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懲治恪王蕭鳴,這可是個難題啊!這個問題應該是宗人府宗令頭痛的事,為何要詢問七位皇子?
七人心中滿是吐槽,但是又不敢反抗說:關我屁事。
幸好,從大皇子蕭烈開始回答,這是其他六人深感不幸中的萬幸。
所以他們六人紛紛側目,注視著了蕭烈。
當然,陛下那溫和、慈祥、帶著傾聽的目光也鎖定在了蕭烈身上,讓蕭烈深感如坐針氈。
誰他么規定的就得從老大先來?我他么年長也沒當上太子啊?
內心在咆哮,只能把埋怨藏在肚子里。
蕭烈臉上的表情微僵,隨即起身抱拳道:“父皇,云妃倒行逆施,敗壞規矩,其心歹毒,罪不可恕。而恪王助紂為虐,知法犯法,也不可輕易寬恕,但考慮到皇后娘娘只是身體微恙,并未引起太大的傷害,兒臣建議拘禁恪王一年,每日抄錄《孝經》,一年后,再看他悔過之意如何,若認清過錯、改過一新,可以從輕發落。”
猶豫再三,蕭烈決定替蕭鳴求情。
夏皇點點頭,又看向楚王,問道:“你呢?”
蕭一恒冷哼一聲,道:“父皇,皇后乃一國之母,幸好兒臣發現的及時,不然母后必有性命之憂,這等謀害國母之行徑,必須嚴懲以儆效尤!兒臣的意見是請宗人府依律處置,萬萬不可姑息。”
夏皇又是點點頭,然后看向其他人,說道:“你們也都說說吧。”
三皇子蕭澤猶豫了一下,道:“兒臣覺得晉王說得有道理!”
四皇子蕭峰抓到了方法,立即也道:“兒臣覺得楚王說得有道理!”
輪到蕭銳了,反正已經取消了恪王爭奪太子的機會,抱著得饒人處且饒人的態度,蕭銳決定支持二皇子蕭一恒的說法,依律處置。
“兒臣支持楚王。”蕭銳恭敬道。
蕭景和蕭一恒不對付,回道:“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雖然云妃手段卑劣、歹毒,但恪王也是被云妃威脅而就犯,兒臣同意晉王的觀點,給他改過自新的機會。”
最后只剩下蕭炎了,他剛要開口發表意見時,夏皇突然揮揮手,道:“小九就算了,不用說了。”
蕭炎:……
他幽怨地看著夏皇,為何不要我說,我也是皇子!
夏皇嘆了一聲,道:“朕之所以詢問你們的意見,就是因為朕舉棋不定,所以問問你們,好給朕一些參考。恪王這次的確胡鬧,竟然用毒謀害皇后,雖未釀成大錯,但此等惡劣行徑,讓朕憤怒不已。宗人府審訊后,云妃直言是他威脅恪王,才致使恪王牽扯進來,犯了大錯。此話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恪王不是小孩子了,他連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都分不清,這簡直是皇家恥辱。”
夏皇的語氣很惋惜,并沒有表現出太大的憤怒。
七位皇子暗暗點頭,心中料想陛下也為難時,誰知陛下又道:
“所以朕決定,削去六皇子蕭鳴恪王封號和爵位,貶為庶人!由內閣擬旨昭告天下!”
七位皇子一臉驚愕,陛下這轉折也太猛了吧,就連蕭一恒都很意外。萬萬想不到陛下如此果斷,直接削去親王爵位貶為庶人,那還詢問皇子什么意見了?
但緊接著,皇子們驚愕之后渾身彌漫寒意。
陛下這哪是詢問意見,乃是直截了當的敲打!就是來敲打七位皇子的!
手腳如果伸得太長,伸到朕的身邊,別說你是親王,就是太子,貶為庶人也是一句話的事!
蕭銳真想鼓掌,父皇這招敲打玩的漂亮,相信經有此事,任何皇子都會老老實實,不敢把目標放在陛下和后宮身上,除非你自認為能瞞過陛下,但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這時,夏皇平靜的臉上綻放笑容,道:“好了,恪王的事解決了,你們也不用替他擔心,雖然貶為庶人,但畢竟有皇家血脈,宗人府會好好照料他的,你們作為兄長和弟弟,也要多關心一下他啊。”
“是!”所有皇子齊聲應道。
夏皇點點頭,他今天把皇子們叫來,就是為了敲打。竟然敢把毒手伸進后宮,這絕對不能饒恕,如果不使勁地敲打,他們不知道厲害,還會犯錯,到時候自己就不能清凈了。
太子之爭,你們隨便競爭,什么招數都可以,只要不被自己知道,畢竟那是你們之間的對決。
就像蕭一恒對蕭烈下殺手,陛下知道了,也只是小處懲罰,最后還是蕭烈抓住了蕭一恒的把柄,夏皇才讓周明發辭官,徹底平息鬧劇。
和恪王的處罰相比,蕭一恒的處罰太輕了。
掃視殿內的七位皇子,夏皇感慨一聲,一年不到,兩名皇子就出局了,比自己想象的要快一些,那么接下來,也該給他們一些更大的擔子了,就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堅持住。
“海伴伴,你剛剛說宋慈入宮了?”夏皇回過神,問向海大富。
海大富恭敬道:“回稟陛下,宋慈已在殿外等候,晌午剛剛進的城,風塵仆仆。”
“讓他從金華府匆匆趕忙,舟車勞累,辛苦他了。”夏皇笑道:“讓他進來。”
隨后,夏皇看向滿臉狐疑的七位皇子,解釋道:“現在刑部左侍郎的位置空缺了下來,又沒有合適的官員補上,正好朕想起了他,便召他回來。”
蕭烈的呼吸驟然急促,好不容易扳倒了周明發,本以為刑部左侍郎的位置唾手可得,沒想到陛下竟然挑選了其他人!
宋慈?從沒聽說過!何許人也!
蕭一恒卻陡然一喜,他聽說過宋慈,不僅斷案如神,而且為人公正守法,常年在地方按察使司當值,民間口碑極好,而且更主要的是,沒有皇子拉攏他。如果自己能拉攏他,也算亡羊補牢,為此不晚。
蕭銳也是一驚,沒料到宋慈竟被陛下提拔為刑部左侍郎,但隨即,他心中竊喜。
宋慈是降臨人物,只要自己完成他的訴求,便能保證忠誠值,這樣便牢牢控制了刑部左侍郎的位置,而且眾所周知,刑部尚書康有成年事已高,很快就要致仕,到時候左右侍郎必是得力人選,尤其是左侍郎,升遷的機會更大。
另外就是,借著此次會試科舉,禮部右侍郎周明發馬上要身敗名裂,到時崔昌文上位,也是支持自己的人。禮部雖然是尚書當家,但禮部尚書鹿遠征是內閣大學士,根本沒有空閑管理禮部,都是左右侍郎負責,而且以左侍郎為主!崔昌文上位,也就相當于掌握了禮部!
誰再敢說他毫無人脈可言?
刑部、禮部都是自己的人,再多努力努力,把尚處于空白地帶的工部弄成自己人,那就完美了!
蕭銳的內心充滿了激動,而宋慈也入殿朝見。
看到滿屋子皇子,宋慈有些驚訝,但氣定神閑的上前,恭敬拜道:“微臣杭州按察使宋慈叩見陛下,吾皇萬歲。”
夏皇笑道:“愛卿平身,賜座!”
殿內隨堂太監搬來桌椅,放在了最后面。
宋慈頓時感到圣恩眷慕,拱手后,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椅子上。
夏皇笑道:“宋愛卿,朕急召你回國都,是有重任交予你。你在杭州的政績朕都看在眼中,杭州境內十一個府,其冤假錯案是大夏國最少的,全賴于宋愛卿提點刑獄,宋愛卿有能力,有魄力,那就要好好發揮才干,若只局限于一州境內,大材小用了,所以朕把刑部左侍郎的位置給你,宋愛卿,你可有信心協助康尚書,協同右侍郎王大人,替朕管理好刑部,掌天下刑罰之政令,以贊上正萬民?”
宋慈呼吸瞬間急促,當今圣上如此器重自己,自己該怎么辦?
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微臣愿意,肝腦涂地,報效陛下圣恩。”宋慈深深一躬,眼角微微濕潤。
夏皇笑道:“愛卿免禮。咸王,替朕扶起宋大人。”
蕭銳來得晚,所以落后坐在宋慈身旁,他連忙起身扶起宋慈,低聲道:“左侍郎之位,能者居之,大人乃是不二人選。”
宋慈感受到咸王的敬意,低聲道:“謝謝殿下的器重。”
只是沒想到的是,宋慈起身后,卻又拱手,道:“陛下,微臣有一事要稟!”
“哦?何事?”夏皇一愣,詫異問道。
宋慈沉聲道:“五年前,湖州府鄭家二十三口滅口慘案!臣提點刑獄杭州,發現此滅口慘案疑點重重,并非已梟首的賊寇王放所為,懇請陛下同意,允許臣重查此案!”
杭州境內十一府,杭州府、湖州府、紹興府、寧波府、嘉興府、麗水府、臺州府、溫州府、金華府、衢州府、舟山府,宋慈是杭州按察使司按察使,自然也負責湖州府的刑案。不過那場滅門慘案驚動一時,當時陛下大怒,親自派遣三司督辦,并且最后經刑部審明,送都察院參核,再送大理寺平允,案件已經了結,兇手王放已經伏誅,現在突然要翻案,可是打了三司的臉面。
夏皇一怔,回憶了一下,道:“朕記得,當時朕安排三司會審,當時刑部尚書是康有成,大理寺卿還不是岳沖,而是隋國公,都察院左都御史是已故的錢楓,可對?”
海大富恭敬道:“回稟陛下,的確是這三位大人。”
夏皇點點頭,道:“此事暫緩,等你熟悉刑部公務,在和三司大人溝通一下,五年前的舊案,也不急于一時。”
“是!”宋慈料到這個后果,所以他沒有強硬地請旨,而是借機會提出,先讓陛下有個心理準備,因為按照他的推斷,那場滅門慘案中,牽連的權貴位高權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