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霄宮坊市一如既往的人來人往,幾間酒樓上也滿是消遣的酒客。
“你們聽說了沒有,咱們靈霄宮可出了一件千年不遇的奇事。”在一家生意頗為不錯的酒樓內,靠窗的酒桌邊,一個穿著華貴的青年故意賣弄地道。
“什么奇事?”同桌的幾個酒客紛紛問道。
“就是上次進入血色禁地獲得筑基丹數量最多那個叫陸小天的家伙,竟然到現在都還未筑基成功。”華貴青年開心地笑道,“陸小天你們知不知道,他原本是望月城的一個散修,跟我一起進的靈霄宮。資質真是有夠差的,當初我還得罪過他,聽說他從血色禁地中出來的消息后,我可是嚇了一跳,沒想到他也真夠衰的,幾十顆筑基丹,竟然都失敗了,真是浪費了那些丹藥,暴殄天物。換了我,早就成功幾次了。”
說著華服青年又是慶幸,又是可惜。
“就你?現在也不過煉氣十一層,想要筑基只怕還得等個幾年,還得有筑基丹。”旁邊的一個年輕酒客雖然與華服青年認識,不過交情顯然不是太牢靠,當下質疑道,“不過就算你到了十三層,恐怕到時候也未必能獲得筑基丹。再說,陸小天現在還不是沒出來露面嗎,他的閉關還未結束也說不定”
“半年的時間,筑基再慢也早成了,哪用等到現在,要是成功了,早就出來招搖過市。只有失敗了才會悶不吭聲,說不定此時這小子筑基失敗,已經無顏見人,夾著尾巴離開了靈霄宮也說不定。”
華服青年一臉不屑地道,要是他成功了,早就大擺宴席,宴請所有親朋好友,廣而告之,靈霄宮其他新筑基修士,大大小小都會慶祝一番,他進入靈霄宮八年多,狐朋狗友都有不少。附近幾個峰域筑基的修士他都知道,更何況同為青蓮峰域的陸小天。
“看來要讓你失望了,我不用夾著尾巴離開靈霄宮。”一道淡淡地聲音從樓梯的走道上響起。
華服青年幾人看去,只見一名相貌略顯青秀的青衣青年從樓梯上冒出頭來。從其身上傳來強大的靈壓分明是一位筑基修士,而且聽其語氣,似乎是來者不善。
“前,前輩在上,晚輩無知冒犯,還請前輩大人大量,饒過晚輩一馬。”華服青年臉色刷地一下變得蒼白無比,趴地跪在地上乞求陸小天的原諒。雖然已經八年未見,但從眼前衣著普通的青年眉宇之間,他依然能看出眼前這人分明就是他剛才取笑的陸小天。想到剛才言語上的冒犯,華服青年額頭上冒起一陣陣冷汗。此時懊悔不迭,也顧不得丟臉,直接伸手啪啪啪地扇在自己臉上。
“前,前輩!晚輩等無端在背后非議前輩,請前輩責罰。”
另外幾人也神情惴惴,一臉不安之色,紛紛向陸小天請罪,雖然筑基修士也不能在坊市無端懲罰他們,但前提是他們得占著理上,現在不止背后非議人家,還被人抓了現象,官司打到哪里都是他們吃虧。再說他們背后的靠山比起一個筑基修士可差遠了。哪怕陸小天不親自動手,也會有很多人樂意效勞。
陸小天也沒想到在這里竟然還能碰到當初一起拜入靈霄宮的世家子郭允,雖然對郭允他是一絲好感都欠奉,不過此時沒有這么多時間浪費在這種無聊的人身上,此時還有正事在身,他不耐煩地揮手道,“行了,滾吧。”
郭允抬起頭來,一臉地難以置信,沒想到陸小天竟然這么輕易地便放過了他。其他人心里多少也有幾分吃驚。
“需要我再說第二次嗎?”陸小天見幾人還愣在這里,臉色冷了下來。
“是是,晚輩馬上就滾.”郭允幾人如逢大赦,慶幸地逃出了酒樓。
“這幾個家伙真是走了狗屎運,遇到一個這么好脾氣的筑基前輩。”其他煉氣修士私下里議道。
陸小天的眼神在酒樓里掃了一圈,目光落到靠角落,單獨占了一桌,一個胡子邋遢,渾身是酒氣的醉漢身上,直接走了過去坐下來道,“這位便是張陽煉丹師吧。”
陸小天一個人都不認識,他自然不會無緣無故地到這酒樓里來。他在靈霄宮坊市轉了一圈之后,并未發現合適的煉丹爐。煉丹爐這種東西并不像武器一般量產,每個修士都需要武器,但并不是每個修士都需要丹爐。
煉丹士用的他看不上,至于煉丹師。整個靈霄宮聽說高級煉丹師只有一個,中級煉丹師僅有十幾個。初級煉丹師也不過數十人。煉丹師如此少,丹爐自然也就不像靈器,法器那樣有著廣大的需求。因此獲得合適的丹爐比獲得合適的武器實際上要難得多。
他在附近打聽了一圈,也只聽說有一個叫張陽的初級初級煉丹師,似乎最近出了一點狀況,成丹率太低,接連煉廢了十幾爐丹藥。都沒有人找他煉丹了。張陽便成天在坊市買醉。于是他便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找了過來。
“你是想找我煉丹?你找錯人了,現在沒人會再相信我,我也煉不出丹藥來了,喲,還是個筑基高人,失禮了。”好半晌之后,張陽才睜著蒙朧地醉眼,迷糊地一笑,嘴上如此說,不過對于陸小天并沒有多敬重的意思。
陸小天也不以為意,煉丹師從來不會以修為論身份,對方以前是初級煉丹師,這個身份在靈霄宮就要比他這個筑基修士要吃香得多,“我自然不是來找你煉丹的,雖然不知道你身上發生了什么事,我也不心過問。不過素我冒昧,你現在既然已經煉不出丹藥了,丹爐可有賣掉的念頭?”
“想要我的煉丹爐,做夢!”聽到陸小天的話,張陽失態地站起身來大聲道,接著將酒壺往嘴里一倒,卻未能倒出半滴酒,張陽擒著手里的酒壺晃了幾下,里面空蕩蕩的,自然是沒有任何聲響。于是他大叫道,“伙計,快,給我上酒。”
一個掌柜打扮的中年男子,煉氣中期,走到酒樓上先是對陸小天施了一禮,然后面色不太好地看向張陽道,“張道友,你在我這里一起賒欠了三十七塊下品靈石。小店小本經營,你看是不是先把帳給結了?”
“還怕我還不起你們的酒錢嗎?”張陽一聽,頓時大怒道。
“倒是不敢對張道友這般質疑,只是小店確實賒不起了,張道友既然支付得起,還請你先將之前的帳結一下。”中年掌柜語氣平淡地道。
張陽伸手一探儲物袋,里面已經空空如也,哪怕是一些煉丹材料也已經變賣一空了。他不由頹然坐了回去。
“這里是四十塊靈石,多出的幾塊給他打點酒吧。”陸小天將四十塊在下品靈石放在桌上。
“是,一定謹尊前輩吩咐。”中年掌柜連忙謙恭地道,心里暗道也不知這眼前的筑期前輩跟這張陽是什么關系。幸好之前對張陽還算客氣,否則要是被這筑期前輩怪罪下來,他可吃罪不起。
陸小天點頭,起身便往樓下走。
“道友且慢!”
“想通了?”陸小天止住身形,他剛才放下幾十塊靈石自然是想給張陽一點好感,但也沒抱多大希望。眼見得張陽態度有了些松動,他自然有幾分高興。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道友且隨我來吧。”張陽嘆了口氣,徑直領著陸小天離開酒樓,轉過幾道彎,來到一處破落的小院內。
小院內還殘留著一些丹藥煉廢的氣味,從培元丹到元氣丹這些都有。
“你看看我的煉丹爐如何?”張陽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只通體黑色晶瑩,如同黑玉一般的丹爐。
“昊龍石鑄造的丹爐?以你初級煉丹師的水準,有這么好的煉丹爐,沒理由煉制不出丹藥來。”陸小天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這種煉丹爐極為罕見,是煉丹爐中的極品。
“以我正常的煉丹水準,煉制丹藥自然是絕無問題的。但為了獲得這只煉丹爐,我花費了近五年的時間,好不容易得到此爐,但卻不小心遭了別人的暗算,被對方追殺,逃進了千年冰窟之中被凍傷了肺脈,現在的我已經對火力的感應已經低到了極點,再過一段時間,可能會完全失去感應力。”張陽臉上帶著一絲恨意和痛苦。
陸小天一陣無語,一個煉丹師,失去了對火力的感應能力,那連煉丹士都不如了。
張陽恨聲道,“如果你能發下毒誓,替我滅了那人滿門,這只煉丹爐,我無償給你,分文不取。而且是現在就給你。”
“你的要求我無法答應,其實我倒并不是非要你這只煉丹爐不可,花上一些時間,我完全可以找一些煉器材料,讓人給我打造一只出來。”陸小天聳了聳肩,雖然張陽的遭遇不幸,但他并非是這種多管閑事的人,他對敵從不手軟,但也不會輕易為了一只煉丹爐去滅人滿門。
“你就不想知道對手是誰,對方只是一個世俗國度煉氣期的修仙家族,以你的實力,抬手間就可以滅了對方。”張陽連忙說道。
“我并不是一個正義感泛濫的人,也不想卷進這種與自己無關的恩怨。對于你的要求,我愛莫能助了。”陸小天搖頭提步便欲離開。
“等一下。”張陽在背后大叫道。
“還有什么事嗎?”陸小天皺眉說道。
“那咱們換個交易吧,我原本是越國人氏,踏上修仙之路后便遠離故土,距今有四十多年了,原本育有一子,你若是能去越國一趟,看看我家里是否有靈根的子嗣,如果有,帶回靈霄宮,收其為徒,好生照顧。我這只丹爐也可以交給你。”張陽氣勢陡然泄了下來道。
“如果你的家人不愿意又該如何?你自己親身經歷,修仙這條路并不好走。”陸小天說道,他并不愿意做強人所難的事。
“隨緣吧,如果他們不愿意也就算了。”張陽嘆了口氣。
“這件事為什么你自己不去做?”
“寒氣已經浸入我的五臟六腑,已經無藥可治了,就算有,現在的我也沒有這個能力。”張陽苦笑一聲。
“如果有靈根,我可以帶他們到靈霄宮,也可以讓他們在我所在的山峰修煉,不過我現在還不打算收徒,你考慮一下。”陸小天心里琢磨了一下,這次出門歷練的任務,近一些熱鬧一些的地方已經給前面的修士小隊給挑了。剩下一些偏遠的地方,張陽口中的越國靠著北涼國。去一趟也不算多麻煩。
“這,好吧。能得到筑基修士的顧拂,也算是造化了。”張陽思慮片刻,便伸手一托,黑色丹爐飄至陸小天身前,“如果你一口答應下來,我反倒有些疑慮,至少看上去,你是一個言而有信的人,我的后事,就拜托你了。”
原來之前的只是試探,陸小天聞言一笑,當然,如果他直接答應,這種試探也未必就是試探了。對于此人最想報仇,還是委托后事。并不關他的事,陸小天取了丹爐后便直接離開了。
青月峰,座落在青蓮峰域的東北角地處相對偏僻,靈氣分布適中。事實上陸小天對于靈氣的濃郁程度并沒有太多的要求,他修煉所需要的靈力基本上直接從吸收丹藥中獲得。畢竟憑他的資質,直接從空氣中吸收靈氣,速度來得太慢。靠這個速度,他提升一層的修為估計得等到猴年馬月。
不過此時在青月峰腳下,卻有一個青年弟子恭恭敬敬地守在那里,從空中御刀飛行的陸小天看上去有些面熟。便降落了下來。一看豁然便是以前領雜役時對他頗有照顧的羅康,在羅康旁邊,還有一個十五六歲,長相雖不算絕色,但也小家碧玉的年輕少女。
“陸,陸師叔!”羅康看到陸小天臉上先是一喜,然后連忙行禮道。
“你怎么在這里?這位是?”陸小天問道。
“這位是家表妹,何麗萍,是,是想送來照顧,照顧陸師叔飲食起居的,平時打打雜什么的,都可以。”羅康討好地看著陸小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