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氣算不得好,陰沉沉的,算是除了夏季以外雁城常見的天氣,不過印象中過年前后這段時間十有八九都會出太陽,天氣也從這時開始回暖。
周離坐在床邊看窗外。
有人養的鴿子在天空盤旋,江邊縈繞著一層薄薄的霧,路上人流車流都很少。
整座城市格外的清凈。
槐序坐在他身后打游戲,垃圾桶里還殘留著他吃剩的外賣打包盒,空氣中也飄著菜香,大抵是玩了太久的游戲了,他也覺得有些枯燥了。
“唉……楠哥也不上線!”
“楠哥去轉山了。”周離瞄了眼手機屏幕,“她老家也沒有網,只能蹭隔壁的wifi。”
“咱倆開黑不?”
“我坑。”
“無限亂斗哪有什么坑不坑的,玩得快樂就行,想怎么玩怎么玩!”槐序眼露期待,“我教你幾個無限火力特別快樂的套路?”
“不。”
“沒勁……”
槐序伸了一個懶腰,又扭頭看周離:“出去給我拿一瓶可樂進來。”
周離:……
打開房門走出去。
姜姨這一年多來養成了睡午覺的習慣,祝雙和祝冰也回房了,只有老周還在客廳。他戴著眼鏡,一邊聽著電視里的新聞播報一邊穿針引線。
團子就蹲坐在他旁邊的茶幾上,伸長脖子,一眨不眨的盯著他手上。
周離默默湊過去看了看。
老周手里拿的竟然是一個口罩,旁邊還放了把小剪刀。口罩被剪裁得很迷你,而此時老周正在對這個迷你口罩進行縫合。
“你在干嘛?”周離額頭上浮現出幾條黑線。
“喵”
“做口罩。”老周只抬頭瞄了他一眼,就又低下頭細心的縫合起來。
“做什么口罩?”
“小口罩。”
“拿來干嘛?”
“你這只貓想要一只口罩。”
“你怎么知道她想要戴口罩?”
“剛才她一直扒抽屜,還從里面偷了一只口罩出來,我就想她是不是也想戴口罩。反正我這幾天也不上班,閑得沒事做。”老周說著,又拿起剪刀剪斷了線。
“……無聊。”
周離去冰箱里拿了兩瓶可樂。
再走回來時,只見老周把小口罩拿在團子面前比劃著,而團子也挺胸昂首的配合著,周離不由一陣搖頭。顯而易見,最為嘴硬的老周也已淪陷了。
“嗤!”
槐序擰開瓶蓋,仰頭灌了一大口,感受著嘴巴里辣辣的感覺,瞇起了眼睛。
“真的。”他又對周離說,“我去把楠哥的電腦借過來,咱倆開黑才好玩,或許你還可以翻一翻楠哥的電腦中有沒有藏著什么有趣的東西哦。”
“我沒那么齷蹉。”
“……”槐序表情有點憋得慌,又灌了一口可樂才重新快樂起來,他想了想,“那咱們去看你學校里那個傻子怎么樣?”
“好。”周離想了想,同意了。
“走!”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輕細的抓撓門的聲音,伴隨著團子的呼喊——
“周離,開門。”
“給團子大人開門,團子大人要進來。”
周離起身去把門打開,一個戴著迷你口罩的小東西一溜煙就躥了進來,開始裝作若無其事的在周離房間里轉起來,就為了炫耀她的口罩。
這時,房門又被敲響了。
接著是祝雙的聲音:“哥,出不出去打球?我們找個沒人的地方,在家呆著好無聊。”
周離給槐序使了個顏色:“門沒關。”
咔的一下,門被推開了一條縫。
祝雙賊頭賊腦的往房間里看了看,一眼就看見了電腦上的游戲結束界面,他哇了一聲:“哥你竟然還打這個游戲?”
“偶爾玩玩。”
“排位嗎?”
“無限亂斗。”
“我也偶爾玩玩,下次咱們一起。”
“我很少玩。”
“哎呀一起好玩些,我也很少玩而且很菜的!”祝雙說完,這才想起自己來的目的,“我和姐姐打算出去打球,你去不去?”
說完,他又補充了句:“兩個人不太好玩,你不去我們就不去。”
周離想了想——
“去。”
團子從地上探出了頭:“去嘛?團子大人也要去,團子大人戴了口造!”
祝雙低頭一看,頓時深吸了口氣——
“老周做的。”周離解釋道。
“這也……太……”
“太太太可愛了吧!”
祝雙重重的咽了口口水,已經連說話都不好使了。他一彎腰就想把團子抱起來猛吸,可團子卻靈巧的往旁邊躲開,躲在周離身后偷偷瞅他,這一套動作更是直接將他血條清空。
“嗬……我不行了!”
“喵”
團子還睜大眼睛,無辜的看著他。
突然,她又疑惑的喵了一聲,感覺自己被誰抱了起來。
低頭一看,自己的四只腳確實已離開地面,接著順著抱著自己的手,她很快看向周離,并眼睜睜的看著周離抱著自己送到了祝雙面前。
“拿去擼吧。”周離如是說。
“喵??”
團子大人立馬睜大了眼睛。
片刻后,三人一貓戴著口罩,拿著羽毛球拍往外走。
戴上口罩的團子表現得比較興奮,左看看右看看,兩只大眼睛像是會說話。遇上行人,她的回頭率竟然比周離三人還要高些。
兩個小時后。
祝冰已經在旁邊休息了,她平常有些缺乏鍛煉,也不怎么會打羽毛球。
現在場上是祝雙和槐序在打。
剛開始打的時候,祝雙一眼就看出這位哥哥的好友并不會打羽毛球,或者球技很差,所以他放了很多水以保證槐序能有游戲體驗。可他很快就發現,槐序反應靈敏、動作迅速,不管自己打什么球他總能以一種簡單粗暴的方式將球接住,漸漸的他已有點懷疑人生了。
要知道他的球技是很高很高的,同年齡段內除了自家哥哥,幾乎沒有對手。
又是幾分鐘后。
槐序咧嘴笑著看向祝雙:“你下咯!”
祝雙表情麻木的將拍子遞給周離,他現在有點懷疑槐序是在扮豬吃老虎。一晃神的功夫,他瞥見槐序將羽毛球拍扛在肩上,挑著眉對自家哥哥進行挑釁——
“菜雞。”
祝雙愣愣的。
又一個新的問題出現了——
他總感覺自家哥哥在和槐序對打的時候,有時候會表現出遠超自己認知的實力來……可明明自己和他的技術是差不多的呀?
他滿頭問號,心好累。
“啪……”
在空中飛速劃過的羽毛球宛如一道白線,落在了周離側方的地上。
在旁守候的團子倏的一下躥了上去,用爪子撥弄著羽毛球,將之拍出一米多遠。又追上去的同時她還飛快的瞄了眼周離,警惕周離來和她搶。
槐序隨意的揮舞著羽毛球拍,對周離豎起一根手指:“你一顆了……唉好弱啊,太弱了,能不能拿出一點點實力來?”
周離沒吭聲,只彎腰去和團子搶球,并暗暗決定今晚不給這老妖怪點外賣了。
讓他自己點去。
還不給他拿飲料,也讓他自己買去。
下午五點半左右。
祝雙和祝冰帶著團子回去了,周離則和槐序來到母校外。見四下無人,他助跑幾步,輕松跳過池塘的對角,進入到了學校中。
槐序則憑空出現在了他身邊,依然是調笑的語氣:“你現在還怕不怕那傻子?”
“怕。”
“真菜。”
周離沒再理他,仰頭四處打量著。
池塘就挨著柳樹林,可柳樹的葉子在冬天就已落得七七八八了,現在還沒抽新芽。在夏天的操場上這里是唯一能為大家遮陽的地方,現在卻光溜溜的。
周離記得楠哥喜歡摘柳樹的葉子玩,或者和男生比誰跳起來摸到的樹枝更高,在高三的末尾他還和楠哥在這樹下聊過天。
遠處的教學樓、宿舍樓寂靜無聲,靜得他不習慣,籃球場、食堂都空無一人。
熟悉又陌生。
他本該對高中沒什么感情與留戀的,因為這個地方實在沒怎么承載他的青春快樂。
他的高中三年本該是黑白色的。
可卻有個彩虹一樣的楠哥。
周離正緬懷著呢,旁邊卻突然響起一聲大喊,將他從回憶中硬生生驚了出來——
“那傻子,出來挨打!”
槐序雙手叉腰,仰著頭連喊幾聲,然后轉身對周離說:“他來了。”
周離:……
一個身高三米、頭頂長角的龐然大物從小樹林中緩步走出,他一只手放在腦后摳著,起先還有些疑惑來著,看見他們后,很快就興奮起來。
“喔”
大地仿佛在隨他的步伐而顫抖。
周離仰起頭看了看。
現在已是黃昏了,沒有夕陽,只有沉沉暮靄,稍微隔得遠點,能見度就變得極差。白天正在被城市間的霧氣一點點吞噬。
周離不緊不慢的將袖子捋到手腕處,既然如此,就好好陪你玩一次吧。
八點鐘,天已黑完,城市燈火通明。
“呼……”
周離長長呼出了一口氣,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洗了個澡,然后躺在床上,就連祝雙想叫他一起打游戲他也拒絕了。
十點過,手機叮咚流響。
周離摸出手機一看,是楠哥發來的消息——。
李呆毛:疫情期間你跑哪去了?
李呆毛:步數七萬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