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魔教總壇。
血河魔君慢條斯理吃著酒菜,旁邊由諸位血河道長老作陪。
以血神道滅門為代價,血河魔君橫空出世,但他手下并無勢力。血河道便是看重這一點,主動過來拉關系。
畢竟大家都是血河道統,是血河老人未證道前的功法傳承。
血河魔君對這群靠過來的吸血蟲并不反對,默許血河道靠攏自己,并收徒樊空重建血神道,然后再去幽世把魏延杰收入血神道。
說來,魏延杰倒是僥幸。
其他真魔因為天地劫數的關系,魂魄湮滅在天地雷火中,連幽世都去不了。反倒是魏延杰這被同門坑死的家伙,保留一縷魔魂,在幽世轉修陰魔道,成為血神道留存的半個真魔。
“仙道那邊有動靜了?”
魔君喝完一杯酒,抬頭問身邊長老們。
四位長老皆著紅衣,一人開口:“正是。真武閣當代首席弟子昌侯,率門徒和同道殺入璇璣魔道。”
“他姓昌?”血河魔君神色一頓,露出古怪的笑:“這倒是一個少見的姓。他父母也是修士?”
“聽說,他父親是一個修行家族的末裔,走火入魔而死。其母只是凡人,生下他不久便撒手而去。他從小在真武閣長大,算是真武閣嫡系。”
“是嗎?”血河魔君手一劃,血光在面前化出圓鏡,照出璇璣魔道的戰斗。
真武閣戰斗井然有序,分二十八隊殺入靈山,然后召喚各路天兵天將。遠遠望去,靈山各處被五顏六色的仙光籠罩,諸仙召喚黃符天兵不下三萬人。
在這群仙家的凌厲攻勢下,璇璣魔道根本不是對手。
一位長老說:“這是當今玄門的黃符之術,那些天兵……”
“紫極神圖。”血河魔君不以為意:“當年我見過北斗神庭的天兵。也見對方用過這玩意,是個麻煩。當年天星道人師兄弟三人”
回想往事,魔君搖搖頭,不愿多想。
“對了,玉璇璣真死了?”
天星道人、北斗神君以及玉璇璣,是當年北斗派鼎鼎有名的元神大修士。算算時間,或許他已經證道了吧?
“死了。天星道人飛升前,親手擊殺玉璇璣,連帶玉璇璣那些親傳弟子也都轉世而去。”
“轉世?是重新拜入北斗派吧?”血河魔君冷笑:“北斗派那群人最擅生死輪轉之術,我還不了解他們?”
“不過他們對璇璣魔道沒有表態,想必已決定放棄?”
“難怪璇璣魔道會弱到這一步,被一群金丹弟子欺負?”
如今真武閣弟子出手剿滅璇璣魔道,昌侯跟任鴻都沒出手,二人靜坐玄冥殿內。
忽然,昌侯身形一動,對虛空劈出一劍。
魔道山門,一位金丹魔修隱藏在暗,打算偷襲真武閣弟子。哪知上空一道劍罡劈下,魔軀當場裂成兩半。
任鴻看了昌侯一眼,也出手彈射火星,擊斃一位靠近賈昱的修士。
“這些修士身上的那股詭異力量,似乎是星煞?”昌侯覺得氣氛沉悶,試著跟“陸壓道人”這寡言之人攀談。
任鴻微微頷首:“聽人說,璇璣魔道山門所在,原是一座隕石坑,有天外隕石墜落。玉璇璣依托此地建立山門,從隕石中攝取星煞元磁煉法。”
這是任鴻從玉虛上人推演中得知的信息。
璇璣魔道原本也是正經仙家道統,可隨著混入魔道后,以星煞元磁配合魔道精進法門,創造另一門“星天惡煞道”,亦有證道希望。
只可惜,玉璇璣死得早,親傳弟子們紛紛轉劫回歸北斗派,這門星煞仙法在璇璣魔道中失傳。
昌侯:“這點我倒有所耳聞,貌似北斗派近些年中,也有一篇《諸天星煞經》。”
二人對視,頓時了然。
想必兜轉一圈,玉璇璣的星煞法門又回到北斗派了。
“眼下璇璣魔道中,只有靈胎修士三位。稍后我對付一人,能否請道友幫忙拖住二人?”
“拖?”任鴻搖搖頭:“我直接殺了吧。”
“老師,玄門仙人手段狠辣,我們要不要設法往南荒深處走?”
璇璣魔道中央的七星殿,一群銀袍修士聚在一起。
最中央的道主往角落血霧掃了一眼,搖頭道:“走?我們往哪里走?我們璇璣仙門本就是北斗派別宗,不受魔教信任。隨著諸位老師身死,我們連自家功法都不全。如今倒好,玄門真把我們當邪魔之流圍剿。”
看到那一群群天兵殺戮自家門徒,道主心疼之余更有些許悲涼。
黃符仙術,不傷仙家。可到頭來,在玄門仙道的認知中,自己等人已然不是仙人了嗎?
遙想當年,自己隨諸位師長以及師祖脫離北斗派,來南荒自成一脈,要與北地祖庭抗衡。
可到頭來,師祖被大師伯打死。諸位老師亦轉劫而去,只留下自己師兄弟三人苦苦支撐。
而現在……
望著角落里的血霧,道主默然無語。
“五師兄,去請三師兄吧。”道主身邊,唯一一位長老勸道:“請三師兄出關,咱們師兄弟三人聯手,一起收攏門人離開。九洲八荒地大物博,總有我們璇璣派的存身之地。”
“可惜……已經晚了。”道主心下苦笑。
血河道前幾日已經派人前來,對所有璇璣派金丹以下的弟子下咒,迫使他們跟真武閣對抗。縱然為了這些弟子們的生機,他也只能硬著頭皮迎上去啊。
“三師兄得我安排,正在準備一件事,興許我們還有轉機。”
道主望著山門上的各路天兵,心道:抱歉,諸位。不是我璇璣仙門心狠,既然諸位不把我們當做玄門仙家,那么我們也只能拼一個魚死網破。
血河魔君關注七星殿情況,扭頭問:“你們下的是血瘟咒?”
“大人英明。我們在璇璣道下咒,只要他們敢跑,血瘟咒不消一時三刻便可將他們化做膿血,甚至以此咒術算計那三個靈胎修士。”
呵呵……血瘟咒啊。
魔君眼神帶著冷意,想到一些陰暗的往事。
不過玉璇璣跟自己有仇,他的門徒遭劫,魔君暗暗稱快,也不會怪罪這些血河道長老。
盯著鏡子看了一會兒,如今璇璣魔道節節敗退,已然承受不住。
“去告訴他們,讓他們再賣些力氣。不然縱然魂入幽世,我也要把他們抓起來,扔到閻魔天宮點天燈。”
“是。”長老們招呼外面一個門徒進來,讓他去傳訊。
“等等”瞧見那門徒的臉,血河魔君忽然一怔,喊住那人。并對幾位長老道:“你們親自去安排,這小子留下。”
很快,大殿內的血河長老們離開,只留下那個低階小弟子。走之前,幾位長老對他打眼色:務必滿足魔君大人的一切要求!
年輕弟子面色蒼白,戰戰兢兢跪在地上。
看他跪在地上,魔君皺著眉頭:“先起來,走近些。”
弟子爬起來,一步步往前走。
來到玉階前,魔君看著青年的英俊臉龐,忽然問:“你叫什么名字?”
“弟子張子彥。”
“哪里人士?”
“這……弟子不知。”張子彥臉色蒼白:“弟子只有這半年的記憶。據同門說,是從一輛出車禍的馬車找到的。”
張子彥是血河道弟子從一輛摔碎在懸崖下的馬車里找到的。本來打算帶回來當血奴,但長相極佳,一位長老心生憐憫,便收他做弟子。
而他根骨天賦也很不錯,傳授幾句口訣,就能馬上領悟、短短半年時間,便有胎息修為。
“失憶?”
血河魔君立刻想到當年血河宗最常干的事情,抹掉門徒的俗世記憶,以便于控制。
難不成千年過去,這規矩還沒變?
“也罷,既然見到了,你姑且留下來陪我。”
魔君演化的鏡子里,突然看到璇璣靈山炸開,滾滾濁氣從地下噴涌,有無數尖利叫聲伴隨著黑煙魔霧竄出。
“有趣,好戲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