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稚說話時,西蒙也發現旁邊的藺曌微微向前傾身看來,表情中帶著幾分關切,笑了笑,說道:“你們姐妹倆真像。”
說完就收回目光,再次看向舞臺。
雖說還被男人摟著,藺稚卻有些失望,以及患得患失,男人果然還是更喜歡會跳舞的妖精呢。
舞臺上的這支舞很快結束,露著纖腰甩著長袖的舞者腳步輕盈如不沾地般飄了下去,藺稚發現男人又和另一邊的那個女人低語起來,悄悄打量,那是一個很有氣質的女人,不過,年齡似乎有些大,這讓藺稚不由又生出些信心。
自己比不了剛剛臺上那些可以輕易把腳劈到頭上的柔軟妖精,對于另一邊的女人,應該還是很有競爭力的。
藺稚旁邊,藺曌更多注意力則是放在男人摟在自己妹妹小腰上的那只大手,還是很不安分那種。
壞男人。
不過,她也很快發現,妹妹對他的動作似乎并不反感,甚至有些……主動,這讓她不好發作,心思也變得復雜。
本來想著,如果妹妹抗拒,哪怕當眾和他翻臉,至少,也要用自己把妹妹換過來。
現在,似乎根本不用。
藺曌這才意識到,自己對妹妹的了解,遠沒有曾經想象的那么深。甚至有些明白,以往一家人都把太多注意力放在了弟弟身上,反而忽略了這個妹妹的心思。
小稚已經是有著自己主見的大姑娘了。
想到這里,略微欣慰的同時,藺曌不免又有些迷茫。如果妹妹并不需要她太過照顧,未來,自己又該何去何從?
藺曌這么想著,當音樂再次想起,才發現臺上已經換了人。
暫時拋開混亂的心思,藺曌盡量不讓自己目光瞟向旁邊,而是看向舞臺。第一眼看到領舞的女人,她就覺得似曾相識,稍稍回憶才記起,這是那位參演過《唐明皇》、《楊貴妃》等很多影視劇還多次登上過春晚的周大美人。
她怎么會在這里?
念頭飄過,藺曌隨即又反應過來。
想想旁邊的某個男人,周大美人出現在這里,也絲毫不顯奇怪。
誰出現都不意外。
只是,眼看著舞臺上周大美人一邊舞動又明顯對臺下某人眉目傳情的模樣,藺曌不由又有些酸酸的。
這女人,好吧,雖然依舊漂亮到驚艷,但,此時都多大了來著,還要勾引男人。
不知羞。
內心深處,藺曌不知不覺也產生了某種類似自己妹妹的感覺。
她們姐妹倆還是很有競爭力的。
嗯……
姐妹,倆。
念頭飛起,藺曌忍不住再次瞄了眼旁邊,可惜這次沒敢向前傾身,只看到妹妹的身影,以及,那只再次上移了陣地的大手。
這樣胡思亂想著,臺上又一支舞不知不覺中再次結束。
這次不像剛才,但音樂落下,藺曌忽然就聽到了旁邊鼓掌的聲音,是某個男人在動作,啪啪啪地聲音在密閉的空間內顯得非常響亮,藺曌一時有些無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跟著鼓掌。
當然是不想的。
狐貍精。
又擔心冷淡以對會顯得不禮貌。
好在,男人不等她們跟進就已經停止了象征性的掌聲。
舞臺上的女人這次也沒有如同剛剛那樣退入后臺,而是沿著舞臺邊緣的臺階走了下來,拖著長長的飄帶來到沙發邊,藺曌聽到男人的聲音:“周女士,這支《霓裳羽衣曲》可真美,我都想從此君王不早朝了。”
藺曌又見那女人學著古代女子的模樣對男人施了一個萬福,聲音里透著讓藺曌覺得很有些刻意的嬌媚:“維斯特洛先生,您過獎了。”
這么說著,藺曌就見自己妹妹被男人拍了拍,低聲在她耳邊說了句什么,然后藺稚站起身,把位置讓出。
隨即是一陣香風襲來,身邊已經換做了一位古裝美人。
藺曌見妹妹轉去旁邊單人沙發上坐下,莫名有些自己很不愿意承認的慶幸,如果剛剛是她坐在了男人身旁,此時被趕開的就是自己了。
不過……
壞男人。
這才幾分鐘而已。
心里想著,到底不敢對某個家伙有太多怨氣,于是下意識朝旁邊挪了挪,想要離這邊的一團香風遠一些,可惜另一邊的女孩明顯有些不樂意,見藺曌擠自己,毫不退讓,還瞪了她一眼。
藺曌本來一點也不想爭什么,見那女孩瞪自己,倒是沒有反瞪回去,只是,些許想要起身的念頭也徹底消散。
都是些狐貍精,才不讓給你們。
只是,坐在這里,聽著旁邊毫不掩飾地很快貼在男人身上的某個女人和那家伙說著越來越不掩飾的甜膩話語,以及,男人再次摟過來只是已經換了一人的大手,藺曌越來越有些如坐針氈。
如果不是剛剛的某些念頭,她幾乎又要起身。
其實吧,也只是想想。
內心很清楚,自己又不是他什么人,這種事情,肯定是管不了的。而且,如果突然鬧脾氣跑開,或許,很可能也會惹他不快,她覺得自己沒什么,如果,牽累到妹妹……干脆還是乖乖坐著。
其實想想,當初他讓人把她們九個姑娘養在一棟大宅里,就該明白他是一個什么樣的家伙,此時的這份別扭,實在有些沒道理。
這么找準了某人的形象定位,藺曌逐漸又輕松不少。
不再理會身邊男女越來越親昵的互動,開始專心欣賞臺上不斷切換的舞蹈,然后發現,確實,都很美啊。雖然吧,當某個男人把身邊女人抱在了腿上,甚至隨后更過分時,藺曌又強忍著才止住了自己落荒而逃的念頭。
然后,很快真的如愿。
她們姐妹倆,連帶著小劇場內其他很多姑娘,都被趕了出去。
直到第二天醒來前的最后一刻,藺曌的夢境里都還是被趕出小劇場前的某些迷亂畫面,甚至,很多時候,畫面里的女人,不知為何,都變成了她自己。
從大床上坐起,顯然是一個大晴天,清晨的陽光斜斜地從昨夜沒有拉上窗簾的窗戶投射進來,整個臥室都顯得明媚而透亮。藺曌撥了撥散亂的長發,看向旁邊,才發現還躺著的妹妹一雙眸子亮晶晶地看向她,頓時有些心虛:“你什么時候醒的?”
藺稚眨了眨無辜的漂亮眸子:“你喊‘別這樣’的時候。”
藺曌:“……”
見自己姐姐呆住的模樣,藺稚稍稍起身挨過來,摟住自己姐姐的腰肢,腦袋埋過來蹭啊蹭,嘴上卻是道:“姐,他是西蒙·維斯特洛呀。”
藺曌下意識抱住自己妹妹,有些心慌。
她本來以為自己是妹妹的保護者,現在,明顯,反而是妹妹在勸她。潛臺詞是,她不該對那個男人抱有太多期待的。
是啊。
且不說他早就是個已婚男人,哪怕未婚,甚至,假如將來可能離婚,怎么輪大概也都輪不到她。
想清楚這些,藺曌身體徹底放軟下來,抱著妹妹一起重新躺在大床上,察覺到藺稚作怪地枕上她胸口,笑著把小妮子撥開:“癢啊。”
藺稚被姐姐推開,也就沒有再鬧,同樣躺下,和藺稚腦袋抵著腦袋,一起望向天花板,片刻后說道:“姐姐,以后就是我們兩個相依為命呢。”
藺曌嗯了一聲,她本就是這么想的,不過,隨即又記起昨晚妹妹主動偎在他身上的細節,頓了頓,才道:“你,小稚,你還小呢,我覺得……”
說到這里,藺曌一時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下去。
藺稚很快主動接道:“我知道,身高我可能還能再長一些,追上姐你,不過,這里,肯定是追不上了。”
再次被妹妹小爪子襲擊了一下,聽她又這么說,藺曌稍微猶豫,決定還是不再繼續。畢竟,如果那家伙……她們兩個難道還能反抗嗎?
只是,很快想起昨晚,難免又有些挫敗。自己兩個,竟然輸給了那個女人。
挫敗歸挫敗,又賴了一會兒,還是要起床。
下樓的時候看了看表,時間已經過了八點半。哪怕冬日,這也算睡懶覺了吧。
隨即發現,男人似乎也剛起床沒多久,正在餐廳用餐,身邊還坐著昨夜的周大美人,以及,另外還有兩個,介紹之后才得知,一個姓劉,英文名雪莉,還有一個是周大美人的表妹,姓黃。
倒是昨晚那些跳舞的年輕妖精,一個都沒出現。
另外,出于某種女人的本能,藺曌還發現,三個女人臉上,似乎透著某種如出一轍的紅潤,再觀察,還注意到周大美人表妹脖頸上透出的古怪紅痕,而另外兩個女人,脖頸上都系著絲巾。
這番跡象綜合下來,藺曌再不明白發生了什么,就是傻子了。
她當然不是傻子。
于是,和妹妹一起坐下之后,難免就有些別扭。
某個男人倒是一點異樣沒有,等女侍給她們送上早餐后離開,便主動問起:“來美國還習慣嗎?”
藺曌剛剛拿起刀叉,聞言動作立刻停住,下意識點頭:“還行,”說著反應過來,又補充道:“謝謝你的照顧,維斯特洛先生。”
“叫我西蒙就可以,”西蒙說著,又看了眼藺稚:“你呢?”
性格和外貌的緣故,如果不看胸前,姐妹倆都透著一種冰美人的氣質,見男人轉向自己,藺稚想要表現的落落大方一些,可惜越是想到某人的身份,越是沒辦法完全放開,只能讓自己語氣盡量稚氣一些,還帶著幾分討巧:“我和姐姐一樣呢,維斯特洛先生。”
西蒙聞言,只是對這丫頭溫和地笑了笑,一邊用餐,一邊說道:“既然換了一種生活環境,最好仔細給自己做一個長遠的規劃,藺曌,藺稚,呵,按照你們中國的說法,既然有這么大一個名字,如果將來碌碌無為,那就太對不起自己名字了。”
藺稚聽男人這么說,扭頭看向自己姐姐。
藺曌感受到妹妹的眼神,只得再次抬頭,迎向對面男人:“西蒙,我……我們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你能給一些建議嗎?”
“你去年才大學畢業吧?”
“嗯。”
“那就繼續,現在是2月份,接下來半年努力把英語加強一下,然后選一所大學,下半年恰好入學,紐約這邊,哥倫比亞大學和紐約大學都很不錯,想去哈佛之類也沒問題,專業你也自己選,到時候和小晴或者安格說一下,她們會幫你安排。不過,讀書其實是次要的,你要做的還是通過繼續學習這幾年,讓自己融入全新的社會環境,再遠,將來你能做什么,能走到哪一步,我可以給一些便利,但更多都要靠你自己。”
西蒙說完,又轉向旁邊認真傾聽的藺稚,笑著道:“你也一樣。”
藺稚顯然無法體會西蒙話語里暗暗玩梗的樂趣,只是迎著男人目光,大膽道:“西蒙,我以后能到你身邊工作嗎,嗯,我是說,和我姐姐一起?”
藺稚這么說,藺曌下意識就打量起男人的表情,內心不知道是期待還是其他什么。
西蒙沒有拒絕,依舊帶著笑,說道:“想要到我身邊工作可不容易,你們需要非常努力才行。”
“我會的,”藺稚篤定地保證著,隨即也鬼使神差地學著男人剛剛的語氣:“我姐也一樣。”
“那就到時候再說。”
西蒙話音落下,趁著停頓間隙,旁邊的雪莉不著痕跡地把話頭搶了過來,說道:“西蒙,昨晚女孩們的那些舞蹈你都看過,你覺得我們可以進行第二次巡演了嗎?”
“可以,不過這次你們全程自己運作,我就不幫忙打招呼了。”
“沒關系,有去年的底子在,我相信那些劇院會很樂意再次與我們合作的。”這么說著,雪莉瞄了眼餐廳里的其他幾個女人,很快又道:“對了,西蒙,明天是你的生日,還是30歲這么重要的生日,我和繆繆特意準備了禮物,等下拿給你看。”
“好啊,我現在都有些期待了。”
明天是2月22日,西蒙的30歲生日。
而立之年。
西蒙早餐之后就要飛回洛杉磯,這么重要的生日,雖說沒有打算像20歲時那么張揚,但肯定還是要和家人們一起過。
明白這一點,最近幾天在東海岸,其他關注著這件事的女人們都已經提前把禮物送到他手中。
算跟了西蒙幾年,雪莉母女兩個當然也不會忘記這件事。
此時說起,餐廳里的另外幾個女人頓時就有些尷尬。她們可沒注意到這件事。
顯然,這也是雪莉故意提起的目的。
哪怕昨晚一起胡天胡地,哪怕一對姐妹既年輕又水靈,但,看吧,只是一個生日的問題,遠近親疏,一目了然。你們這些大小妖精,哼,路還長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