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陽洞天是一座隱于世外的仙天。和玄都宮類似,坐落九天清霄之際,僅僅有五條落入人間的仙天通道。
紫玄真人在恩師飛升后占據一處通道,化紫霞山,立紫陽道派。
一位記名女弟子東方蘭月在東海占據另一處通道,建立紫陽仙島,乃東海七十二靈嶼之一,算半個碧游宮附庸。
仙靈和任鴻歇息不久,便再度離開蓮花山,趕往一處通道。
“紫陽道派和紫陽仙島的通道,都是偏門,卻有主看守。此外三條通道一個在昆侖附近,一個在東荒,最后一個在北荒極地。咱們要去的,就是昆侖那個通道。”
北荒苦寒,東荒跨海,最近的通道自然是昔年玉虛上人最常用的昆侖道。
只是近鄉情怯,遠遠看到昆侖山后,任鴻心中酸楚,吩咐仙靈暫時停下。
遙望昆侖山,少年靜默不語。
因為距離昆侖山門尚有一段距離,仙靈不擔心被人察覺,便負手立在一側靜候。
望著自己修行千年的仙山,仙靈也在忖度:兩年下來,沒人找到蓮花山。想必徐陰陽那群人祭煉紫極神圖,還沒出關?這么說,目前主持昆侖派的是碧靈那幾個小鬼?
碧靈道君雖然厲害,是玉虛上人那群再傳弟子中有數的高手,但仙靈真正忌諱的人并不是他,而是乾元峰那群人。
“青玄那倆徒弟應該只有一個人在乾元峰,另外一個在清微府和老獅子經營別府?”
仙靈摸著腦袋瓜,算計乾元峰一脈的勢力。還別說,算上青玄道君的坐騎,乾元峰一脈就有四位道君坐鎮,已經不比東華派弱多少。
“若是青玄鐵心鬧分裂,這昆侖氣數真剩不了多少了啊。”
想到千年昆侖即將分崩離析,鈞天仙靈頗不是滋味。
哪怕自己也打算另立一個“小昆侖”,可眼睜睜看著昆侖盛極而衰,心里終究不好受。
這時,他看到任鴻手托如意,施展天衍算法,推算他人命數。
“任鴻,你這是……”
任鴻推算一番無果后,又換了一個人,可仍沒有結果。
反復試了幾次,他只得作罷。
“我想算一算,齊瑤他們四個的情況。”
齊瑤、董朱以及蘇家兄妹,當初他們四個隨任鴻一起上山。
兩年過去,任鴻想算一算,他們四人情況如何,有沒有被自己當初的事所牽連。
仙靈無語:“他們在昆侖山內,你在外頭哪能算得到?若隨便什么人都能推算昆侖弟子,昆侖九宮符印還有什么用?”
九宮符印乃昆侖弟子標識。有九宮符印在,除卻昆侖自家以外,其他人要推算昆侖弟子的情況,都會受冥冥之中的玉清大道阻礙,推算艱難。
“再說,咱們偷偷溜回來,不便驚動旁人。”
話說到這份上,任鴻只得作罷。
望著遠處昆侖山色,任鴻深吸一口氣,對仙靈說:“走吧,我們去紫陽洞天。”
鈞天仙靈變回本體,在空中旋轉三圈,對虛空狠狠一劃。紫氣從虛空莫名處冒出,形成一扇十丈高的金色門戶。
“任鴻,就是現在!”
任鴻二話不說,召喚一輛飛輦迅速沖入門戶。
昆侖墟上空紫氣升騰,立刻引起昆侖派注意。可這條通道極為隱蔽,外加玉尺仙靈幫忙遮掩。當碧靈道君目光看向山空時,門戶已經消失。
“有人在昆侖山外施展虛空橫渡之術?真人?道君?”碧靈道君正在宮內處理庶務,察覺這一幕后伸手向前一探。
無數命運脈絡被他強拘在掌中,縱橫交錯的白芒編織天網。道君隨手推演了一道大衍算盤。
可涉及祖師遺留的仙器,碧靈道君演算數局,也沒察覺任何問題。
鈞天仙靈雖然道行低,但人家本體強大。想要測算他的本體,必須是天仙上圣。
“莫非——莫非乾元峰又在暗中鼓搗什么?”轉念一想,碧靈道君將懷疑對象放在乾元峰……
“師尊,不好了!”一位弟子匆匆趕來:“剛才有位女弟子在天門試煉中失蹤!”
“失蹤?”碧靈道君心中一驚,從青玉云床起身:“天門通天路中也能失蹤人?”
天門通天路,是龍首巖弟子筑基有成,跨入云海前往十二仙峰的儀式。
因為此云路涉及十二峰未來傳承,被各峰施加種種禁法,兩側皆有真人看顧。
二十四位真人看護下,竟然還能失蹤?
“監守真人怎么說?”
“眾目睽睽下失蹤。在行走到一半,那女孩就不見了。”
碧靈道君一步跨出,以“縮地成寸”之術,瞬間出現在龍首巖頂。
在這里,好多弟子驚慌失措,十數位真人不斷施法,探查龍首巖和十二仙峰間的山路,生怕是從云路直接摔死到山澗。
碧靈道君來了后,負責龍首巖的弟子張豐上前拜見:“乾元峰張豐拜見大師伯。”
雖然是乾元峰弟子,但作為昆侖后輩,道君還是和顏悅色打招呼,然后詢問:“到底怎么回事?”
張豐看了一眼被蘇家兄妹按住的董朱,低聲說:“今日龍首巖女弟子齊瑤筑基成功,嘗試行走云路。可走到一半,忽然失蹤。”
碧靈道君雙目閃過青芒,掃向云海云路。茫茫云路被諸色仙光渲染,不見半點人蹤。
云路分兩部分,第一部分是從龍首巖走向云海中心,是單道,又稱“天門道”。
第二部分是從云海中心延伸而出的十二條路,對應十二仙峰。
“她從哪一部分消失?”
張豐欲言又止,神色有些尷尬。
道君再看向其他人,那些真人們臉上也有些不好看。
最后,一位太華峰的真人開口:“師兄,她是在后半段失蹤。我們看到她跨出后半段,走上普陀峰那條仙路后折回,然后才失蹤。”
“折回?”碧靈道君看著諸位真人:“天路無悔,她這小小弟子何故折返?”
在場真人們默然。而張豐呵呵幾聲,一個勁兒看著碧靈道君不說話。
玉泉峰來的那位真人本想開口,但被旁邊同門扯了一下,乖乖閉上嘴。
碧靈師兄這是裝傻,還是真不知情?
碧靈道君覺得張豐神情不對,又去看各峰過來的師弟師妹們,大家表情也很古怪。
“師伯!”這時,在封妖洞附近的南羽匆忙回來。
南宇是九仙峰派到龍首巖的執事弟子。他偷偷將碧靈道君拉到一旁:“師伯,您忘了兩年前那件事?”
兩年前?
碧靈道君這才恍然明白:“齊瑤跟任鴻有關?”
“我們是一起上山的。”這時,董朱掙脫蘇童的禁錮,走過來:“齊瑤半路折返,是因為她不想去普陀峰。”
“哼!”普陀峰來的那位女真人面色不悅,不客氣道:“十二仙峰道法精玄,你以為是任憑你們這些小弟子隨意挑選的?”
齊瑤走到半路,察覺自己即將去普陀峰,果斷折回。這在以前并非沒有例子,甚至有些弟子在一開始就定好自己要去哪座仙峰,跟仙峰長老們暗中操作。
但齊瑤這么做,無疑是嫌棄普陀峰,當面打臉。
那時,真人們在云路護法,看到這一幕的普陀峰女修,臉直接黑了。
顯然齊瑤排斥樊玉春和素月大師,故意不往這邊走。
豈料折返回來,還沒等齊瑤重新選擇道路,便從云路失蹤。
知曉前因后果,碧靈道君親自出手搜羅。但齊瑤尚未得授九宮符印,碧靈道君無法利用符印感應,只得在東昆侖搜尋每一道生命氣息。
可反復一日后,仍是無果。
不由得,碧靈道君聯想不久之前的虛空變化。
“莫非,齊瑤被人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