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喜和意外來得太突然。
那一瞬間都讓周小魚差點心肌梗塞。
等她稍稍回神反應過來,第一件事就是急忙轉身沖到屋前,神色緊張地確認四下無人后,旋即便猛地關上了房門。
“叔,你,你怎么會在這里?!”
背靠著緊閉的房門仰頭舒了口氣,下一刻周小魚便重新回到夏凡身前焦慮不安地小聲哆嗦道。
“周小魚,你在干什么?”
然后。
她便目光呆滯地看著夏凡那張熟悉的臉漸漸扭曲成了臧濤的模樣,故作威嚴厲色地呵斥了自己一聲。
“哈哈,小魚,好不好玩?有不有趣?”
正經了不到一秒鐘。
夏凡又變回原本面目忍不住破笑道。
“叔!!!你壞死了!”
周小魚呆怔了一下,然后憋紅了臉咬牙切齒地朝著夏凡飛撲過去,攥緊小拳頭便是一頓亂錘。
“好啦好啦,不逗你玩了,而且動靜別鬧得太大,不然等會有人過來了。”
夏凡任由周小魚小拳拳錘著自己發泄了一會兒心中的郁憤,轉而才連哄帶嚇地說道。
“啊!”
周小魚聞言頓時低聲驚呼,下意識便收了手面露警惕地感知起周圍的動靜。
“去,乖乖站好!”
夏凡又故意板起臉道。
周小魚目光委屈地瞪了夏凡一眼,但還是聽話順從地站了回去。
“叔,你這是……”
“如你所見,我冒充頂替臧濤來陪護你了。”
夏凡攤著雙手聳了聳肩道。
“……叔,這就是你的解決辦法嗎?”
周小魚如夢初醒道。
“當然,你覺得這個辦法不好嗎?”
夏凡笑盈盈道。
“不不不,小魚不是這個意思,小魚的意思是,叔,這會不會太冒險了?”
周小魚連忙搖頭擺手,緊抿著嘴唇憂心忡忡道。
“放心吧,叔的偽裝技術可是天下第一的。”夏凡不以為意地笑道。“何況在此之前,我已經從臧濤身上大致了解了他各方面的情況,只要叔謹慎點是不會輕易暴露馬腳的。”
“原來如此……”
周小魚如釋重負地長舒了口氣,目光卻始終端詳著夏凡那張熟悉的臉上。
“不過叔,沒想到你居然還有變成其他人模樣的神奇能力,你以前怎么沒和小魚提起過呢?”
“你個傻丫頭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尤其像是叔這樣世間絕無僅有的寶藏男孩,你永遠都不會知道叔會給你多少驚喜。”
夏凡撇了撇嘴道。
“寶藏……男孩?!”
周小魚嘴角輕抽了一下,她不知道寶藏男孩的意思,但她知道男孩的意思。
而且叔給她的那叫驚喜嗎?
如果再多來幾次這樣的“驚喜”,她敢肯定,未來自己一定是讓叔給嚇死的。
“叔,小魚發現,你最近真的是愈來愈老不正經了。”
“什么叫老不正經?叔這叫積極消除年齡上的代溝與隔閡,難道你喜歡叔整天都擺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嗎?”
夏凡沒好氣道。
“唔……嘻嘻……小魚錯了,小魚還是喜歡叔現在的樣子。”
周小魚略作思索,如果阿生叔每天都表現得像個正經古板的大人,或許她與阿生叔都根本不會像今天一樣親近。
要是阿生叔變成杜教習那般生人勿近的模樣,光是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栗。
所以。
還是現在的阿生叔最好了。
想通其中的關節,周小魚立刻嬉皮笑臉起來。
“哼,你這丫頭我都懶得說你了。”
夏凡翻了個白眼道。
“行了,話歸正題,今天叔叫你過來就是讓你提前適應下叔的新身份,免得到時候你見了叔擺出一副見了鬼的表情以至于引人生疑。”
“好的叔,小魚知道該怎么做的,你就放一百個心吧!”
周小魚笑嘻嘻道。
“叔,我就是有點不明白,您怎么現在才來找我啊?”
“廢話,你當叔不需要時間來處理下手尾嗎?何況叔同樣需要時間來適應這個新身份。”
夏凡故作不耐煩地朝她揮了揮手道。
“今天就暫時說到這里吧,我不能留你太久,不然有人會生疑了。”
“……我知道了叔,那小魚現在就走了?”
周小魚不滿地嘟囔了一聲。
“對了,出門后控制下自己的情緒變化,別讓人覺察出異樣了。”
夏凡不忘認真囑咐了一句。
“放心吧叔,小魚會記住的。”
說著。
周小魚便拍了拍自己的臉蛋,表現出一副心事重重地模樣告別了夏凡。
片刻。
杜峰敲門走進了房間。
“有什么事嗎?”
夏凡隨意翻閱著桌上的文件頭也不抬道。
“島主府的陸子巽監事發來了請帖,想要打算今晚相邀您前往城內的白虹樓一聚。”
杜峰一邊說著,一邊從懷里掏出了一張請帖遞到了夏凡的桌前。
“陸子巽?他怎么會無緣無故想要邀我一聚呢?”
夏凡拿起請帖翻開看了一眼,表面不動聲色道。
“或許這應該與他的侄子陸鴻予有關。”
杜峰蹙眉道。
“我知道了。”夏凡隨手將請帖丟在一旁看似不經意道。“晚上要和我一起去瞧瞧嗎?”
“感謝執事的好意,但在下位卑身微,恐怕并不適合這個場合。”
杜峰沉聲道。
“那行吧,我也不勉強你了,還有其他事嗎?”
夏凡微微頜首漫不經心道。
“……沒有了,在下便不叨擾您了。”
杜峰沉默了一下,但很快便拱手告退。
陸子巽?
待杜峰離開之后。
夏凡又重新拿起了那張請帖若有所思地看了起來。
他從臧濤口中聽說過這個陸子巽。
但他也僅僅知道對方是天門派至南十字星島的監事而已。
所謂的監事其實有點監軍的意思。
畢竟南十字星島可是統治著整個南海域所有島嶼的中心,雖然南十字星島上至島主下至城主都是天門中人,可這不代表天門方面會完全放心這些人。
要知道權力往往會滋生一個人的野心,若是天門沒有派人監察的話,難保這些天高皇帝遠的家伙會鬧出什么幺蛾子,因為這個世上從來都不乏讓權力沖昏頭腦的蠢貨。
南十字星島自然是不止陸子巽一個監事,同樣也不止有臧濤一個執事。
問題在于。
盡管監事與執事地位相當,可兩者卻掌管著不同的職權,唯一相同的是他們都是直接向天門負責,當地的島主壓根就無權命令干涉他們。
比如臧濤。
他這次的任務就是奉天門之命接收所有南海域島嶼通過天門初試的孩子,同時還負責這群孩子的安全與考核情況。
因此相較于監事而言,執事無疑要掌握著更大的實權。
至少在孩子這塊,臧濤就是說一不二的人。
“難道是托關系給孩子走后門的嗎?”
想到這里。
夏凡便不再關心這件事情。
“小魚,陸鴻予回來了。”
晚飯間。
竇紅纓看著面前大快朵頤毫無吃相的周小魚看似不經意地說了句。
“哦。”
誰知周小魚卻反應冷淡道。
“你知道他回來后私下與人說了什么話嗎?”
竇紅纓淡淡道。
“他說,這次你絕對無法通過天門三試的考核。”
“呵呵,他以為他是誰?他說我無法通過就無法通過?我還說他這次絕對無法通過天門三試的考核呢,紅纓,你信嗎?”
周小魚聞言不禁冷笑道。
“……小魚,我是和你說認真的。”
竇紅纓輕嘆道。
“紅纓,我也是和你說認真的。”
周小魚咧嘴笑道。
事實上在知道阿生叔如今偽裝冒充了臧濤后,她便一點都不擔心這次是否能通過天門三試的考核,更不怕陸鴻予在暗中給她使什么絆子。
有阿生叔在身邊。
她周小魚現在是無所畏懼!
“咦?”
這時候。
周小魚忽然注意到飯堂門口處陸鴻予在一群人的擁簇下走了進來,那雙大眼睛都像小狐貍一樣悄悄瞇了起來。
“小魚,怎么了?”
敏銳覺察到周小魚異狀的竇紅纓當即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正巧迎上來了陸鴻予同時投來的目光。
陸鴻予見到周小魚與竇紅纓,嘴角不由上揚,故意大搖大擺地朝著她們走了過來。
而周小魚她們附近的人見狀,下意識便端起桌上的飯盆悄悄疏遠到一旁,在場的孩子任誰都知道陸鴻予與周小魚兩人撞在一起肯定沒有好事情。
“呵呵,不愧是鄉下來的野丫頭,吃起飯來都和野狗刨食一樣。”
陸鴻予面露譏誚地看著眼前嘴邊上都殘留著飯粒菜汁的周小魚,忍不住搖了搖頭向左右笑道。
“陸鴻予,我希望你的嘴巴能放干凈點。”
竇紅纓從懷里掏出手巾幫著周小魚擦拭了一下嘴,語氣異常平靜道。
“我的嘴巴很干凈啊,不信的話,你可以親自上前查看一下啊。”
陸鴻予笑瞇瞇地盯視著竇紅纓道。
“小魚,別理他,我們走,他在故意激怒你,一旦你對他出手了,你很可能會被取消這次考核的資格。”
竇紅纓拍了拍身旁周小魚的肩膀,起身便準備拉起她離開。
“誒,你們這就打算走了嗎?不再吃點嗎?”
陸鴻予頓時上前攔住她們的去路,似笑非笑地看著周小魚道。
“還是盡量多吃點吧,我擔心你以后可沒機會能這樣繼續大吃大喝了。”
“說完了嗎?”
此時此刻。
一直保持著沉默的周小魚始終微笑地看著陸鴻予。
“你想聽的話,我可以一直和你說下去,你這個沒爹的野種……”
嘭——
話音未落。
周小魚猛地掙開竇紅纓拉住自己的手,上前便是一腳重重踹在了陸鴻予的胸口處。
頃刻間。
誰知卻見周小魚紅著眼睛沖到了近前,又是抬起一腳朝著他的腦袋跺了下去。
“啊……”
“快快快!攔住她!”
“殺人啦!”
下一刻。
整個飯堂都雞飛狗跳。
女孩的尖叫,男孩的驚呼。
場面都變得亂糟糟一片。
“誰敢攔我,我今天就打死誰!”
周小魚一拳將撲上來阻攔自己的一個男孩給打倒在地,如同不受控制地野獸般瘋狂地向陸鴻予橫沖直撞而去。
因為早已意識到不妙的孩子急忙將陸鴻予拖到了后面。
“滾!”
面對一個個上前攔阻自己的人,周小魚的拳腳絲毫沒有半點留手客氣,三兩下的功夫,暴怒的周小魚便打趴了所有人。
一時間。
看著滿地痛苦呻吟的孩子,其余想要攔阻的孩子各個都畏縮不前,目光驚恐地看著周小魚漸漸來到了陸鴻予的身前。
“你竟敢說我是沒爹的野種?!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周小魚咬牙怒瞪著勉力支持起身體擺出架勢的陸鴻予,揮舞著拳頭便照著他的腦袋砸了過去。
“周小魚!你完蛋了!”
陸鴻予同樣怒吼一聲,不閃不避地迎上沖到近前的周小魚。
“去死!”
可惜。
周小魚率先一步用拳頭砸在了陸鴻予的臉上,瞬間將他擊飛出了十余步之外。
“夠了!”
等她正欲上前了結了陸鴻予的性命。
一只手忽然拍在了周小魚的肩膀,頓時間將她給拍倒在了地上。
“來人。”
杜峰冷眼環視了一圈道。
很快便有駐地的守衛團團涌了進來。
“關了。”
他低下頭,目光冷漠地看了眼腳邊的周小魚。
與此同時。
白虹樓。
“臧兄,你覺得意下如何?”
一個氣質儒雅的中年男子笑容溫和地看著酒桌對面一副醉醺醺模樣的夏凡道。
“小意思,沒問題。”
夏凡打了個酒嗝爽快道。
“如今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臧兄痛快,那在下就不作叨擾,這便送你離開。”
中年男子臉上笑意更濃,起身便陪同著走路都搖搖晃晃地臧濤出了白虹樓的大門。
“行了,陸兄就送到這里吧,我一個人就能回去了。”
夏凡拍了拍陸子巽的肩膀,旋即便頭也不回地向著前方的街道大步走去。
“哼!真是一個死酒鬼!”
望著對方遠去的背影。
陸子巽漸漸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同時伸手輕拂了一下讓夏凡拍過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