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周離。”
包子端著一碗小米粥坐到楠哥旁邊,小米粥里點綴著幾顆酸蘿卜,是她這幾天的標配。但她手上握著的雞蛋卻是前幾天沒有的。
她拿著雞蛋在桌上敲了敲。
“早。”
周離瞄了她一眼,問道:“昨晚賣了多少張明信片?”
“16張。”
“凈賺多少?”
“兩毛錢一張。”
“那還不錯。”
難怪早餐都敢加雞蛋了。
凈賺快三十,按包子平常的消費——早上小米粥加免費的泡菜,中午和晚上通常是一頓兩塊二的米線和一頓楠哥描述過的素菜,一天下來伙食也就七八塊。
能吃三四天了。
她平常的蛋白質來源主要靠周離媽媽給她買的牛奶和楠哥給她買的酸奶,她愛喝,多的時候一天下來能喝六七瓶,開校不到一星期已經快喝完了。
打牙祭則主要靠楠哥、周離及棉簽的善良。
周離由衷為她感到高興:“只是跳蚤市場已經結束了吧?”
“嗯。”
包子將剝好的雞蛋扔進粥里,用鐵勺戳戳戳,戳成小塊小塊的,然后小心翼翼的舀起大約半個指甲蓋那么一小塊送嘴里,她頓時滿足的瞇起了眼睛……有種明日愁來明日愁的感覺。
“那你怎么辦?”
“今天有兩個寢室拍照,早晨拍,下午我擺半天,明天擺一天。”包子堅定說,“只要努力和堅持就一定會有回報。”
“努力……”
“你可以給你拍照的那個寢室推銷啊!”楠哥真的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聲道,“一推一個準,就算他們本身不太想買的,你開口了,他們大概率也會買的。”
“這個主意好……”包子若有所思。
“你只要能做到開口,我保證你今早賣出去的比你這兩天擺攤還多。”楠哥頓了下,考慮到這只咸魚餡包子的性格,她又補充道,“前提是你別又一副愛買不買的語氣……”
“我知道的。”包子鄭重點頭。
“你知道個屁……”楠哥翻了個白眼,把自己碗里的兩個煎蛋分了一個給她。
“之后沒有拍照的了嗎?”周離繼續關心。
“暫時沒有接到。”包子低頭舀了口粥,“畢業生大部分都已經答辯完了。”
“那這個周末之后呢?”
“擺攤。”
“也天天擺嗎?”
“我可以一邊擺攤一邊上網課的。”包子聽出了表哥對她的關心,她停頓了下,“而且我不上課也比你們兩個成績好。”
表哥心里好難受。
非常難受。
他干脆不說話了,埋頭專心吃抄手。
余光不經意的一瞥,好像槐序也在抄手窗口前排著隊,手上拿著張飯卡扇啊扇……看起來像是被楠哥傳染了吊兒郎當屬性。
等等!飯卡?
周離默默收回目光。
此時小表妹已經將雞蛋徹底戳碎和小米粥攪拌均勻了,在打到小米粥之后,她特意繞到豆漿的窗口前悄悄往里加了一大勺白糖,因此吃起來甜絲絲的。
她很滿足。
再咬一口楠哥施舍的煎蛋,表情依舊淡淡的,誰也看不出她內心的高興。
自行車協會換屆選舉。
楠哥閑得無聊,硬是把周離拖來看熱鬧。
槐序也跟著過來了。
自行車協會人多,他混進來后往底下一坐,也沒人管他。
“你的飯卡哪來的?”周離忍不住問。
“什么飯卡?”
“今早上,你打抄手的飯卡。”
“哦,你看見了哦!”槐序眼珠子轉了轉,倒打一耙,“你看見了你不來給我刷卡?”
“你不是有飯卡嗎?哪來的?”
“借的!”
“……哪借的?”
“就是那些沒有返校的人啊,好多人沒把飯卡帶回去的。我尋思著放那也是浪費。而且你知不知道有些東西放久了不用會壞掉的?”槐序努力思考著如何給周離講道理,“古代有些人建了宅子自己住不過來的,還得花錢請人去幫著住呢。”
“那他不是還得感謝你?”
“是啊!反正我這張卡拿到的時候里邊就兩塊錢,都是我自己充的錢,我還用本子把他的地址和床位全部記下來了,期末就還給他。說不定他下學期一來,發現里面錢變成三塊了,還會高興得跳起來。”
“可能……”周離頓了下,“下次這種事你可以給我說的,陳揚的卡在寢室,我找他借。”
“不一樣嗎?”
“你去偷東西不會受良心譴責嗎?”
“并不啊!”
“別說了,開始了。”楠哥打斷了他們倆。
講臺上的社長和兩位副社長開始接連發表卸任感言。
社長和一位男副社長還比較開朗,但那位女副社長就比較感性了,盡挑感人的說。
自行車協會是個大社,而且存在感很強,下邊上百個成員基本都一起出去玩過的。單純的玩耍的話,相處總是很融洽的,因此多多少少都有些美好回憶。
而社長和兩個副社長不光是卸任,也幾乎等同于退社了。
到了大四后,在學校的時間就會很少,可能也就畢業答辯回來一趟。這么一別對很多人來說都相當于最后一面。
下方出奇的安靜。
等女副社長發言結束,如雷的掌聲響起,就連楠哥也好似被這氛圍感染。
“還有點感覺吧?”她扭頭對周離說。
“有一點。”周離很平靜。
“這個社團做得還挺好。”楠哥悄聲說,“我昨天下午去的那個格斗社換屆,嘖嘖,總共來了不到十個人,當官只需要上臺。”
“那你去選嗎?”周離指了指上邊,女副社長已經開始主持選舉儀式了,“我覺得你希望很大。”
“不去。”
楠哥說完頓了一下,瞄了瞄他,又瞄了瞄槐序:“你說我們自己搞個社團怎么樣?申請社團好像就在這個期末,我們自己搞一個,我當社長,你們倆當副社長。”
“好啊!”槐序眼睛亮了。
“社員呢?”周離小聲問道。
“明年新生開校招唄!”楠哥說,“我們把它發展成全校第一大社!”
“你笑什么?”
“我想起高興的事情。”
“嘭!”
“我不笑了。”周離收起臉上的笑意,陪著楠哥一起做夢,“好的,那叫什么社呢?”
楠哥摸著下巴開始思索起來,很快她想出了答案:“女子搏擊社怎么樣?”
槐序:“好啊!”
周離:“?”
楠哥也意識到了不對,說:“看來不行,得重新想一個……你們也想想,出出主意,只要想出合適的我都會采納的,我這個人最民主了。”
“捉妖捉鬼社怎么樣?”槐序說道,“還有助于我們業務發展,把那個蘇叫也叫上。”
“蘇覺。”周離糾正。
“哦哦……反正把他叫上。”槐序說。
“審核不過的。”周離潑冷水。
“那叫魔法協會怎么樣?研究魔法!”老妖怪鬼點子多得很。
“……”周離面無表情。
“魔術協會!”老妖怪反應敏捷,“我們假裝是在變魔術,但其實是用我的能力,別人從手里變一條小金魚出來,我就變一條大鯊魚,別人變鴿子,我就變老鷹,別人……”
“魔術協會已經有了。”周離打斷他。
“可惡!!”老妖怪捏起了拳頭,大有今晚過去將他們血洗一通的打算。
“不如叫概率社吧?”楠哥終于又想出了個點子,“咱們就說是研究概率的社團,運氣和概率應該是差不多的吧?”
“那么社團活動是什么呢?”周離頓了下,“天天出去買彩票、打游戲出暴擊裝嗎?”
“你這個人話怎么這么多?!”楠哥不耐煩了。
“……同意。”周離面無表情道。
“我也同意。”槐序舉手,“不過咱們的社團活動到底是什么?”
“吃喝玩樂!”楠哥道。
“太好了!周離你覺得呢?”槐序扭頭。
“為什么不直接叫吃喝玩樂社?”周離實在忍不住,“而且這真的能做成第一大社嗎?”
“我什么也沒說。”
“全票通過呢。”楠哥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又用眼神示意他們別說話了,選舉開始了。
自行車協會的競選還算積極,干部乃至社長副社長都有人競爭,只是楠哥也不知道上臺競選的究竟都是些什么人,她也沒有投票,而是思考著自己的概率社的事。
當天下午。
她便打聽好了完整的申辦社團的流程,甚至打印好了申報表。
為了讓自己的‘概率社’看起來還像是那么一回事,她還特意去看了概率論的教材,當然最終她并沒有看懂,只是抄了幾句話上去。
有了申請表,就等于有了社團。
有了社團,就得有logo,楠哥尋思著修圖和設計logo也差不多,便把這項工作交給了包子。
有了logo,還得有海報,社團證。
這個簡單,棉簽就能對付。
至于招新的橫幅,下學期準備也不遲。
好像一切妥當了呢……
楠哥坐在床上,短褲下的大長腿反著象牙光澤,頭頂呆毛豎著,她高興之下,大手一揮:“到時候你們全是我們概率社的元老骨干!我包你們買彩票天天中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