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龍已經掌握了北冥洲,只給九大道宗、妖魔山、羽化神朝保留了原來的棲鳳山那一塊莽荒之地。
有了自己的根基,是名副其實的陽極界的第四巨頭。
魏龍地位已經很高了!
然而,魏龍的提升太快。
別說是之前的巫族之主三人,就連對魏龍有所了解的九龍首,也沒想到,魏龍已經有了一擊就重創巫族之主的實力。
這就是矛盾!
根本的矛盾。
巔峰強者壽元很長,有的是時間,若是耐心等待,魏龍總有一天可以成為陽極界之主。
從魏龍的潛力和實力上,能自然而然推測出這一個結果。
可是魏龍成長在陰極界,超脫進入陽極界,不到兩年時間,就重回巔峰。
如果等待,需要萬年計。
壽元足夠,但,一直勇猛精進,提升迅速的魏龍會等么?
九龍首仿佛感覺到了天地大勢的變化。
大千界域,宛若沸水。
這局勢,已經成驚濤海浪之態。
雖巨浪還未打來,但已經在形成了。
大勢變幻不定,身在其中,一個不慎,哪怕是巔峰強者也無法逃脫。
“我原想是擊敗神上之神,再將個人武功提升一個檔次,由此提振自身,壯大聲威,在即將到來的大爭之世中,占據一席有利地位。
進一步可以謀劃,在這場大勢變化中,成為引領者!”
九龍首在內心深處嘆息一聲。
這樣的想法,此時看來,過于樂觀了。
就像是他面對神上之神那樣,對自己充滿自信,沒想到背后有坑。
九龍首相信自己的感覺沒錯,大爭之世已經有了苗頭。
可是這一次,依然不是他能成為主宰。
因為有人過于變態。
而讓九龍首,比不上,真的比不上。
九龍首是經歷過一次大爭之世的強者,很明白,當大勢開始沸騰之時,絕不是什么都不過問,像鴕鳥一樣把頭埋在沙子里就可以了。
那樣哪怕強如巔峰強者,也只會慢慢成為大勢的邊緣人物。
隨后,在某一次局勢變化中,化為了炮灰。
強者,也只是高階炮灰。
這就是大爭之世的可怕之處。
當局勢劇烈變化,明哲保身往往意味著主動讓出自己的選擇權力。
蛇鼠兩端最后的結果,絕不會好。
局勢平緩之時,自持強大,作壁上觀,也許能夠左右逢源,取得不錯的利益。
但局勢劇烈變化,大爭來到,不做出決定,就是一種愚蠢。
上一次大爭之世,九龍首還清晰記得其中的險惡。
陽極界內部是古老宗門和新晉的新生力量之爭。
而在陽極界外部,則是其他霸主界域窺伺陽極界準霸主界域傳承,不允許陽極界踏出關鍵一步。
也是界域公敵代表的外敵,和天帝所統領的陽極界諸多勢力之爭。
當時,因為界域公敵變化成為太玄宗宗主,引導古老宗門引發界域內斗。
如此內外交織,局勢演化進入恐怖境地。
九龍首正是經歷過,所以更明白,大爭之世,不進則退,不爭則廢!
那么問題就來了,在天帝和魏龍之間應該選擇誰?
從表面上看,天帝是強大的一方,積累的威望也比魏龍更為恐怖。
但是經歷過一次大爭之世的九龍首,觀察的角度有所不同。
他的選擇在于,天帝和魏龍誰才是落后,誰是新生的力量。
這才是九龍首判斷的關鍵。
天帝主宰陽極界已經有幾萬年,這個時間很長,但卻不足以作為判定是落后力量的依據。
對于一座界域來說,對于一個巔峰強者來說,幾萬年雖長,但顯然還處于發展的巔峰期。
所以九龍首很難做出選擇。
在九龍首內心深處,是偏向魏龍的。
九龍首其實早做出了選擇。
之前,九龍首和神凰就在拉攏魏龍,以此抗衡天帝。
九龍首潛意識里,把天帝當做對手,不想天帝的威望進一步提高。
天帝已經封鎮了問道山,將陽極界的界域本源封鎮,間接切斷了飛升之路。
九龍首相信天帝怎么做一定有他自己的考慮,但這件事本身,就有著不同尋常的意義。
天帝再往前進一步,那么巔峰強者之上,恐怕要硬生生的再開辟出一個層次。
到了那個時候,九龍首就會如現在仙人強者看待巔峰強者那樣了。
徹徹底底仰視天帝。
這是九龍首沒法接受的,心中下意識抗拒。
也是魏龍還未成長之前,他一直堅持和神凰抗衡天帝的原因所在。
九龍首也和蠱道人、巫族之主、神上之神一樣,害怕力量失衡,只不過他擔心的是陽極界的力量失衡。
無論如何,在天帝和魏龍之間選一邊,這終究是一個很難做出決定的選擇。
“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有一點,這個人情我會還的。
以我能做到,而你需要的方式。”
九龍首給出了自己的承諾。
九龍首也只是給出了承諾,卻閉口不提魏龍和天帝之間的爭端,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若是未來魏龍和天帝有沖突的話,他傾向于站在魏龍這一邊。
但九龍首又不希望沖突來的過快。
“如此甚好。”魏龍滿意點頭。
魏龍的心理預期是九龍首能夠保持中立就好,沒想到九龍首已經偏向了自己,這已經超出了魏龍自己的預期。
畢竟那是天帝,是近乎無解的強者,積威深重。
魏龍心里面,其實也是不太想和天帝為敵。
上一次在陰極界,魏龍登臨巔峰,號令天下,是在殺死圣皇之后。
難道來到了陽極界,還要再來一次?
殺死天帝,再登位主宰,這樣,也太不好了吧。
“在陰極界之時,我之所以和圣皇發生沖突,是因為當時太子突然死亡,圣皇嫉妒我的天賦,不得不斬殺了我,以此讓皇族能夠保持統治力。
天帝應該有大格局,不會如此短視!
一定如此!
不一定每一次登位都要如此血腥。
這一次只是太陰圣女隕落,而且說起來也不算隕落,分魂也是魂啊,沒什么大不了的!”
魏龍如此想著。
九龍首就見到魏龍神色變化,又慢慢舒展,面色有些微妙。
九龍首:“我們先一步前往碧海界域吧。”
“也好。”魏龍表示同意。
巫族之主雖然不可能恢復如此快,但萬一他們付出大代價,也有可能快速恢復。
九龍首用出了壓箱底的療傷秘術,實力恢復了七七八八,將碧海界域的空間坐標告訴了魏龍。
而后施展了‘龍游天下’,直接前往。
因為之前撤退之時,魏龍幾乎是和自己同時來到這片虛空的,所以九龍首并不擔心魏龍沒有遠距離遁行秘術。
魏龍勾連虛空規則,渾身強大偉力催發,和九龍首一同消失在原地。
一處虛空風暴之上。
兩道人影漸漸凝實。
九龍首看向魏龍的目光,帶著幾分疑惑。
之前兩人一共撤離之時,九龍首就發現魏龍的遁行秘術和他的“龍游天下”不相上下。
此刻兩人再次同行,九龍現,何止是不相上下,簡直是一模一樣。
“難道魏龍也掌握了我荒獸一族的傳承,恰好就是龍游天下秘術。
可這秘術是獸族文明中極為靠前的傳承啊,陰極界那些荒獸不可能開啟這部分傳承。”九龍首內心相當的疑惑。
他沒往魏龍所掌握的秘術,就是從他身上推導出來的這方面想。
魏龍:“建立在虛空風暴之上的界域?”
魏龍打量著眼前的界域。
界域晶壁已經處于支離破碎的節點,卻又莫名的穩固。
從界域晶壁那些破碎的地方,不時有氣息泄露出現,具有極為驚人的血煞之氣,仿佛億萬鬼魂在其中沉浮。
老血戰之所了。
和魏龍之前見過的空海界域氣息極為相似。
“碧海界域曾是準霸主界域,只還差一位巔峰強者,就能夠成為霸主界域了。
當時的碧海父神達到了半步巔峰之境,已經幾乎補全了碧海界域的傳承體系。
碧海父神若是成就巔峰,那么碧海界域的傳承會從依托規則,到解析規則,將偉力收回自身,而不是依靠界域。”九龍首感嘆了許多。
這就是界域征伐。
如此的冷酷。
只差一步,只差一點,碧海界域就能成為這片界域群落的第五座霸主界域。
魏龍若有所思:“現在想來,陽極界能以中天洲代價,成就霸主界域,已經是極大的幸運了。
也許不是幸運,陽極界的人族背后有仙域傳承,荒獸一族也有上界傳承,神族也是如此。
碧海界域必須補足傳承,而后證明道路,我們要簡單的多,就是在既定的道路中走到巔峰。”
一句話,被滅的都是沒有后臺的。
九龍首和魏龍就進入了碧海界域。
這片血戰之所是一片純粹天空的世界。
九龍首分身在此,所以本體并未做什么。
他和魏龍收斂氣息,在其中穿行而過。
也就是血戰之所已經千瘡百孔了,所以界域的壓制,相對來說沒有那么嚴重。
即使如此,魏龍和九龍首都不能爆發所有偉力,否則能直接撐爆這座界域。
兩人來到了人族最為恢弘的一座要塞之上。
要塞正門懸掛著碧海父神的頭顱。
見到碧海父神頭顱之時,魏龍明白為什么九龍首如此看重這座血戰之所。
“那一定是一場極為精彩的戰斗。”魏龍望著碧海父神的頭顱說道。
頭顱之中殘存著沖天戰意的嘶吼,不過內在堂堂正正,戰意純正。
顯然曾經的一戰,九龍首贏的光明正大。
戰死的碧海父神有不甘,卻沒有怨毒。
九龍首目露回憶,“碧海父神在碧海界域之內,實力并不比巔峰強者弱。
更何況,當時的戰斗還是在他的神國之中進行。
我殺到他所有的圣靈死絕,信徒死絕,神力枯竭,如此才斬殺了他。”
這是九龍首的武功象征,也是代表著他的過去道路,在他心中地位自然不低。
九龍首已經安排了碧海世界的撤離。
到時候,碧海父神的頭顱也會拿下來。
但九龍首會在完全撤退之后,再堂堂正正的取走這座頭顱,收藏進入他的自身秘境之中。
九龍首說起了魏龍關心的問題,“你提起這一戰,我就想到了天帝。
正是天帝對于碧海界域的成長,以及蠻族的造化有所察覺,才讓我插手此事。”
“哦?”魏龍來了興趣。
九龍首目光幽深,“天帝是我最為敬佩的人。
是已經超越同階的敬佩,乃至于敬畏。
當年啊,因為界域公敵的破壞,再加上其他霸主界域的介入,陽極界已經到了極限。
誰都救不了的程度。
但天帝就硬生生的做到了,扛了下來。”
九龍首伸出手,“那時候,這方界域群落的霸主界域還不是現在幾家。那個時候是蠱族和另外三家聯合。
你可以想象一下陽極界的敵人。
四個霸主界域,再加上一個來自上界的仙路清道夫。
而在陽極界內部,古老宗門的傳承者已經死了很多,但依然有頑固留存。
不要說人族,就是荒獸、神族也是如此。
可天帝就是整合了所有力量,挽狂瀾于既倒!”
“僅僅從你口中說出,我就覺得驚人。”魏龍道。
九龍首望向魏龍,“天帝是一個什么樣的人?這個問題我思考了幾萬年。
他是一個神秘的人,成長的很神秘,有人說他是當年借剔除陽極界不詳計劃,從陰極界中成長。也有一些傳言說,天帝來自仙域,身懷真正的仙域修士傳承。總之,傳言很多。
而我從來沒懷疑過天帝。我認為天帝始終是一個極為純粹的人。
從一開始,天帝的大道就在于舉界超脫。
如此多年來,天帝為了陽極界費勁了心血,甚至當年他被界域公敵所傷,斬去了自身的一部分,由此讓自己更為純粹。
所以,他在太陰圣女出事之后,不過問,我絲毫不驚訝。
我認為這是一種理所當然的選擇。
太陰圣女又如何比的過追殺界域公敵,了卻當年的仇恨呢!”
魏龍靜靜聽著。
九龍首應該是最為了解天帝的人之一,有實力也有時間去了解去分析。
從九龍首的話語中,魏龍捕捉到了“純粹”,九龍首反復提及。
同樣,魏龍也從九龍首的情緒中,發現了矛盾。
魏龍忽然道:“這一次天帝回歸,卻秘而不宣,而任由三方圍剿......”
魏龍說到這,就不說了。
見魏龍望過來,九龍首轉移了視線,沒有再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