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塊錢。
向陽替補了這一場，就拿了這么多。
就以國話的名頭而言，這個錢確實不多。
但是，向陽以前雖然是‘大神’，可也是混在這個圈子里的，他聽過許多關于話劇演員的薪酬說法。
就2018年吧，有膠東話劇院的演員曬自己的工資條，600多塊。
真工資條。
現在呢，萬小爺曾經跟他小小的透露過，她若只是從國話拿工資，一個月也就2200多塊。
當然，這是扣掉五險一金的薪資，還算是不錯了，只是小爺也感嘆，想要在京城買個房子，看樣子是很難了。
向陽很想說，現在其實還算容易，以后就。。。這話當然說不出口。
窮人得算賬，向陽更是如此。
這500加上之前從同福結的1500，再加上之前的一些錢，還有這一段時間里的花用。最大的一筆支出就是租房子的錢，別看是一個月400，但他得給出去將近6000才能住，年租嘛。
他目前手上還有1萬2千多塊。
還算不錯。
心情就挺好，如此也應該去看望一下某人了。
至于禮物什么的，就算了吧。
病房里，病床上。
尖嘴猴腮的李洋，現在臉色慘白，但看樣子精神狀態還不錯。
向陽就這么的空手來了，李洋不生氣，反而哈哈大笑。
“陽子，真不錯！我都沒想到，你竟然表現的這么好，看看著報紙上寫的，你小子成了個知名演員了。”
李洋就好像獻寶一樣的把報紙鋪開。
向陽見了之后，他臉上帶著笑容，眼神完全不看報紙，注視著病床上的這個導演，“導演，能跟我說說，你到底干了什么嗎？”
“哈哈……”李洋聽了就大笑了起來，并不像個病人，然后就朝著向陽做了個附耳過來的動作。
向陽探過頭去。
李洋小聲的說道：“其實也沒什么，我以前認識劉曉峰，聽說了他有新戲，那就請他喝酒唄，當然沒忘了也請他的那個替補過來，好吧，我承認，我是以有電影拍為誘惑的。至于別的嘛，就是吃頓好的，六個大螃蟹，其中三個是死的，我特意挑的，我們仨一人一個。”
向陽聽完，就忍不住用一種非常奇怪的眼神看他，寓意豐富又簡單：這是人干的事兒？
李洋面對這眼神，反而笑了，“這有什么？我自己也吃了呀，大家同甘共苦，有什么問題？”
講真，向陽倒是有些佩服，李洋的年紀不小，可還如此大膽，確實是……折騰一代。
向陽想到這個詞兒，卻問了別的，“你為什么這么做？不會是為了把我捧成明星吧，似乎捧明星也不是這么搞的，話劇這個圈子目前還是小。”
李洋大笑道：“哈哈……陽子，你是不知道，不久前，我給有意向投資咱們電影的老板看了這些報紙，你這名字跟這些領導還有知名演員出現在一起，你是咱們這部戲里的少數幾個專業演員，至于別的嘛，我也沒多說什么，只是講了你可能是李也平老師的高徒，再至于，為什么是高徒，而且，為什么能出演這部國話的新劇。
我真沒說什么，頂多就是隱約的講了你可能有個什么關系，有多強我也不知道。
你說怎么著？當即就拍板了！又多了一百來萬！我告訴你，咱們馬上就能開拍了，哈哈……”
向陽聽了就口吐了芬芳，“你大爺的！”
他算是明白了前因后果，病床上的這家伙還真的是會忽悠，看來還是我向大錘慧眼如炬，一早就看出來，這位折騰導演實乃大騙子一枚，之前的佩服蕩然無存了。
京城這邊，有時候關系比什么都強，李洋這么一番涂脂抹粉的，也算是吻合環境。
眼前的這個家伙設計了這么一出，這讓向陽說什么好呢？
“導演，你竟然能做到這個程度，我還真小瞧你了。”
“陽子，我不是都告訴你了嘛，我把房子都賣了，你都知道，我老婆都跑了，我還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可對劉老師……”
“那有什么的，我以后幫他聯系一些片子就行了，咱們這行業就這樣。”
“導演，那你當初跟我講的那些宏圖大志呢？”
面對向陽的這個問題，李洋的眼神一點也不飄忽。
“有沖突嗎？
陽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覺得我有些不擇手段。
但我要是規規矩矩的來，那咱們什么時候能拍上這個電影？
你之前出演過的是亮劍吧？我把小說看了，我發現那里面的李云龍也不太守規矩呀。”
向陽還能說什么呢？
“不光是為了這些吧。”
“嗯，我還得看看你的演技，我這5000塊錢花的到底值不值。”
“你又沒看到。”
“可有人會幫我看的呀，國話的大戲，報紙上肯定會寫的。”
“算了，導演，我說不過你，但我答應你的，還有你答應我的……”
“你放心好了，你只管好好演戲。”
說到了這個地步，二人反而是平心靜氣了起來。
向陽又想到了一件事，“我有個建議，那就是，咱們這個電影要是拍出來了，能不能不去國外拿獎呢？”
李洋聽了嘿嘿一笑，“陽子，我明白你的心思，但這件事我做不了主，我這么說，你應該也懂的吧。”
向陽點點頭，他明白，李洋他現在只是導演編劇，因為有了投資方，他雖然賣了房子，可眼下京城的房子，大概也就百萬左右，大概率還不到，所以，很多事情確實還要聽人家投資人的。
向陽其實無非就是想著，李洋講的這個電影初衷，還不是為了改變一些事情嘛，若是能減少一個被拐賣的婦女，那這電影都算沒有白拍。
當然，對他而言，還有五千塊錢。
可不管怎么說，這也算是傳遞正能量。
他還想說些什么，那李洋卻不安穩了。
“對了，你之前一直說我是李大騙子，哈哈，我就這么像的嗎？”
向陽用異常誠懇的語氣說道：“導演，你真的很像騙子。”
“哈哈……那太好了，咱們這部戲里的人販子也不找別人了，就是我，怎么樣？”
向陽聽了，只好伸出一根大拇指。
這僅僅是夸獎他還有那么點自知之明。
李洋見了哈哈大笑，高興極了。
向陽則是覺得這醫院可能有些不靠譜，大夫是不是誤診了。
病床上的這個病人，患的也許根本不是什么急性腹瀉，精神病的可能性也不小。
他呀，算是把自己的一切都投到這個電影里了。
到此，向陽想要走了，可是，又被李洋給叫住了。
“陽子，才想起來一件事，那就是咱們這部戲啊，女主角，咱們倆來定一定，怎么樣？”
向陽一聽，他就想到很多事情來。
那天在他的地下室里，李洋也見到了萬小爺，但李洋的表現就很奇怪，他并沒有任何希望萬倩來出演女主白雪梅的表示。
向陽事后也問過，得到的答案很有意思。
她呀，太精致了。
得到這個答案，向陽也就不問了。
至于挑演員，‘大神’一般接觸不到這個層次，但他聽過，女角色都怎么定的。
大明星，這個簡單，都是資方談好的，小的角色，那就叫‘看照片’。
幾個副導演在一起，一大堆的照片，從里面找出來，那嘴巴上說的話，就別提了。
這個兇大，那個臀翹的。
自己現在也參與這事兒？
還行，李洋拿出來的照片并不多，而且，主要是面部照。
向陽在這些照片里，很快就發現了那個黃路，他知道這位是本來的女主。
但是，他很快又發現了一個人。
這個女子有一雙如小鹿一般的眼睛。
深深的吸引了他。
李洋一見，他就笑道：“怎么？這個譚倬你喜歡？”
“你說什么呢！”向陽當即把照片扔回了給他。
李洋大笑道：“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對弟妹講的，哈哈……你還不好意思了。”
向陽被鬧了個大紅臉，但他剛剛看的那個擁有小鹿眼睛的女子，確實就是譚倬。
“你真覺得她不錯？”
“我覺得她的眼睛，可能很適合這部戲。”
“感覺上，她比那個黃路要更精致一些。”
“反正你來決定。”
“陽子，我跟你講，這些女孩子都是大學生。”
“我說了，你決定。”
向陽實在是不想待了，臨走的時候，又傳來李洋的笑聲。
“放心吧，我不會對弟妹講的。”
向陽忍不住吼回去，“你講吧，我怕什么呀！”
其實，向陽剛剛是真的覺得，譚倬比黃路更適合白雪梅這個角色，特別是他記得那部叫做暴裂無聲的電影，海報上就有這位女子扮成個村姑的樣子。
“陽子，下個月咱們就去陜北！”
“我沒有問題。”
終于離開了醫院，向陽還在感慨，李洋不愧是折騰一代，太能折騰了。
馬上要去陜北拍戲了，向陽覺得自己得辦兩件事。
首先，摸出手機，給小爺打個電話。
“大錘，啥事呀？”
“那個……還記得那件事不？”
打著電話的向陽，莫名臉紅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