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鸞鬼王分靈破滅,任鴻也沒在第五重元氣潮汐逗留。
金霞瞬間退去,任鴻以長青子身份溜入墳山,假裝搜尋被困者。而一道騰蛇幻靈鉆入大地,卷走靈胎真魔尸骸,直接著手祭煉真形。
真魔之尸可是一件好東西,對魔道而言,只需以種魔之法掠奪精元,即可讓自身跨入靈胎層次。
任鴻雖然不會魔門的“魔念轉胎之術”,但騰蛇幻靈本就是大地之靈,可寄托地煞魔胎為本,凝聚真形神獸。
蛇靈卷著尸骸,張口把真魔吞掉,以自身騰蛇之力攝取地煞,不斷增長自身法力。
“真魔身上的地煞精元雖然遺落小半,但剩下的部分足以讓騰蛇幻靈真正凝實,成為金丹境的神獸。只是——”
任鴻有感,在幻靈凝實的同時,自己一部分心神寄托在騰蛇處,猶如身外化身。但同時,自己日后召喚幻靈,便相當于少了一個名額。
“但多一個金丹層次的戰力,應該算好事。”
任鴻在墳山尋覓,不久后找到被困在一處墳塋中的樸春老道。
老道盤膝打坐,在四周擺下四個香爐,徐徐冒出淡白色煙云形成防御。
“這是驅鬼香?”任鴻走過去,屈指凝聚一縷木氣激蕩煙云,散去對方的防御:“樸道友,邪鬼已退,你可以出來了。”
樸春睜開眼,從入定脫離。看四下鬼氣盡消,連忙起身:“許觀主和道友來救我們了?張家情況如何?”
“已經救下山,放心吧。”任鴻跟樸春匯合,前去見許觀主。
許觀主頭顱從陰陽通道遁回人世,重新接回脖頸。
“這次雖仰仗昆侖同道出力,但救助東峣百姓離不開諸位同道相助。因此,善功仍會記錄在案,請諸位放心。”
眾修把被困凡人全部找回,除卻三五人比較倒霉,被邪鬼害去性命外,大多都被救回。
張家因為事前從樸春老道手中得到不少護心丹,倒是一個沒死,僅稍受驚嚇。
然后,眾修將凡人送回東峣城。
任鴻沒有召回騰蛇,讓它繼續留在墳山,于地脈深處幻化地煞元胎慢慢溫養。
……
把凡人送還東峣城,百姓們圍上來千恩萬謝。就連官府也有官員到場,拉著許白的手連聲許諾,要為玄都觀討請朝廷加封。
應付一堆凡塵俗事后,眾人返還玄都觀。
燕離抱怨道:“總算回家了。這趟累死個人,應付那些凡人比跟陰鬼打架還累。”
一位同道微微一笑,拆臺損他:“你出了多少力?陰陽通道是昆侖上仙封的,陰鬼是許觀主召喚天兵殺的,咱們只管救人,能殺幾只鬼?”
“你還別說,我真打死八十多只陰鬼。”
“吹牛。”
“是真的,不信你問長青子。”
眾人說說笑笑,走到大廳。
進來后,大家一愣。
一位青年坐在客座喝茶,在他手中還捧著一卷文書。
一瞬間,眾人戒備起來,紛紛亮出自己的法器。
“赫胥師弟?”許白看到來人,率先開口:“你怎么來了?”他打了個手勢,示意眾人收起法器。
赫胥晨放下文書,站起來和許白打招呼,解釋說:“幽世齊王率百萬鬼軍沖撞‘后土’,青徐楊荊四州之地皆有陰陽通道開啟。我奉命巡查,來此看顧東峣城。只是沒想到,竟然有一位昆侖的高真坐鎮。”
“瞧見那位道友出手,我便來玄都觀歇歇腳。順帶幫玄都觀驚走幾個來偷東西的小賊。對了,師兄快去看看,是否少了東西?”
“盜賊?”許白一驚,趕緊去查看清點。
赫胥晨相貌年輕,也就二十歲出頭,是一位風度翩翩的美男子。他對雷凌子和傅書寶稽首:“多謝昆侖援手。”
師兄弟趕緊回禮:“好說好說。”
“不知那位道友可在?”
“那是我們師兄,他出手后已經離開。善后事宜,還需玄都一脈處置。”
“這是自然。”
任鴻暗中拿浮黎寶鏡一照,立刻顯現他的信息。
金丹一品,太清嫡傳。
“而且赫胥這個姓,如果沒記錯,貌似是某朝皇族的姓?”
雙方一陣寒暄,等許白出來后,赫胥晨關切問:“師兄,沒丟什么東西吧?”
“師弟可見賊蹤?她們是不是女人?”
“看身材纖細苗條,形似女子,而且一個個陰風相伴。”
“果然。”許白道:“其他東西沒丟,只是紫棠圖沒了。”
“紫棠圖?”任鴻聞言,立刻開口:“當初那卷美人圖?”他趕緊返還青楓院,幸好青楓院中的美人圖并未丟失。
等他回來后,對許白微微示意,許觀主暫時放心。
赫胥晨聽聞美人圖,眼珠轉了轉,暗暗猜測:原來是嫏嬛閣?那群人的手伸到這邊了?
見許白不想談,他也不好追問,索性拋出另一件事:“師兄早前跟我提及‘噬心紅衣’,我想在這幾天好好查一查。”
“這件事……”許白沉吟說:“方才墳山異動,接下來幾日恐怕城內百姓會請我們進行各家撫靈法事。愚兄抽不出太多人手給師弟,師弟恐怕只能自己查。”
“沒關系,兩件事可以一起查。畢竟噬心紅衣就躲在墳山。”
“他在墳山?”燕離、樸春等人異口同聲。任鴻和雷凌子等,也露出幾分意外。
許白:“師弟這是從哪得到的消息?”
赫胥晨指著桌子上的一堆文書:“我在這里等候師兄歸來,閑來無事就把‘噬心紅衣’的案卷重新看了一遍。”
“這些案卷雖然描述各處案發現場,但頭緒線索并不多……”燕離:“道友難道有什么新發現?可找到兇手來歷?”
“那要看道友問的是哪個兇手。”
“這一系列案件死了二十余人。但如果不將其視作整體,而是拆分成一個個小案子,共有兇手五名。”
“師弟的意思,多人犯案以及模仿殺人?”
“正是。比如第三起案件,受害人是外地商人,除卻無序殺人外,如果真要說動機,不就是跟他同行的旅人嫌疑最大?”
“在那個時候,因為流言時間太短,噬心紅衣并沒有誕生。也就是說,兇手仍然是凡人。”
“從案卷上記錄,這一隊商旅居住的客棧沒有外人靠近,只可能是內部作案。”
“商人跟同行某人發生沖突,然后失手被害。為了擺脫嫌疑,直接推到東峣城內的懸案,模糊官府視線。”
任鴻腦子飛快轉動,這并非不可能,只是……
他掐指一算,因為涉及噬心紅衣,這一系列案子仿佛被某種無形力量牽扯,統統指向噬心紅衣。
這并非真相,而是流言之力形成的假象蒙蔽真實,讓一切易算之術統統失效。
煉假為真,是怪異存在的本質。
“如是外來人所為,那么外人如何知曉城中兩樁懸案。難道是他們聽店小二說的?”
聽到任鴻發問,赫胥晨看向他:“這位道友如何稱呼?”
“在下長青子,只是一介散修。”
“長青子?”赫胥晨意味深長地念叨一遍,目光看向許白。
許白輕咳道:“長青道友的問題不錯,外人恐怕難以知曉城內發生的慘案。縱然商旅擅長打探消息,但也不會有人隨便把這種消息外傳吧?”
赫胥晨露出爽朗的笑容:“如果有人故意告訴兇手呢?”
“制造怪異的那群人?”任鴻:“赫胥道友的意思,是那群人故意散布流言,并且把幾起偶然發生的案子推到同一個兇手身上,虛構一尊兇靈?”
“是真是假,重新查一遍即可。把這些案子拆開來,視作個例重新鎖定兇手。”
“但是第一次案子——”任鴻突然停頓:“原來如此,難怪道友說兇手在墳山。因為兇手作為被害人,已經死了。”
第一個案子的三個嫌疑人在后續一一被害。官府推測,這相識四人可能是牽扯到某件秘事,才被兇手一一殺死。而其他人,尤其是第三件案子的外來商人,可能是模糊大家視線的做法。
但如果孤立斷案,第一起案子的兇手就在三個嫌疑人中。他們作為被害者被葬入墳山,流言積蓄的力量會歸入尸體,形成惡靈。
“因此,只要去墳山查一查,就知道我的推斷有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