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吧、逃吧、真當悶騷老男人是吃素的?
李懷微微一笑轉過了頭。
他是草根,最看不上這些自以為高人一等假模假樣的陽春白雪,
然而出乎意料,旁邊的程媛媛毫無反應,甚至有些懵,“什么是heiheihei?”
李懷大怒,還敢不接梗!
然而仔細一看,程媛媛的表情確實不似作偽。
這小妞心靈純潔李懷自然是不信的,應該是沒反應過來。
想到這里,李懷一個你懂得表情:“就是哪個嘍。”
“下流!”
程媛媛瞬間反應過來,一臉不屑,“長大了當著女孩講葷笑話,就像小時候揪女生辮子希望引起注意一樣,都是自以為是的可笑行為。”
“或許可笑。”
李懷臉色平靜,“但有一點你也別自以為是。”
程媛媛漂亮的眼睛瞟了他一眼,“哪一點?”
李懷反問,“引起你注意,你就會做我女朋友嗎?”
程媛媛搖頭,“你在做夢。”
“那不就得了,我也是這樣認為。”李懷贊同道:“所以是你自己湊上來的好不好。”
程媛媛胸口一悶,第一次有些討厭自己的好奇心,嘴硬道:
“不管怎么樣,作為學生,你這種行為都很下流。”
“下流?”
李懷不屑,“我這是真性情,關漢卿知道嗎?”
程媛媛點了點頭,“竇娥冤誰不知道。”
“那你知道他那句最出名的話嗎?”李懷繼續問道。
程媛媛冷笑,“我是蒸不爛、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響當當一粒銅豌豆,你以為我和你一樣不學無術嗎?”
李懷撇嘴,“不學無術…那你知道銅豌豆什么意思嗎?”
程媛媛啞口無言,搖了搖頭。
李懷嘿嘿一笑,“銅豌豆在元代是勾欄瓦肆老油條的俗稱。”
程媛媛:“胡說八道。”
“這句話出自他的一枝花*不伏老,要結合上下文理解。”李懷一邊說一邊眉飛色舞的念了起來:
“憑著我折柳攀花手,直煞得花殘柳敗休。半生來折柳攀花,一世里眠花臥柳。”
“我是個普天下郎君領袖,蓋世界浪子班頭。”
“我是個蒸不爛、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響珰珰一粒銅豌豆…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嘴、瘸了我腿、折了我手,天賜與我這幾般兒歹癥候,尚兀自不肯休!則除是閻王親自喚,神鬼自來勾。三魂歸地府,七魄喪冥幽。天哪!那其間才不向煙花路兒上走!”
“所以…”
李懷總結道:“人老關的意思很明白,我老關,老司機,打死,也不上岸!”
程媛媛自然學過古文,頓時有種三觀盡毀的感覺,半天說不出話來。
李懷冷哼一聲,小樣,知道有文化流氓的厲害了吧。
當然,人老關也不是大力丸吃多了,成天吆喝著大力出奇跡。
這首詩表達了即便為風流浪子,也不與世俗同流合污的性情,要知道,當時可是元蒙的天下。
不過這些就沒必要和這小妞說了。
“流氓!”程媛媛無言以對,只能罵了一句。
李懷呵呵一笑,“不才,承讓。”
程媛媛不說話了,兩人之間頓時沉默。
李懷也不在意,自顧自看著小劇團的演出。
此時,一位阿姨和父親還有劉叔唱起了傳統晉劇算糧。
這可是壓軸項目,父親的小劇團能夠比別人要價高,全憑手下有戲劇的真功夫,要知道現在越來越少唱大戲,能夠現場聽上那么幾句,老百姓們都十分高興。
李懷雖說在劇團長大,但對這些傳統的咿咿呀呀卻不感興趣,然而兩世重生,體會人生百味后,竟然琢磨出了其中的味道,再加上專業的唱腔念詞,竟然漸漸沉迷了進去…
說來也巧,一旁的程媛媛常年跟隨父母在南方,與爺爺很少相見,關系也不親,而此時家里亂七八糟人來人往,總有些從未見過的親戚拉著她問東問西,因此心煩之下待在外面,和唯一的年輕人李懷搭上了話。
本是無心之舉,沒想到卻引起了好奇心。
她從未見過這種男生,一口臟話葷笑話,卻又好像懂得許多,而且有種看破世事的灑脫感。
這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
程媛媛一邊心不在焉地看著戲,一邊不時偷偷扭頭看向李懷。
本以為李懷是因為自己罵他流氓生氣了,或是另一種套路,沒想到卻發覺李懷真的是在看戲,全神貫注下竟然哼哼了起來。
所有人都有自戀心理,無論男女,無論美丑。
不信你去大街上隨便找一美女,說:“姑娘,你真的太漂亮了,我都被你迷住了。”
告訴你結果,即使那個美女聽慣了此類話,也會心花怒放心情愉快。
試想,你走著走著一個不認識女孩走過來,對你說你真帥是什么感覺,即使這個女孩長相一般,你也會對她感覺不錯。
女人最不高興的不是你調戲她,而是對她視若無睹。
此時的程媛媛就有一種不爽的感覺。
臺上那些咿咿呀呀的大媽有我好看么,本姑娘站在你旁邊沒走就是不介意剛才玩笑的意思,你居然看戲不看我,簡直豈有此理。
“喂,你怎么跟個小老頭一樣喜歡看那些,你看的懂嗎?”
剛說完程媛媛就有些后悔,心想自己自己怎么這么無聊,這家伙一定會再胡說八道些歪理。
出乎他的意料,李懷轉頭,表情卻十分淡然平靜,
“這東西其實挺不錯,你如果想聽的話,我給你講講其中的故事,如果不想聽就算了。”
程媛媛一愣,隨即笑了笑,“好啊,這上面說了什么,我一句也聽不懂。”
李懷一點兒也不奇怪,傳統戲唱腔大部分當地年輕人都聽不懂,更不用說滿口普通話的程媛媛了。
“這出戲的故事很簡單。”李懷介紹道:“其實就是薛平貴和王寶釧的愛情故事,王寶釧寒守苦窯18載等薛平貴,這段唱的是她返回娘家和父親掰扯當年三擊掌,寧愿與情郎窮困廝守,也不愿聽父親嫌貧愛富的故事。”
程媛媛恍然大悟,“哦,古代女人真是…那薛平貴怎么對她的?”
李懷微微一笑,朗聲念道:“我身騎白馬走三關,我改換素衣回中原,放下西涼沒人管,我一心只想王寶釧。”
李懷念的豪邁,程媛媛聽得也有些激動,“這句我好像在哪聽過,太帥了,這才是女孩喜歡的男人,哪像你,滿嘴葷話。”
“帥?”
李懷冷笑,“這狗東西早就另娶了西涼公主,18年回來后第一件事就是試探自己老婆是否忠貞,要我說,真渣男也!”
程媛媛一愣,隨即也憤憤不平,“真是渣男,這有什么意思。”
李懷搖了搖頭,“你不懂,當時思想就是這樣,不過看戲看的是人生,戲如人生,人生如戲,人們看的就是家長里短,世態炎涼,這個話題千百年未變,人性千百年也未變。”
程媛媛想到自己家里亂七八糟的事,莫名有種種滄桑感,“人活著真沒意思。”
李懷嘿嘿一笑,“怎么沒意思,難道去抹脖子啊,人活著就是要在紅塵里打滾的,與其惹得一身爛泥痛苦抱怨,還不如嘻嘻哈哈玩尿泥。”
程媛媛忍不住笑了起來,覺得這人真有意思,不知怎么,也放下了那股端著的勁,感覺輕松無比。
“剛才你那笑話還沒講完吧,繼續講啊。”
李懷一聽,頓時興奮,
他最喜歡給人講正經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