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中午人好像多起來了。”
周離看見對面山上有人影在晃動,應該是人吧,此外他還聽見左邊林子里有人在說話。陽光穿透薄霧灑在這片桃花林間,為春光添了一抹明媚,正是踏春的好時候。
想想也是,疫情爆發已經一個多月了,大家肯定都憋瘋了。
楠哥走到最前頭,呆毛立著,頭也沒回的說:“大家肯定是中午或者下午才出來玩啊,只有腦子有問題的人才會在早晨過來,冷就算了,露水都沒干。”
祝雙和祝冰面面相覷,都不敢吭聲。
倒是周離沉吟了下,開口說:“你罵你自己?”
“我可不是傻子……”
楠哥在前邊說著,忽然跳了起來,高舉手去觸摸桃枝,像是在秀自己的身高和彈跳,落下來之后她才繼續說出后半句:“我只是遷就了某個傻子。”
祝雙和祝冰又相互對視。
周離則窘迫不已,辯解道:“我也只是想早點出來,可以吃個午餐嘛。”
“你怕是想早點出來見楠哥吧?”祝雙說。
這個弟弟哦,楠哥說話他不敢多嘴,自己說話他倒是拆得一手好臺,周離干脆閉上了嘴,就不信自己一聲不吭也能被懟。
倒是楠哥很大方,哈哈笑了幾聲,又蹦跶著去摸一支比方才更高的樹枝。
又摸到了。
殘留的露水被抖落下來,差點淋在后邊的周離頭上。
祝雙立馬恭維道:“楠哥你彈跳這么好,應該去打籃球的,肯定能奪冠。”
楠哥擺了擺手:“我是教練。”
祝雙:“哦對對對……”
周離:……
這孩子沒救了。
回到他們的‘營地’時,魏姐姐已經吃飽了,正坐在野餐布的邊緣,靠著桃樹,仰著頭,手中拿著一罐不知道喝光沒有的可樂,眼睛半瞇不瞇的,一副享樂到極致的感覺。
團子則站在野餐布正中央,將頭埋在一盒烤雞翅里面費力的啃著。
“魏姐姐像是喝醉了的唐伯虎。”祝雙說。
“我之前也這么說她。”
“你和魏師姐也很熟哦?”祝雙費力的思考了下,他對哥哥的高中生活是比較了解的,他知道哥哥基本沒什么朋友,既孤僻又高冷,只能歸咎于魏姐姐是楠哥閨蜜的原因。
“一來二去就熟了。”
“哦哦。”
這時團子從紙盒子里抬起頭,嘴巴兩邊沾滿了油和辣椒粉,她一見周離就告狀:“周離,槐序一直在吃東西,都快吃光了,還不給團子大人吃。”
“叫什么叫?”槐序睜開眼睛并打了個嗝,“我哪有不給你吃,我不給你吃你吃得到嗎?就你那小短手連盒子都打不開,我還給你放了辣椒面。”
說完她又灌了口可樂,繼續瞇起眼睛。
祝雙又一次和祝冰對視了眼,心道不愧是楠哥的好友,感覺也是個不好惹的啊。
團子應對理虧的措施就是不和她說話,只依舊看著周離,我行我素的告狀:“團子大人叫她把肉撕碎了給團子大人吃,她不肯,還給團子大人下毒,就是這種紅紅的粉粉”
“粉粉……”
周離小聲呢喃了下,覺得好笑,接著把她抱起來看:“變成小花貓了呢。”
團子吐露著粉嫩嫩的舌頭直盯著他,重復道:“小發貓”
“我給你撕。”
周離把團子放下來,自己也坐下,撕開一個四四方方、形狀頗具迷惑性的小包裝袋,從里面拿出一雙一次性手套,又從紙盒里拿出團子啃得一團亂遭的雞翅。
團子也乖巧的在他旁邊坐下,仰頭望著他撕。
“真有愛心。”楠哥調侃。
“他就是,寵這蠢貓寵得不得了。”槐序又睜開眼睛說了句,然后再次灌可樂,再次瞇上,有幾朵桃花被風吹得落在了她頭頂,被她煩躁的撥開。
“你才是蠢貓!”團子扭頭說。
“像是猴子撓癢。”周離說她的動作。
“團子好像聽懂你說的話了。”祝雙笑了。
“她才沒那么聰明,她就是嫌我剛才不給她吃
東西,生著氣呢,聽不得我說話。”槐序說完又將眼睛睜開一條小縫,瞄著團子,“是吧蠢貓?”
“團子大人討厭你!”
“看吧看吧……”
楠哥買的都是些便于攜帶的食物,以肯德基和必勝客的快餐為主,還有許多零食,及一只據她說全雁城最好吃的香酥板鴨,以及幾罐啤酒可樂。
裝了整整兩個書包和一個塑料袋。
大概十個人的量。
差不多夠他們五個人吃。
槐序之前已經吃了一個半披薩了,她講義氣才給他們剩了半個,她都還沒吃夠呢。
“干杯!”
楠哥舉著啤酒。
其余人都舉著可樂。
團子喵喵叫著,直立站著,兩只前爪抱著面前的一罐啤酒,似是想將之舉起來。但是這灌啤酒看起來也比她小不了多少。
“給團子大人拿一下。”
“周離!”
“槐序!”
并沒有人搭理她。
反倒是細心的祝冰把她已經抱住的啤酒拿走了,害怕被她咬壞,還說:“你不能喝啤酒。”
團子呆呆的看著她,接著低下腦袋,開始有點生悶氣了。
可還是沒人理她。
等她氣著氣著,氣消了的時候,眾人也已經熱鬧的吃喝了起來。
盡管楠哥用錫紙和泡沫紙對打包的食物做了盡可能完善的保溫措施,可畢竟天冷,兩個小時過去食物最多也只能稱得上溫熱,即便如此,能在這荒山野嶺吃到這些也很讓人滿足了。
這家板鴨確實好吃,外殼酥脆,肉質不柴也不油,骨頭則被烤酥了,越嚼越香。
此外周離只吃了一些點心。
飯后。
眾人呆坐了一會兒,祝冰和祝雙勤快的想收拾東西也被楠哥阻止了,說要多享受享受。于是他們都找了一棵樹下坐著,背靠著樹,學著魏師姐那般葛優癱,半瞇起眼睛。
這眼睛一瞇,感覺突然就愜意了起來。
溫柔的陽光更溫柔了,輕和的春風更輕和,拂面酥然,悠然的時光也變得更悠然。
周離和楠哥是靠在一棵樹上的,除了空氣中淡淡的桃花香,他還能聞到楠哥身上的味道,除了微風他還能察覺到楠哥被吹起的發絲也輕撫著他的臉。
桃林安靜,一時時間仿佛定格了般。
有桃花被風吹落下來,打著旋兒,在空中繚繞,落在他們身上,落在他們頭頂。
直到周離感覺有個小爪子按在他的腿上,繼而是一道輕輕細細的聲音:“周離,團子大人看見桃樹林里有小妖怪,團子大人去找他們玩啦!”
他點了點頭,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但他們終究沒有在此睡著,若是睡著可能會夢見一些美好的事,他們打起了牌,因為周離和祝雙都只知道斗地主的規則,他們便分成三份,采用聯盟制度,斗起了地主。
“輸家做三十個俯臥撐吧,祝冰和那個誰可以做下蹲。”楠哥說。
“你呢?”祝冰問。
“我不做。”
祝雙和祝冰理所當然結成了聯盟。
可讓他們意外的是,周離并沒有和楠哥聯盟,而是和魏師姐聯盟了。
楠哥獨自一人。
事實上周離本來是不想參加的,他本身就幾乎沒打過牌,出門時他還帶了本古書來著,就是想感受一下在桃花樹下看書的裝逼感覺。
當時的情況是——
楠哥:“為什么不玩?”
周離:不想玩。
楠哥:“我建議你考慮一下。”
周離:“我接受你的建議。”
沉吟幾秒后:“我考慮好了,玩吧,我和你一組行不行?我幫你參考。”
楠哥:“不行。”
于是周離被分給了槐序。
對此他感到悲觀,因為槐序哪怕信誓旦旦,也只是說她經常看別人斗地主,說沒問題。要知道輸了受懲罰時可不光是打牌的受罰,聯盟的都要受罰的。
他還是想和楠哥一組。
那樣的話,別說是看書了,只要楠哥不故意整他,想來他躺下來睡個午覺都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