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地再次受襲的事件將整個世界攪得沸騰不止,而狀若黃色游魚的極地潛水號正在深海潛行,對于外界正在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極地潛水號船艙內。
貝波守在控制臺前,時刻關注著航向。
深海潛游不同于海面航行,但具備相等程度的風險。
隨時都可能遭遇的海下水流,根據強弱,總能在不知不覺之間影響到潛水艇的方向。
所以貝波必須時刻盯著航向,確保航向被打亂的時候,能夠第一時間進行校準。
熊背靠墻角,盤膝坐在地上,閉目養神。
莫德仰躺在椅子上,正在小憩。
為了能躺得舒服一些,他通過縮小影子的方式,讓身高變回兩米左右。
“布嚕布嚕、布嚕布嚕……”
忽然,安靜的船艙內響起電話蟲來電的聲音。
莫德驀然間睜開眼睛。
正在操控極地潛水號的貝波回頭看了一眼,在看到莫德醒來時,便是回頭繼續關注航行。
莫德挺起上半身,撈起電話蟲的話筒。
船艙內頓時安靜下來,而電話蟲的形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朝著拉斐特轉變。
莫德瞥了眼電話蟲顯露出來的形象,心中有底。
“船長嗎?”
隨后,電話蟲傳出了拉斐特的聲音,想來也是通過電話蟲顯露出的形象判斷出正在接聽電話的人是誰。
“嗯,是我。”
莫德一臉平靜,多少猜得到拉斐特在這個時候來電的動機。
拉斐特的聲音再次從電話蟲里傳出來。
“船長,今天的頭條報紙刊登了圣地受襲的事,我和其他人都看了,但不能確定報道內容的真實度。”
“報紙嗎……那些新聞媒體的效率真是驚人啊。”
聽到拉斐特提及頭條,莫德有些感慨報社的效率,隨后瞥了一眼不遠處桌子上的傳真機。
自從大伙兒在卡文迪許的船上發現了各種諸如攝像電話蟲,傳真電話蟲等大量設備之后,就直接進行了瓜分,將這些設備均分到每一艘船上。
就連卡文迪許很寶貴的頂級攝像電話蟲,也落到攝像小能手佩羅娜手中。
而羅的極地潛水號自然也分到了一套標準設備。
“拉斐特,把報紙傳真過來給我看看。”
“好的。”
拉斐特一聽,就知道莫德現在大概率是在海底,所以直到現在還沒拿到報紙。
他環視了一圈在場旁聽的同伴們。
“我去吧。”
佩羅娜自告奮勇,拿著報紙奔向傳真電話蟲。
不一會后。
報紙被傳真到了位處海底的極地潛水號中。
莫德隨手放下話筒,剛要起身去拿傳真過來的報紙內容,就看到貝波屁顛屁顛沖到電話蟲傳真機前。
莫德默默坐下,而貝波拿起傳真過來的紙,然后飛快跑到莫德面前。
“莫德大哥,給。”
貝波很是殷勤的將剛傳真過來的報紙內容遞到莫德面前。
“謝謝。”
莫德笑了笑,從貝波手中接過紙。
貝波摸頭憨笑,然后飛快跑回駕駛座,將偏移了些許的航向校準回來。
莫德低頭看起報紙。
所撰寫的內容基本屬實,并沒有隱瞞什么,也沒有夸大其詞。
莫德有些驚訝的挑起眉毛,很難想象世界政府會讓這樣的報道內容流出來。
想來世界政府肯定氣瘋了吧。
莫德將傳真紙放下,重新拿起電話蟲話筒。
“看完了,基本屬實,不過我們沒事,營救任務很順利,不用擔心。”
“嚯嚯,這是我今天聽到的最好的消息。”
“家里有什么情況嗎?”
莫德轉而問起了地盤內的情況。
他將地盤直接稱呼為家,也算是暴露了他對于天空之城的某些期許。
“一切安好,建設也很順利……”
拉斐特從簡匯報,說到一半的時候頓了一下,隨后補充道:“和之國提供了很多勞力,在建設方面幫了很大的忙,不得不承認,他們在勞力這方面的價值還是值得稱道的。”
“是嗎。”
莫德笑了笑,有些期待回去之后能見到怎樣的成果。
雖然是為了營救熊才臨時抽身去往圣地,但有一說一,做甩手掌柜的感覺還是很不錯的。
“等我回去,可要好好檢查一下你們的勞動成果。”
“嚯嚯……”
拉斐特莞爾一笑。
佩羅娜在一旁插嘴道:“莫德,你們……”
“可惡啊,這么爆炸的頭條新聞,本少爺竟然沒把握住機會!!!”
佩羅娜的話說到一半,就被卡文迪許怨婦般的發言所打斷。
聽在那聲量,應該離電話蟲有一段距離。
佩羅娜瞥了眼死死攥著報紙,滿臉不甘望向天花板的卡文迪許,隨后湊到話筒旁,問道:“莫德,你們什么時候……”
“如果本少爺當時堅決一點的話,也許名字就能出現在這份報紙上了,本少爺不甘心啊!!!”
卡文迪許那充滿怨念的話又打斷了佩羅娜,相較于第一次,聲量變大了很多,想來的確很不甘心。
佩羅娜額頭上暴起十字路口,毫不猶豫發動痛擊隊友技能,朝著卡文迪許甩去一發消極幽靈。
卡文迪許吃了一記消極幽靈后,頓時安靜了下來。
這熟悉的一幕,看得周圍的同伴們挑眉不語。
只有賈雅瞇眼微笑著。
待世界變得安靜之后,佩羅娜終于能夠不受干擾的說出剛才想說的話。
“莫德,你們什么時候才回來?”
莫德想了想,輕聲道:“具體時間不能確定,但至少要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吧。”
“要那么久嗎……”
“嗯。”
“莫德大哥,有情況。”
貝波那邊忽然喊道。
莫德聞聲看了過去,透過控制臺正前方的圓形玻璃觀察窗,依稀能看到遠方有幾道龐大的黑影正筆直朝著潛水艇而來。
從那黑影的體積來看,應該是幾頭將基地潛水號當做獵物的海王類。
“先這樣了,保持聯系。”
莫德果斷掛斷電話,起身來到貝波身旁。
此刻貝波被驚出了一頭冷汗。
在海底航行中遇到海王類或海獸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以往都是依靠羅的能力來化解危機,但羅現在沒有在場。
貝波一時之間不知該怎么辦,只能向莫德求助。
“冷靜,只是幾頭海王類而已。”
莫德拍了拍貝波的肩膀。
貝波勉強露出一個笑容。
莫德抬眼看向逐漸顯露出真容的黑影。
是三頭海王類,就體積而言,算是中規中矩,但也能輕松蹂躪極地潛水號。
哪怕極地潛水號搭乘了火力兇猛的武器設備,在深海中面對幾頭海王類時,也只有落荒而逃的份。
但莫德在這里,也就不需要逃了。
莫德盯著那幾頭筆直沖來的海王類,直接釋放出了霸王色。
凌冽的氣場穿過圓形玻璃觀察窗,瞬息間就穿過了那幾頭海王類的身體。
被霸王色氣場掃過,幾頭海王類身體猛然一震,巨大的眼珠子中流露出驚懼之色。
它們的軀體僵硬了片刻,緊接著以一種比來時更快的速度掉頭逃跑。
目送著海王類落荒而逃,莫德收起了霸王色氣場。
貝波還是頭次在航行中見到這副光景,頓時驚得目瞪口呆。
莫德又拍了拍貝利的肩膀,隨后回到座位上。
貝波偏過頭,望向莫德的目光中充滿了崇拜之意。
他覺得,以后深海潛游要是有莫德一路陪同的話,豈不是哪里都能去?
小插曲過后,極地潛水號繼續在海底潛行。
與此同時。
新世界某處天空。
陽光明媚,天空湛藍如寶石。
兩道熊掌狀氣團在高空之上以三四米的間距在并排飛行。
氣團之內,是抱著鬼哭的羅,以及哭哭啼啼的茉莉。
“為什么最先被拍飛的我……非得和你并排飛啊???”
有過數次熊掌旅行經驗的羅,正滿臉黑線看著身旁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茉莉。
就在半個小時前,被熊掌氣團裹挾飛行的他們,在高空途中遇到了一只送報鷗。
隨后在送報鷗差點瞪掉眼睛的注視之下,羅用能力從送報鷗的兜包中順來了兩份報紙。
而等送報鷗終于反應過來的時候,熊掌氣團已然飛遠。
羅將另一份報紙丟給茉莉之后,便自顧自看起這份其實是跟風報道圣地事件的報紙。
結果還沒看完,茉莉就哭得稀里嘩啦,在那邊不停念叨著莫德的安危,一邊嚎啕大哭,吵得羅有些受不了。
就算羅向茉莉解釋莫德有影子修補術這種只要不致命就能復原軀體的技能,以及報紙上沒有正式公開莫德的死訊,就代表著莫德至少是安全的。
奈何茉莉根本聽不進解釋,仍是在那邊哭。
羅滿頭黑線,無能為力。
雖然他很確信自己的猜測,但多少還是有些擔憂莫德的安危。
他忍受著來自茉莉的噪音,嘗試用電話蟲去聯系莫德,然而一直打不通,之后又試了一下極地潛水號上的電話蟲號碼,以及恐怖三桅船上的電話從號碼。
結果全都打不通。
無奈之下,羅只能放棄用電話蟲聯系到其他人的念頭。
“還有兩天才能落地……”
羅輕嘆一聲。
同一時間。
另一處空域之上也有兩道熊掌氣團在并排飛行。
氣團之中,是薩博和布魯克。
他們兩人的間距更短一點,只有兩米左右。
不像羅那樣可以用能力從送報鷗那里順來報紙,在天上飛了一天一夜的薩博,始終在擔憂著熊的安危。
他認為熊當時拍飛他們的時候,肯定是做出了舍命的覺悟。
而且在那么多敵人的包圍之下,以熊當時的狀態,能夠成功逃出來的概率低得可憐。
“熊……”
隨著時間推移,薩博愈發焦慮。
反觀布魯克就顯得淡定多了。
他之所以這么淡定,并不是因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而是他百分百信任莫德的能力。
“那么,該從何下筆呢。”
布魯克手中拿著剛從腦殼內取出來的紙筆。
在天空飛行了一天一夜,實屬枯燥。
于是他就想起了要以旁觀者身份為莫德書寫一本傳記的念頭,并且付諸行動。
只不過他譜曲在行,但寫傳記還是第一次,所以開頭就不知從何落筆。
薩博注意到了布魯克的舉動,有些疑惑。
“喲嚯嚯,我想親手為船長寫一本傳記。”
察覺到薩博的疑惑,布魯克主動解釋道。
“寫傳記?”
薩博聞言愣了一下,似乎是為了轉移注意力,他好奇問道:“你不是音樂家嗎?”
“是啊,但我想為船長寫傳記的熱情,可不會因為職業差異而有所減少,喲嚯嚯。”
布魯克的骸骨臉龐之上平靜得有若死物,但薩博依舊能夠感受到布魯克的歡快心情。
而布魯克這種想為他人做到什么的心情,讓他又忍不住想到了不知安危的熊。
“唉。”
薩博揉了揉額頭,試著轉換心情,然后問道:“布魯克,你怎么會有這種想為莫德寫傳記的想法?”
“喲嚯嚯……”
布魯克聞言笑了起來,認真道:“薩博先生,如你所見……我是一個有幸從黃泉歸來的亡者,理論上來講,我擁有一種很多人類夢寐所求的東西。”
薩博瞳孔微微一縮,猜到了什么。
而布魯克隨后的回答,印證了他的猜測。
“永生。”
布魯克稍微收斂了樂觀的語氣,轉而用一種略顯寂寥的語氣道。
永生,意味著他有朝一日將會陸續出席一個個同伴的葬禮。
而當所有同伴都年老逝去,他也許會孤獨的繼續走向未知的道路,也許會結識新的同伴。
薩博沉默不語。
布魯克接著道:“連歷史都會湮滅于時間長河之中,又何況是人類所撰寫的書籍呢,但是……在我手中誕生的傳記會一直流轉下去,直至連我也想象不到的極為遙遠的未來。”
“我明白了。”
薩博看著布魯克。
他明白了布魯克想親手為莫德寫一本傳記的念頭由來。
因為只要布魯克愿意,就能往下走過百年、千年、甚至于萬年。
在這期間,布魯克能用自己的方式,在甚至于萬年后的世界中,繼續傳唱著莫德那光芒萬丈的曾經。
“喲嚯嚯……”
布魯克又笑了起來,恢復了平常時的樂觀。
“薩博先生,能在傳記的‘開頭’給我一些建議嗎?”
“開頭嗎?”
薩博聞言摸著下巴,問道:“你和莫德是怎么相遇的?”
“喲嚯嚯,那一天的霧,比平時還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