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動手吧。”
溫如卿重復道。
陸州不以為然道:“這么快就放棄了?”
“您不要逼我。”溫如卿聲音微顫。
“當年你背叛老夫的時候,誰人逼的你?”陸州質問道。
話音一落。
溫如卿有些失去理智地,化作一道虛影沖向陸州的面門。
砰砰砰,砰砰砰……
不斷地拍打出大量的掌印。
無論他如何進攻,陸州都能輕松地化解。
在陸州的身上那特殊而熟悉的電弧,吞沒了溫如卿的所有進攻。
“我沒得選擇!”
吶喊一聲,溫如卿拍打的速度已經肉眼難辨。
咯吱——
溫如卿再次聽到了空間凍結的聲音。
心中頓時咯噔了一下,抬頭一望,看到了星元古陣上的符印產生了變化。那些符印帶出的規則力量,竟全都朝著陸州匯聚而去。
仿佛這星元古陣是為了他而建,而不是溫如卿。
“星元古陣之圖,果真出自老師之手?”溫如卿難以置信。
就在這時,他看到了渾身藍色電弧包裹著陸州,出現在面前。
手指像是藍色的鐮刀,朝著自己的肩膀拍了過來。
溫如卿本想躲開,卻發現不僅不能躲開,反而迎了上去。
當即悶哼一聲,凌空后飛。只覺氣血翻涌,五臟六腑都像是變形了似的。
好強橫的力量。
“就這點本事?”
那威嚴不屑的聲音充斥耳畔。
定睛一瞧。
雙眸綻放藍光的陸州,正在身前方俯視著自己……
魔神狀態下的陸州,天生自帶君臨天下的王者氣息。
“啊……”
溫如卿渾身一顫,“老……老師?!”
多少年來,這個場景一直支配著他的夢境。
這一幕太熟悉了。
陸州的聲音令他腦袋一一陣發蒙:“你還有臉叫老夫老師?”
一道藍色的罡印從陸州的掌心里飛出,命中溫如卿的胸膛。就像是被巨柱撞擊了似的,溫如卿吐出鮮血,再次后飛了出去。
當他立住身形的時候,陸州已經出現在不遠處,淡然而立,面無表情,藍瞳攝人心魄。
就像是從未移動過似的。
“空間規則,時間規則……”溫如卿慌張了起來,稍稍觀察了下星元古陣,“古陣有主?”
他恍然明白了過來。
陸州帶著大量的電弧足,足踏虛空,邁步而來。
“老夫當年描繪星元古陣,便是為了打造固若金湯的太玄山。此陣只有一個主人,那便是老夫。”
溫如卿感覺到胸口一悶。
他們努力完善了這個陣法,感情到頭來是為他人做嫁衣?
陸州繼續邁步。
“人類的修行文明誕生之初,老夫鉆研過千百種修行方法。不知道什么時候,人類對修行之法,也有了正邪定義,甚至分門別類。儒家也好,道家也罷,佛門亦是,皆殊途同歸,源于最初的修行文明……”
溫如卿眼睛睜得很大。
陸州聲音壓得極其低沉,又道:“老夫當年與天下修行一同論道,法身各異,百花盛開。是誰告訴你,與你們的修行之道不同,便是魔?”
說話間,藍色蓮座從陸州的掌心里飛出。
溫如卿狂吐鮮血。
本以為在星元古陣中,依托古陣的力量,可以達到大帝的層次,同時削減魔神的力量。沒想到……古陣不僅沒成全自己,反而成全了魔神!
人算不如天算。
溫如卿自詡在太玄山學藝多年,自詡了解魔神。
可如今再看,魔神的身上隱藏著太多未知和無法理解的秘密。
比冥心深不可測得多。
溫如卿將護體罡氣收窄,試圖離開古陣。
然而……
陸州的聲音如期而至:“古陣之中,老夫最大。你走得掉?”
溫如卿頓覺頭頂上一大手印落了下來。
雙掌不得不托了上去。
一掌將其壓了下去,雙腳踏地,半截兒入了地面。
溫如卿再次悶哼一聲。
陸州又是一腳將其踢飛,溫如卿像是一根蔥似的被輕松拔起。
華麗的一幕出現了。
陸州藍色身影,在古陣中遍及每一個角落。
漫天的掌印圍繞著溫如卿拍打。
砰砰砰,砰砰砰……
每一招都極其兇猛霸道,使得溫如卿無處可躲,面如死灰!
直至陸州身形一定,出現在溫如卿的上方,一腳下踏。
溫如卿筆直落地。
打完收工!
星元古陣的符印很美麗。
于空中泛著淡淡的光華。
空氣中彌漫著少量鮮血的味道,隨著清風飄出了古陣。
星元古陣的力量,似乎也隨著戰斗的結束,漸漸淡化,完成了它短暫的使命。
陸州如同一根羽毛落在溫如卿的身邊,表情一如既往地麻木,冷漠地俯視平躺在地的溫如卿……
電弧消失了。
藍瞳消失了。
收起了魔神狀態,恢復了正常的模樣。
圣殿的空氣新鮮,卻如同刀子一樣,劃過喉嚨,刺得嗓門巨疼。
溫如卿放棄了抵抗……一動不動,平靜地看著天空,看著恢復正常的陸州——那個讓他從靈魂都要畏懼的男人。
眼睛里時而恍惚,時而清澈,時而驚懼。
害怕時,身子控制不住地顫抖。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溫如卿的臉上才浮現一絲微笑,喉嚨里擠出一句話:“原來……真的是您回來了……”
咕嚕,咕嚕……
鮮血汩汩而出,從溫如卿的嘴角流過臉頰。
奇經八脈的元氣極其紊亂,迫使他很難說出一句清晰的話來。
好不容易平靜了下來,溫如卿又擠出微笑,說道:“您好像比以前,強了。”
陸州淡然道:
“人往高處走。”
溫如卿的眼神變得極其空洞了起來。
那些符印逐漸消失以后,眼睛里似乎有一朵朵白云飄過。
他好像看到了太玄山的場景,看到了魔神受世人跪拜的一幕幕。
溫如卿低聲道:
“老師,您知道嗎?其實,這一切,學生都懂。”
深深吸了一口氣。
“學生累了……老師送我一程吧……能死在您的手中,我也沒有遺憾了。”
溫如卿的前后轉變,讓陸州有些疑惑。
天底下求死的人很多,輪也輪不到圣殿四大至尊的身上。
陸州的目光沒有移開,始終盯著溫如卿的眼睛……意識到了問題似乎沒有這么簡單。
“你想求死?”
溫如卿笑了,笑得眼淚流了出來,噗通一聲,突然跪在了地上。
這一跪,雙膝將大理石地板跪得四分五裂,如同一張巨大的蜘蛛網,再抬頭時,已經是雙目血淚,無比凄然聲音嘶啞。
額頭撞向地面。
作為活過了長久歲月的陸州,神情一如既往地麻木。
對于溫如卿的態度大變,絲毫不以為意。
人心難測。
歷經背叛的他,心弦如鐵,難以撼動。
他就這么面無表情地看著溫如卿。
溫如卿又猛地磕了一頭。
鮮血順著額頭流了出來,打在了地板上。
沒有任何元氣護體的溫如卿,就是一個普通人。
陸州冷哼一聲,開口道:“現在才想明白,是不是晚了?”
溫如卿聲音顫抖,伏在地上,說道:“是啊,晚了。”
他微微抬起頭,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從我走上這條不歸路,便晚了……一切都晚了。”
他竭力地控制著情緒,讓自己變得冷靜一些,道:“十萬年了。”
“您知道嗎?”
溫如卿頓了一下情緒稍有起伏,“全天下只有我,只有我……不想重復這些謊言啊。”
說出只有我三個字的時候,他用力指了指自己。
謊言重復了千萬遍,連自己也被騙了。
溫如卿低下了頭,說道:“我一直以為,您不會回來,太虛不會有人在提起您,從那以后,太虛將不會有任何關于您的信息……可是,您還是回來了……”
他癱坐了回去,又抬起頭,目光直視陸州,問道:“為什么?”
他迫使自己強行面對“老師”。
可惜的是,世上哪有這么多為什么?
陸州目光里依然充斥著冷漠,淡淡道:“自己選的路,怨不得人。”
溫如卿點了下頭,道:“的確怨不得人。”
“醉禪死了。”
“花正紅死了……”
“但是……他們死有余辜!!”
聲音忽然提高。
“現在……輪到我了。”
溫如卿壓低了嗓音,抬起頭看了一眼漫天的符印,說道,“您可以動手了。”
他閉上了眼睛。
陸州沉聲道:“想死容易,說出冥心的下落。”
溫如卿搖了搖頭,表情變得麻木,說道:“過去的,都讓它們過去吧……冥心對我有恩,我不能對不起他。”
“老夫對你無恩?”陸州質問道。
噼里啪啦。
星元古陣里的符印相互碰撞了起來,響聲刺耳。
溫如卿露出淡淡的笑容,指了指那些碰撞出光華的符印道:“您看那些符印像不像夜空里的星星?有人說,每當有星辰隕落,便意味著有人死去……”
“您看,漫天的星辰都在墜落。”
陸州不知道他要表達什么,只是漠然地看著他。
溫如卿眼神堅定了起來說道:“您賜我的東西,我……全都還給您。”
他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自己的丹田氣海打了過去,噗——
丹田氣海輕易地裂開,無盡的元氣汩汩而出,流入星元古陣里。
“嗯?”
陸州依舊保持著冷漠的表情,看著溫如卿。
溫如卿說道:“太玄劍,還給你了。”
“這一身修為,還給你!”
大量的元氣涌入古陣中,回歸天地間。
溫如卿的丹田氣海迅速干癟了起來。
陸州沒有阻擋。
而是在一旁平靜地看著。
在這長久的歲月長河之中,他目睹過太多太多的生死悲歡。很多情緒早已淹沒在無數跌宕起伏的人生里,變得像是石頭一樣堅硬,像寒鐵一樣冰冷。
如果說還有什么能讓他的情緒起一絲波瀾,那就是他始終記得自己的來處,以及那些第一眼看到并親手教導長大的混賬徒弟們。
呼——
狂風不斷地在空中肆虐。
元氣風暴子圍繞圣殿,吸引了圣域中的修行者觀看。
不明真相的修行者們,并不知道圣殿發生了什么事情,依然不敢靠近半步。
上百名圣殿士,迅速趕來。
將圣殿團團圍住。
他們一個個托起星盤,照耀天際。
有青色,有金色,有紅色……
圍成了巨大的圓圈,就像一環套著一環的花環,異常絢爛奪目。
元氣風暴使得那些圣殿士不敢靠近,只能在外圍,疑惑不解地看著圣殿,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快去稟報關至尊!”
“是!”
一道流星劃破長空,飛向遠空。
剩下的圣殿士不敢大意,等待著元氣風暴的結束。
風暴漸漸止息。
視線漸漸清晰了起來,上百名圣殿士目光垂落,看到了負手而立,眼神冷漠的陸州,以及滿身是血,丹田氣海干癟的溫如卿。
眾人大驚失色。
“何人如此大膽,敢在圣殿鬧事?”
他們嘴上逞強,可心里十分清楚,能在大帝的圣殿門前,重創溫至尊的又豈會是泛泛之輩?
圣殿士保持著高度警惕,卻無一人敢靠近。
他們將手中的星盤,悉數對準了那名陌生人。
陸州始終看著溫如卿……沒有理會這些圣殿士,只是沉聲警告:“這里不關你們的事,老夫今日不想大開殺戒,在老夫沒有動怒之前,滾。”
上百名圣殿士凌空后退了十多米,感受到了陸州身上的危險氣息。
圣殿士也只能后退,要說離開,那是明顯瀆職。
“這里是圣殿,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有人朗聲質問。
溫如卿這時抬起了手掌……那手上沾滿了鮮血,似乎是示意圣殿士不要說話。
“溫至尊?!”
溫如卿緩緩坐立起身……修為歸于天地之后,所剩下的少許修為難以支撐嚴重的傷勢,使之看起來極其孱弱,好不容易坐了起來,又差點倒下去。
他艱難地發出聲音:“不關你們的事……都,都給我滾!”
“溫至尊,這是為何?”圣殿士們不理解。
“本至尊再說一遍,滾!”
圣殿士們十分不理解。
但不敢忤逆溫至尊的命令,只得同時躬身:“是!”
上百名圣殿士離開了圣殿,在很遠的地方,停住,然后觀望。
溫如卿轉過頭,迎上陸州的目光,似乎得到了某種解脫,繼續道:“還有一樣東西,還給您……”
他從懷中取出一顆圓形的七彩狀的明珠,托在掌心上,道:“光輪珠……”
當陸州看到那顆七彩明珠的時候,光輪珠的信息似乎主動從腦海里蹦了出來。
溫如卿語氣平靜地道:“當年……您賜我光輪珠……希望我早日成至尊,凝聚光輪……可惜,可惜學生愚鈍,無論我怎么使用,都無法利用光輪珠,凝聚第九道光輪……”
咳咳。
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那光輪珠卻依然明亮。
“還給您!”
他隨手一揮。
光輪珠懸浮了起來。
飛到了陸州的身前方。
陸州看向那顆光輪珠,沉默了片刻,才說道:“你還得起嗎?”
溫如卿的表情變得更加凄然。
他呵呵笑出聲來,眼淚溢出眼角,說道:“還不起……永遠都還不起。”
語調漸漸提高。
俗話說,生而不養,斷指可還,未生而養,百世難還……魔神之于溫如卿,是老師亦如“父”,傳其修為,養其成長。
拿什么還?
就在這時,溫如卿雙腳猛踏地板。
同時吐出鮮血,縱入空中,道:“拿命還你!”
雙掌一疊,丹田氣海僅剩下的三分之一元氣瘋狂流入空中。
星元古陣重新亮了起來。
漫天的符印從空中不斷搜刮力量,從溫如卿的身上汲取著力量。
嗡——
法身出現!
那青色法身,直達天際。
八道光輪從上到下。
以溫如卿現在的能力,想要駕馭至尊級法身,實在太過艱難。
在法身出現的那一刻,他的五官扭曲了起來,七竅出血!
遠處觀望的圣殿士們,皆震驚地看著圣殿的方向,就是不敢靠近。
圣域中無數的修行者騰空而起,不再死守著圣域的規矩,想要一探究竟,掠入空中觀看那座法身。
“溫如卿的法身!”
“圣殿四大至尊之一的溫如卿。這是怎么了?”
太遠了,只能看到那法身,而無法看到具體的情況。
沒有其他法身與之戰斗,只是站立天地間。
溫如卿嘶吼一聲。
一道光輪急劇縮小,朝著陸州身前方的光輪珠匯聚而去。
從何處得來,便歸于何處!
當第一道光輪消失的時候,那法身縮小了三千丈!
一光輪三千丈!
接著第二道光輪,第三道光輪,第四道光輪……迅速縮小,全部朝著那光輪珠匯聚而去。
法身的高度持續不斷地降低。
第七道光輪,第八道光輪全部消失的那一刻……法身的蓮座發出一聲轟天巨響,蓮座竟突然四分五裂!!
轟!!
同時溫如卿的身上爆發出一道道光華,鮮血,內臟被光華沖了出去!
“啊——”
圣域里的修行者看到這一幕,全部驚呆了。
圣殿士們亦是呆立當場!
這意味著,圣殿四大至尊之一的溫如卿的法身,當場毀滅,而不是降級那么簡單,是徹徹底底的毀滅。
蓮座分裂之后,那法身大幅度降低高度。
三千丈,一千張,五百丈……百丈……十丈……直至虛化,消散于天地之間。
漂浮在陸州身前的光輪珠,卻更加璀璨奪目。
陸州看著光輪珠,眉頭微微一皺。
溫如卿從天上掉落了下來……
即將著地之時,陸州隨手一揮,將其控制。
他看到了溫如卿的表情……沒有痛苦,沒有悲哀,甚至產生了一絲喜悅和釋然,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意。
溫如卿看向陸州,艱難地說道:“還清了……”
星元古陣熄滅。
溫如卿閉上了眼睛。
一道符印落在了溫如卿的身上。
溫如卿墜落在地……滿身的洞,流出殷紅的鮮血,侵染著銀白色的地板。
順著縫隙,流啊流,流到了盡頭。
炙熱的陽光落在了地板上,將鮮血變得發紫發黑,結痂成塊……
清風徐來,很快便將空氣里的血腥味吹散。
而溫如卿的身體,也逐漸變得冰冷。
整個過程,陸州都沒有移動。
他始終保持著冷眼旁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許是想起了曾經的太玄山,也許是想起了當年傳授其技藝的種種畫面,也想起了魔天閣時那幫徒弟的逆反之心,想起了他們回歸時的模樣。
曾有一瞬間,陸州產生了自我懷疑。
到底,誰對誰錯?
往事已矣,如過眼云煙。
該放下了。
過了許久,他才走到溫如卿的身邊,平靜地道:“兩不相欠。”
他踏地而起,朝著圣殿之外掠去。
開啟了五感六識,尋找冥心的下落。
可惜無論他怎么感應,都沒有感知到強者的存在……偌大的圣殿,空空如也,一個人影也沒有。
他對遠處的圣殿士不感興趣。
也不想在這所謂“繁華”的圣域里大開殺戒——再繁華的世界,在太虛崩塌之時,都將化為殘渣廢墟,消失在歷史的長河里。
直至他離開圣殿大約一刻鐘左右。
圣殿四大至尊之一的關九,姍姍來遲,出現在圣殿士的旁邊。
“拜見關至尊!”
“關至尊,不好了……溫至尊,他……”
關九抬起手,打斷了他的話。
他像是早已知曉一切似的。
他的精神狀態并不太好。
看起來有些頹廢。
他看著圣殿的方向,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
說著,他朝著圣殿前掠去。
一眼便看到了滿地鮮血,和躺在地上的溫如卿。
關九停了下來,有些難以接受地道:“蠢啊,蠢啊……你是真的蠢啊……這么做值得嗎?”
他落在了溫如卿的身邊,單膝著地,一拳狠狠地戳在了地面上。
大理石地板再次皸裂……
“你跟我吵了三天,就是為了這個?!為什么?”關九咬著牙,十分氣惱地道。
“你回答我!”
無論關九如何質問,溫如卿都只是一具冰冷的尸體,人世間的一切,都將與他毫無關系……
關九低著頭,就這樣注視著那具尸體。
日薄西山。
晚霞落下的光線,與鮮血凝結的黑痂融合,就像是墨汁融進了紅彤彤的火焰之中,刺眼又令人心悸。
過了許久許久。
關九才接受現實,狠狠地吸了一口氣,才站了起來。
招了招手。
一名圣殿士從遠處掠來,落在了他的身邊。
關九收拾心情,道:“將其厚葬。”
“關至尊!這事,不昭告圣殿上下嗎?”那圣殿士小心翼翼地道、
“此事不得宣揚……”關九冷漠地道。
“是。”
“醉禪走了,花正紅走了……溫如卿也走了。現如今只剩我一人。”關九重重嘆息一聲,又自言自語地道,“生前未能如愿,死后……就不要在宣揚了。”
PS:三合一,晚上無了,要去南京看病,熬夜碼明后天的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