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到山腳下,只換了個角度而已,山頂的銀杏就不再被樹木遮擋了,它更全面的呈現在了兩人眼中,亮眼的金黃色令它看起來像是小山上的一頂皇冠。
“好大……”
楠哥眨巴著眼睛說:“騰沖有個很出名的銀杏村,也有窩很大的銀杏,還叫銀杏王,我估摸著都沒這么大。”
周離也仰頭望著,拿出手機來拍了一張。
隨后依舊慢悠悠的往山上走。
彩云、益州都是有很多大山的,可相比起那些白云只在腰間的大山而言,這座小山像是一個小土丘,僅僅幾分鐘后他們就來到了山頂。
映入眼簾的是一株巨大的古銀杏樹,枝繁葉茂,形狀幾乎完美,上面的葉子已然金黃,在金黃的間隙間隱約能見到布滿紅霞的天空,美得令人心醉。而地面也早已被金黃的落葉鋪滿,一層層的,構建出了只在某些一名攝影師的鏡頭下才能看到的絕美畫面。
樹下是一座道觀,有院墻,古香古色,門匾上寫著‘長平觀’三個字。
觀門大開,這么望進去,能看見里面懸著一口巨大的古鐘,卻沒有鐘椎,上面也沾著幾片落葉。
幾只雞在院外的地面上刨食。
門前臥著兩只狗。
這可比止洪觀的顏值高多了,并且絲毫沒有破舊之感,有點電視里道觀的味道了。
楠哥湊到周離耳邊說:“怎么有種景區的感覺?”
周離只嗯了一聲。
可這里太過偏僻,顯然不會是景區。
兩人兩妖小心翼翼的往大門口走去,周離看見那兩只狗頓時警覺的抬起頭,緊盯著他們,隱隱有呲牙之勢。他想了想,伸手抓住楠哥手腕,將她拉到自己身后。
果然很有用。
兩只狗神色柔和了些。
“有……”
周離剛想開口問一句,就見一個年輕女子從觀中走了出來。
女子看起來最多也就二十多歲,衣著樸素,素面朝天,但依然可見清麗的容顏,只是皮膚稍微有點黑。不過彩云紫外線向來比較強,防護做得不到位的話,這個膚色才是正常的。
她的手上端著一盆玉米粒,想來是出來喂雞的。
于此同時,女子也發現了他們。
雙方互相對視。
周離連忙低頭說:“你好。”
楠哥也從他背后探出頭來,眼睛微微一亮,嘴巴很甜:“是個漂亮小姐姐呢……”
女子聞言立馬露出了一抹笑意,隨即問他們:“你們是……”
“哦,是這樣的——”
還是周離背后的楠哥在說話,她從周離肩膀處探出頭,直盯著這位俏麗的小姐姐:“我們本來想去騰沖玩的,結果那邊堵車,我就看了看地圖,看能不能繞過那條堵死的路,然后就稀里糊涂的走到了這里來,結果這邊路又不通,天也快黑了,氣得我喲……”
說著,她露出了很氣的表情。
“這條路本來是可以繞回去的。”女子微微笑著,“只是之前發大水,把前邊路沖斷了,加上那邊修景區,也就封死了。”
“對的。”楠哥頓了一下,“然后我在路邊氣著氣著,忽然一看,這邊好大一顆銀杏樹,就過來看看了。沒想到遇上了一家道觀,還真是有緣。”
“是挺有緣的……”
女子笑著在盆里抓起了一把玉米,灑在地上,又問他們:“那你們今晚還回去嗎?馬上就要天黑了。”
“回去估計也堵車。”楠哥眨巴著眼睛。
“既然來了,就在這里住一晚吧。”女子表情恬淡,說話有點像是電視劇里的人物,因為現實中真的很少有人會這么淡淡的、微笑的看著你說話,“如果不嫌棄的話。”
“借宿方便嗎?”
“方便的。”
“那就打擾了!”
楠哥看起來很是開心。
槐序則盯著女子喂雞的動作,眨巴了下眼睛:“地上全是銀杏葉子,跟玉米的顏色一樣,你扔下去,雞找得到嗎?”
女子又笑了,答:“找得到的。”
將所有玉米都灑在地上,她對一行人說:“進來坐吧,我給你們找個房間。”
見楠哥還是站在周離后頭,她又低頭看了眼自己腳邊的兩條狗,笑道:“不用怕,它們不會輕易攻擊人的。”
楠哥眨巴了下眼睛,也不反駁,只跟在她后頭走進大門:“小姐姐你是道士嗎?”
“我沒有正式出家,只是在這里跟著師父修行。”
“你這么漂亮,為什么在這修道?”
“喜歡。”
“也挺好。”
“你們多大了?”
“我20,這個19。”楠哥指著周離說,但是沒有介紹槐序,又問,“你比我們大還是小?”
“大。”
“猜到了!”
“他是你男朋友么?”
“是的。”楠哥笑容燦爛,“我們三個高中就是同學,又恰好考到了一所大學,這次正好小長假嘛,就想出來玩一趟。”
“沒想到遇上堵車……”女子為她補充。
“對對對!”
周離默默的走在楠哥身邊,聽她和女子聊天,左右打量著道觀內部。
道觀倒是挺大,里面也打掃得干凈,院子里種著幾顆果樹,也種著不少花草,石鼎上布滿歲月痕跡。這個地方左右似乎都沒有人家,安靜得不像話,此刻只有楠哥和女子的聲音飄蕩在空中,不知道為什么這么年輕一個女孩子會呆在這里,顯然她也不像鄭芷藍那樣是個天師。
沒有天師年紀比周離更大。
隨即聽女子朝里面喊道——
“師父!”
“有客人來啦!”
不多時,一個佝僂著身子、背負著手的老道人從一間殿內走了出來。他看起來年紀比止洪觀的老觀主更大,走路都顯得有幾分艱難,渾身暮色沉沉。
女子給他們介紹道:“這是我的師父,也是觀里的方丈,道號長微。”
“道教也叫方丈嗎?”
“方丈最開始就是道教稱謂,佛教是沿用的道教的。”女子小聲解釋道,“不知道怎么叫的話,你們叫他觀主就好了。”
“觀主好……”
他們紛紛打了聲招呼,就是團子也跟著喵了一聲。
觀主一一頷首,然后偏頭問道:“小居士從哪來啊?”
他的聲音已經很沙啞了,有些含糊不清,同時這個偏頭的動作也多出現于一些老人身上,因為聽覺退化,不湊近了聽不清。
“我們是益州人,在春明讀書,這次是出來旅行的,結果陰差陽錯走到這里來了。”周離解釋道,因為此前認識止洪觀老觀主,他對道人有種親近感,于是他擠出一抹笑意,“我在我們家鄉也認識一位老觀主,也在偏遠的山上。”
“哦,哦哦……”
老觀主邊聽邊點頭,好似反應有些遲鈍,也有可能是聽到了但是沒聽清楚,因此聽完需要想一下才知道周離說的什么。
“是哪個廟子啊?”
“叫止洪觀。”
“不曉得……”
“很小的一個道觀,只有老觀主一個人。”周離說道。
“我這里原先也只有我一個人。”
“是嗎?”
“啊……”
“確實原先只有他一個人,我三年前才來的。”女子解釋道,“不過據說以前這里人也很多的。”
“這樣啊……”
周離倒是有些意外。
長平觀可比止洪觀大多了,而且看上去也要規整許多,還有不久前才翻修過的痕跡。當然比那些有名的觀廟自是比不過的,可再怎么也不像是只有兩個人的小廟。
“小居士貴姓啊?”老觀主又問。
“我姓周,叫周離。”
“我叫李楠。”
“槐序。”
“喵嗚”
“哦,哦,哦,好好好……”
“你們去坐一坐吧,或者在觀內看看也行,也可以上柱香,我要去準備晚飯了。”女子說完,補充了句,“我叫戴沛雪,道號玄清,既然是在道觀,叫我玄清吧。”
“玄清師父。”楠哥咧嘴笑,“需要我幫忙嗎?”
“師父是當不上的,我先給你們找兩個房間……”
“麻煩了。”
玄清師父帶著他們走到俗客房,是專門接待香客的地方,雖然看起來這個地方很難有什么香客。
只見玄清師父指著一間房對周離和楠哥說:“你們就住這里吧?”
然后又指著右邊的房間對槐序說:“這位居士住這間吧。”
周離頓時面露窘迫之色。
而這時槐序已經很自然的將背的包取下來遞給周離,邁步走進了右邊房間,還邊走邊說:“好嘞,我就住這間,住他們倆隔壁……”
周離欲言又止。
這老妖怪……
與此同時,楠哥也跨進了房間,見到里面只有一張床,她也不甚在意,隨手將手機扔在了床上,又走出來,看見愣在門口的周離,她捶了他一拳:“你干什么?”
“沒……”
“提著包很舒服?”
于是周離也把包放了進去,回頭再往門外看,卻見楠哥已和玄清師父走了,這讓他心里格外忐忑。
坐在床上,心里胡思亂想。
片刻后,他悄悄摸出了手機。
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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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離默默關掉了網頁。
百度果然辣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