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名為陳行葦和李有狐的兩女也感受到西蒙稍微有些特別的打量。
陳行葦捧著杯子稍稍擋在自己面前小口啜著，目光又恰到好處地間或飄過去，欲拒還迎。
李有狐卻要大膽很多，主動與西蒙搭話：“維斯特洛先生，您漢語說得真好。”
剛剛西蒙與魏參差對話時，她們就站在附近，男人的普通話字正腔圓，讓人驚嘆。
西蒙臉上帶著微笑，用普通話道：“你的漢語也很好啊。”
李有狐稍微一愣，準確GET到這個笑點，輕笑起來：“呵呵，維斯特洛先生，您可真幽默。”
其他本就注意這邊的女孩們聽到兩個人的對話，都跟著笑了起來。
被搶了和維斯特洛搭話的先手，陳行葦此時反應過來，和眾女一起笑著，找了個話題道：“維斯特洛先生，我可不可以問一下，到了美國，我們都需要做什么？”
西蒙道：“跳舞給我看啊，就像剛剛。”
眾女又都是一怔，瞬間心思各異。
眼前男人花了那么多心思挑出了她們，最重要的，還給出了每人10萬美元年薪這樣夸張的待遇，只是讓她們跳舞給他看，這似乎，太輕巧了吧？
同樣不太相信的陳行葦追問道：“維斯特洛先生，只是跳舞嗎？”說完立刻意識到其中語病，連忙補充：“我是說，只是給您一個人跳舞嗎？”
“當然，我花錢雇了你們，總不可能是給別人跳吧？”
陳行葦猶豫了下，又問道：“可是，您……給了我們，嗯，那么高的薪水？”
西蒙目光掃過諸女，見她們都是或遲疑或古怪的小表情，見他看過來，又好像一只只被獵物盯上的小兔子，明顯想歪地紛紛躲開目光。
我看起來就那么像好……哦不，壞人嗎？
考慮片刻，西蒙干脆道：“既然你們覺得薪水太高，這樣，接下來努力練舞吧，到時候我給你們安排在歐美各國進行巡演，算是幫我賺回一點收益。不過，我要提醒你們，歐美的演出都是商業化的，觀眾只有覺得好看才會買票。如果你們創作的節目不夠出色，吸引不來觀眾，場面會非常尷尬。到時候我丟了臉，只能解雇你們了。”
“啊……”
西蒙說完，女孩們都是愣住，有人還小聲驚呼出來，然后一起看向某個剛剛挑起話頭的姑娘。
陳行葦也沒想到自己簡單幾句話就為她們所有人的工作平添了一份偌大的職業風險，萬一將來巡演失敗，她可就是眾矢之的了，連忙嘗試補救：“我不是……維斯特洛先生，我剛剛的意思是……”
說到這里，陳行葦直接卡殼。
自己剛剛的意思很明確啊。
總不能說薪水太高，維斯特洛先生你給大家降一點……這么說還是會得罪所有人。
好在身邊很快響起李有狐的聲音：“演就演啊，維斯特洛先生，您很喜歡剛剛的《采薇》不是嗎？”
“是啊。”
“那么，既然您都喜歡，你們那邊的人，我想也肯定會喜歡的。”
陳晴顯然沒有給女郎們解釋《采薇》的來歷，西蒙也沒有解釋，只是點頭笑道：“當然。”
如此聊了幾句，舉止言行之間的各種細節，再加上前世的記憶，西蒙基本確定了當下都還只有19歲如同青蘋果一樣的兩女性格，他比較喜歡李有狐的直率與自信，再打量對方幾乎和后來差不多的精致容貌，突然意有所動，問道：“李，你想演戲嗎？”
這話出口，女孩們又一起望過來。
還有著一重好萊塢大亨身份的西蒙·維斯特洛問你想不想演戲，這簡直和玉皇大帝問你想不想位列仙班沒什么差別。
從舞蹈學院附中開始，李有狐就一直是非常出色的那個，眾星拱月。
當初她們那一屆只有四個女孩被選進東方歌舞團，本該實力相差無幾，但陳行葦卻是被對方從舞蹈學院附中一直被壓到東方歌舞團，李有狐在團里能夠領舞，她只能是人群中的普通配角。
此時，聽西蒙·維斯特洛這么問，如果是其他女孩還好，偏偏又是對方，這讓陳行葦目光中一瞬間閃出某些強烈的負面情緒，為了掩飾，不得不低下頭，悄悄縮在舞服長袖里的一只手卻緊緊握著，指甲都有些刺入掌心。
本就驕傲的李有狐感受到周圍女孩們的目光，即使一直驕傲，此時還是虛榮感滿滿，微微揚起下巴和男人對視：“當然想啊。”
西蒙見女孩肯定，伸手從矮幾下的格子里摸出最近幾天一直隨身攜帶的那本《臥虎藏龍》，遞給對方道：“吶，給你一天時間，把這本看完。明天晚上和我說說感想，記得半夜從后門過來，敲三下。”
其他女孩們聽著西蒙話語里又一個大家都理解的梗，再次配合地笑起來，只是看著李有狐接過那本書，這笑聲里明顯多了些其他意味。
矮幾對面一直笑盈盈旁觀的珍妮特聽得懂西蒙向魏參差討要玉石那句話的來歷，卻不明白這次女孩們笑什么，只是白了他一眼，嗔道：“你當我不存在呀，還半夜敲三下。”
西蒙捉過珍妮特放在矮幾上的小手握住掌心，又對李有狐道：“我希望你出演這本書里的玉嬌龍，不過，事情并不確定，因為這需要你通過導演的試鏡，達不到要求的話還是只能回來給我跳舞。當然，你的時間很充裕，還有半年可以準備。我覺得你首先要做的是找一個表演老師。”
原版的《臥虎藏龍》，國際章飾演的玉嬌龍非常出彩，如果可以，西蒙很樂意啟用對方。
可惜這次不行。
大名鼎鼎的中戲96班都不知道還會不會再出現，哪怕現在找到本人，以國際章還未成年的菜鳥狀態，也根本無法出演。
只能換人。
眼前改名為李有狐的李小苒今年19歲，雖然同樣年輕，但無論是對方的真實性格還是西蒙記憶中的那些銀幕形象，都非常契合玉嬌龍這個角色。
而且舞蹈演員出身，動作戲不成問題。
至于演技，畢竟是舞蹈演員，經常上臺，因此不算零基礎，接下來半年強化訓練一下，基本足夠。更何況，李安還是最會調教演員的那種導演。
被周圍那么多羨慕嫉妒的眸子盯著，李有狐的虛榮感又上升了不少，依舊大膽直視眼前男人：“維斯特洛先生，難道這件事不是你說了算嗎？”
“我當然可以說了算，但如果你的表演達不到要求，搞砸了一部電影，損失也是我的。這個項目的預算是1500萬美元，還是不小的一筆錢。”
1500萬，在好萊塢已經只能是低成本制作。
不過，周圍女孩們很自然地換算成了人民幣，1.2億啊，不由咋舌。
目前國內正在拍攝的《鴉片戰爭》，最近幾年為了這部電影專門建造了很多城池街道還有軍艦模型，制作成本都沒有1.2億。
一些女孩很沒出息地想著，有這樣一大筆錢，誰還拍電影呀。
一輩子都花不完。
又聊了一會兒，喝完茶，女孩們被打發離開露臺。
沿著緊挨內院的游廊來到第三層院落，這里是國風藝術團女孩們的居所。算上另外也全部都是女子組成的古典樂隊、舞蹈老師、服飾化妝人員等等，總計160余人，住進這重院落內卻絲毫不顯擁擠。
因為別院真的很大。
別院兩年前的最初占地面積就已經是1公頃，后續又進行了擴建，整個山頭幾乎都是西蒙的私人物業。
按照古典園林風格布局的別院，層層疊疊一共四層。
不是四進。
而是由內而外依次遞進的四層，呈現橢圓形格局占據整個山頭。
西蒙在京城的五進四合院，算上附帶的花園，總面積才5000平米，折合7畝半，而這處別院目前占地已經達到2.5公頃，折算超過38畝。
只說國風藝術團成員居住的第三層院落。
兩層四合布局，長寬都是60米，建筑風格也非北方四合院的簡樸冷肅，而是江南園林的那種精致與典雅，正方形兩層主樓的建筑總面積達到3300平米，除了50套標準50平米兩室一廳的小套間，還有餐廳、廚房、圖書室、娛樂室等等配套。
因此平均4人一個套間，還有很多空余。
鶯鶯燕燕們回到住處，卸妝換衣一番折騰，轉眼已經臨近中午。
距離12點整的午餐時間還有一些時候，大家各自活動，與李有狐相熟的一些女孩紛紛來到她在院落東廂二層的房間，嘰嘰喳喳地討論對方剛剛拿到的那本《臥虎藏龍》。
“有狐，其實我覺得吧，維斯特洛先生后面那些話才是關鍵。”
李有狐大方地任由女孩們傳閱那本書，笑問反駁名叫云子衿的女孩：“為什么，難道我要半夜三更跑去拜師，然后像孫悟空那樣學一身本領大鬧天宮。”
“什么拜師啊，多明顯，是去侍寢。”
說話的是歐陽黍離。
人的適應性是非常強的，敲定名單后，在陳晴的強制要求下，女孩們很快習慣了相互之間使用對方的新名字。
聽歐陽黍離說得這么直白，大家頓時又起哄起來。
另外一個女孩接腔道：“是啊是啊，因為維斯特洛夫人在，維斯特洛先生才不好點明，如果你連這點眼色都沒有，最后肯定拿不到角色。”
“小明同學，你的心思實在是太陰暗了。”
“不許叫我小明同學，而且，虞玄鳥，你以為你的名字比我好多少嗎”
“你自己都說了，比你好，這就夠了，多少無所謂。”
“哇，我和你拼了……”
“啊哈哈……景小明，不許撓我，窈窕，快來幫忙。”
“自己打，動手動腳可不符合我‘窈窕’這么優雅的名字。”
“這是炫耀嗎？太氣人了，玄鳥，我們一起打她。”
“好。”
李有狐看著女孩們糾糾纏纏地撲倒在客廳沙發上，擔心書本被弄壞，搶過那本《臥虎藏龍》，起身來到隔壁臥室。
臥室內只有一張大床，卻是兩人間。
當然沒人知曉某人特意如此安排的邪惡心思，女孩們也沒有異議，這里的套房比她們很多人以往的住處都不知道要好多少倍，私下聊天時還有女孩說起，套房里的家具都是紅木的，雖然設計風格偏向現代簡約，肯定不是古董，但也肯定非常昂貴。
剛剛沒有摻和外間嬉鬧而是跑去洗澡的陳行葦此時穿著浴袍坐在梳妝臺前正在做面部保養，看到李有狐進來，只是斜斜地瞥了她一眼，再次把目光轉向面前的鏡子。
感受到對方的異常，李有狐微微張了下嘴，到底沒說什么。
兩人只是碰巧又一起被選進了這家國風藝術團，因為性格差異等緣故，其實一直都不算太要好。
把放進自己的柜子里，李有狐想了想，也走進了浴室。
出來時某人已經不在，頓了頓，走過去打開自己的柜子，發現那本書還在，這才來到梳妝臺前坐下，認真地開始做面部保養。
這是女孩們被國風藝術團選中后特意接受的護理培訓，包括各種昂貴護膚品都是專門提供。
因為這份職業需要經常化濃妝，對皮膚的傷害很大，保養也就非常重要。
其實以往可沒有這種講究，也將就不起。
不過，成為維斯特洛體系的一員之后，維家女侍該有的待遇，她們一樣不缺，通過各種保養時刻維持最好的外貌身材狀態，既是福利，也是要求。
做完保養，換好衣服，也就到了午餐時間。
李有狐性格驕傲直率，卻不是傻，有些猶豫要不要下樓一起和大家吃午餐。
畢竟上午的事情，即使表面上嘻嘻哈哈，肯定還是會惹來一些嫉妒。最終決定晚些下去，反正午餐時間會持續到下午一點，而且今天看來也沒有了表演任務，過了一點再去吃東西大概都沒問題。
不過，剛剛躲在房間里看了一會兒電視，上午同樣被西蒙·維斯特洛特別注意到的魏參差就來敲門，看到她在，說道：“有狐，你怎么不下來吃飯？”
“我不太餓，打算……”
還沒說完，魏參差已經道：“快下去吧，陳小姐送了好吃的過來，說是維斯特洛先生給我們的獎勵。另外還在找你，肯定是那個，嗯，《臥虎藏龍》的事情。”
陳小姐自然是陳晴。
既然如此，只好跟著下樓。
來到樓下的餐廳，這邊顯得很熱鬧，幾位內院的女侍正在給大家分食物，其中一只烤豬顯得非常惹眼，看著就讓人流口水的那種。
其實藝術團這邊的餐飲標準已經相當高，雖然為了讓她們保持身材，肉類很少，但每天都會提供的各種水果沙拉以往想都不敢想，其中很多都是進口而來。
看到她出現，陳晴走過來，帶著她來到餐廳一角，說道：“下午你就回京城吧，那邊會為你安排表演課程，我已經聯系過了，就在中戲，接下來你只需要專心為那部電影做準備。”
李有狐下意識答應著，反應過來，略微遲疑，又問道：“那個，陳小姐，維斯特洛先生不是說……明天。”
陳晴打斷道：“老板開玩笑的，你當真啊。”
“那……下個月，美國？”
這才是她最關心的事情。
現在國內為了一個出國機會能打破頭，誰知道錯過了還會不會再有。更何況，這邊還許諾到了美國就能直接入籍，這樣的機會就更加珍貴。
陳晴道：“這方面計劃不會改變，到了那邊我會繼續給你安排表演課，所以，你的英語能力也要盡快加強。總之，有狐，這是一次很難得的機會，但你也要記住，這只是一次機會，老板可沒有給你任何許諾。能不能抓住，還要看你的努力。”
兩人討論片刻，陳晴打發對方去吃飯，正要離開，一個明顯比周圍姑娘年齡大不少的女人走過來，三十多歲模樣，外貌氣質卻絲毫不比周圍的青蘋果差，反而更勝一些。而且，女人手里還牽著一個小女孩，粉雕玉琢，像個洋娃娃。
女人攔住陳晴，神情忐忑：“陳小姐，那個，我聽說，上午維斯特洛先生并沒有看我編的那只《楚韻》？”
“是啊，不過接下來幾天應該會看，”陳晴說著，瞟了眼女人拉著的小女孩，接著道：“劉女士，你跳了那么多年的舞，還有很多獎項，再加上國家一級演員的身份，擔任編舞老師肯定是沒問題的。關于你想帶上女兒一起去美國的事情我這兩天就會和老板討論，很快就會有回應，而且，這對老板只是很小的事情，問題不大。”
這么說著，陳晴目光又在女人身上飄過，眼底閃過一些別樣意味。
“那，謝謝陳小姐了，”女人并沒有察覺到陳晴的異樣，也不敢催促，嘴上客氣著，又拉了拉身旁小姑娘：“風兒，快謝謝姐姐。”
精致如同洋娃娃一樣的小姑娘在陳晴面前本能地有些怯怯，但還是聽話道：“謝謝姐姐。”
陳晴伸手捏了捏女孩臉蛋，提醒道：“記得乖乖的，這里千萬別到處亂跑，會給你媽媽添麻煩的。”
小姑娘輕輕答應著，又微微往母親身邊靠了靠。
孩子的直覺總是更敏銳一些。
眼前這個大姐姐，完全不是表面上那么和藹可親。
拉著孩子的女人聽陳晴這么說，又連忙保證道：“陳小姐，你放心，我會看好風兒的，絕對不會讓她亂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