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岳之神？
喬橋并沒有因為上條栞的請求而產生什么動容的情緒，反倒是她話語之中的詞語引起了喬橋的注意。
山岳之神，也就是山神。
在和國的傳統文化中，山岳的確經常出現在神道供奉的對象里。
比如埼玉縣的金鉆神社供奉的便是后方的御室岳，津輕地區的巖木山神社供奉的是巖木山，當然，像富士山這樣的山岳，也有對應的神社。
只不過山梨縣這邊的群山并不出名，只是東京周邊普普通通的自然山峰而已，自然談不上什么信仰。
假如喬橋什么都不知道的話，或許還會考慮是否是某些已經沒落的山神信仰，但在知道了這邊是舊神的封印地后，山岳之神就讓喬橋覺得不是那么對勁了。
“你供奉的是山岳之神？”
喬橋讓上條栞起身，同時問道。
“對的，大神的御神體就在村子附近的一處山洞中，我們這一脈，世代守護著大神，我的奶奶，母親，都曾經擔任過巫女。”
上條栞答道。
“在遠古時代，我的祖先被山岳之神救助，立下誓言守護山岳之神，這誓言便形成了詛咒，一旦告知其他的人有關山岳之神的事情，對方就會受到詛咒。”
她面對喬橋的視線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別過臉去。
“我剛才偷偷進入房間，就是想要確認兩位是否遭到了惡靈的侵擾，如果有冒犯之處，還請原諒。”
“那個確認方式真的沒問題嗎？”
亞梨子抽了抽嘴角。
“所以，你現在告訴了我們這件事，我們也應該受到了詛咒的侵襲？”
喬橋確認了一下自己身邊，并沒有任何異常狀況，如果說詛咒是某種惡靈纏身的話，他現在也沒有見到其他怪異的蹤影。
“嗯，非常抱歉，但我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
上條栞輕咬下唇。
“在幾天前，我曾經救助過一位三木先生，他的車輛出現了故障，我便邀請他到村子里過夜，然而，他不小心撞到了我穿著巫女服進行奉納的場景，了解到了山岳之神的事情，我本來請求他留在村子里以免受到詛咒的侵害，可他卻執意離開，沒想到”
“這位三木先生的尸體被發現在路邊，內臟都不翼而飛，尸體在冰天雪地中卻保持著常溫，腐爛得很嚴重。”
喬橋確認著上條栞的話。
“也就是說如果我們現在離開，就會和那位三木先生一樣暴斃，死狀凄慘？”
“是的。”
上條栞點了點頭。
“村子里原本只有我們上條家一族，后來，由于詛咒的緣故，才逐漸留下了一些人，多年以來，大家和平共處，守護著這里，也約定好了不再泄漏秘密。”
“但是最近幾年，山里涌現出了諸多怨靈和怪物，我們一族靠著山岳之神的庇佑才存活下來，可如果無法從外界求助，只靠我一人，終究是敵不過那么多的怨靈的。”
聽到上條栞的話，喬橋思考了片刻。
“我明白了，上條小姐，我們暫時會留在這里，只不過明天白天麻煩你帶我們去山岳之神的御神體所在的那個洞穴看看。”
“嗯，好的。”
上條栞并沒有拒絕，行了一個禮，退出了屋子。
“這算什么展開，老師？”
亞梨子等到上條栞離開后，問道。
“山岳之神如果是舊神的話，詛咒之類的倒是可以理解成聚集人類的手段，只不過，按照她的說法，這么多年以來，人類應該早就被侵蝕了吧，不可能還保持著這般理智。”
上條栞雖然是一只偷腥的貓，不過其他行為倒是十分正常，不像是一個長期侍奉舊神的人。
舊神的影響并非祂自身能夠完全控制的，尤其是這種千萬年以前就被封印的舊神，祂們根本就不講道理，大部分情況下哪怕本身意愿是和平交流，那充滿不可名狀感的囈語也會讓普通人類變得同樣癲狂。
“難道是最近舊神才開始破除封印，污染了這附近的靈？”
從這個角度來看，倒是符合現狀。
“亞梨子，接觸舊神的時候，有時不能以常理來思考。”
喬橋說道。
“舊神本身的存在形式與人類截然不同，很多時候我們認為十分合理的事情，在舊神看來卻并非如此，不過，至少有一點是有跡可循的。”
“是什么？”
亞梨子拿出了小本本記筆記。
“那就是生存。”
喬橋回答道。
“無論是怎么樣的舊神，存在是祂們的第一要義，因此，所有的舊神的行動，都可以理解成為生存而進行的布置。”
“所以，只要稍微分析一下哪一種行為更能讓這里的這個舊神存活下去，就自然可以得到答案了。”
一夜無事。
清晨。
喬橋睜開眼睛，將籠罩著自己和亞梨子的鮮血防壁收了起來。
“嗯，確實沒有襲擊了嗎？”
喬橋看了看防壁上的痕跡。
昨晚，在上條栞離開之后，兩人又討論了一會兒，確定了今天的方案便睡下了。
喬橋為了以防萬一，張開了鮮血防壁以應對可能的攻擊。
不過正如上條栞所說，晚上并沒有怨靈或者惡靈的騷擾。
比起怪異，亞梨子的襲擊才更危險。
喬橋感受到壓在自己身上的重量，看了一眼重量的來源。
亞梨子正將蜷縮在自帶的睡袋里的喬橋當做大號抱枕，雙手雙腳都緊緊抱了過來，她還沒醒，正發出均勻如同小貓咪一般的咕嚕聲。
她衣服有些凌亂，好在房間內溫度適宜，不至于著涼感冒。
少女的臉就在喬橋耳邊，溫熱的吐息拂過耳畔，讓人心里癢癢的。
平安無事。
喬橋想到。
他的血液變化形狀，輕輕將亞梨子攬起來，放到一旁的鋪蓋上，自己則鉆出睡袋，將其折好。
早飯并沒有麻煩上條家，喬橋煮了一盒軍用紅燒牛肉罐頭，和亞梨子兩人吃過后，跟著上條栞離開了宅子。
白天的平夜村似乎人多一些，能看到穿著厚重大衣的人扛著獵槍或者斧頭走在路上，見到喬橋和亞梨子，村民們也沒有打招呼，只竊竊私語著什么，并不友善。
穿過依舊扭曲，瘋狂生長的森林，身著巫女服，提著燈籠的上條栞帶著兩人來到了深林之中的一處被白雪覆蓋的隱秘之處。
路途之間，亞梨子似乎看到了一些動物，但與認知之中的模樣卻并不相同。
越靠近山林深處，就越是寂靜。
終于，在半山腰處，上條栞停下了腳步。
前方，有一個幽深不可見的洞穴。
洞穴的入口，注連繩與符咒將其封住，顯出神秘的感覺。
這里就是山岳之神的御神體所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