事就犯糊涂……嘿嘿,師父這是同意你倆的婚事了。”
“呃……”
“別害臊嘛。”諸洪共笑嘿嘿地道,“嫂子年輕漂亮,溫柔賢惠,真是這個!”大拇指一伸。
司無涯:?
“你怎么看起來不高興?”諸洪共疑惑道。
司無涯嘆息一聲,反而有些惆悵地道:“八師弟,我花了百年時間,沒能找到你們,師父是不是不高興了?”
“沒有吧。”諸洪共摸了摸司無涯的額頭,“七師兄,你這腦袋瓜沒毛病啊。師父那眼睛都要瞇得沒影了,這叫不高興?”
“是嗎?”
諸洪共有種想要打人的沖動,“師父還給你倒茶呢,大師兄二師兄回來的時候都沒這待遇!”
“八師弟這么一說,
我心里好受多了,就怕師父另有所指,我沒能領悟。”司無涯說道。
“小人之心度師父君子之腹。”諸洪共無奈地說道,“有些事,真沒你想得那么復雜。”
“八師弟,你好像變聰明了很多。”司無涯轉頭說道。
諸洪共清了清嗓子,雙手捋齊頭發,頗有些驕傲地道:“七師兄,其實我一直都很聰明。只是你沒發現而已。七師兄,你變了……”
“變了?”
“變得知道從別人的角度思考問題了。”諸洪共笑著說道。
當天晚上。
司無涯便服下了那兩滴精血。
四大神靈的精血產生共振的力量,在他的身體內到處游走,充斥奇經八脈。
這些鮮血就像是滾燙的人流,不斷地在經脈的小道中來回打磨。
原本嬰兒體質,弱不經風的司無涯,在四大精血的幫助下,反復淬煉著軀體。
到了第二天早上。
司無涯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渾身沾滿了泥垢。
奇經八脈在精血的淬煉下,強度增加了不知多少倍。
“四大神靈精血,真是奇妙。”司無涯贊嘆。
司無涯調查無神教會還有一個極其重要的原因,那便是要找到監兵的所在。
他不是沒能力搜集四大精血,而是時間和精力太過于有限。
他知道執明,知道青龍孟章,也知道火鳳,唯獨這監兵來無影去無蹤,一直沒個下落。
“準備好了嗎?”南閣外,傳來低沉的聲音。
司無涯搖了下頭說道:“說實話,沒準備好。”
“男人大丈夫,不可優柔寡斷。”
“可是這么做,你會永遠消失。”司無涯說道。
“火神一族,能找到繼承人,本神已經心滿意足。況且,除了眼下這種辦法,你還有更好的方法嗎?”
司無涯沉默。
火神繼續道:“這是你的武器,汲取了歷代火神的武器靈性……成功晉升為虛。本神的后人,必須是世上最強大的神靈,必須帶領火神一族重塑輝煌,必須堅守平衡天地的使命。作為它的主人,火神的后人,又怎么可能是個弱者?”
一道光華飛了進來,落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他曾經的武器,孔雀翎,現名洞天虛。
司無涯打量了許久,腦海中浮現過去的一幕幕,想起師父賜他武器的場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