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了廳堂里的狀況,風亦飛就不由得一怔。
七個人分列兩邊而坐。
其中六人,都是將長劍置于膝前,坐得筆直,紋風不動。
老少不一,但都有了些年紀,老的頭發胡須皆白,少的也起碼在30以上。
但還有一個特立獨行的人,以一個標準的‘葛優躺’的姿勢癱在椅子上。
雙目微張微閉,似是忍不住疲倦,一副我已經廢了的神情。
似乎隨時都會滑下椅子,睡死過去。
他很年輕。
膚色很黑,雙耳卻白。
幾綹散發飄到眉下眼那兒,很飄逸。
那六人的等級標識都只是近乎血紅,只有他是紅得鮮血欲滴。
顯露出來的訊息是‘七絕神劍’,分別是‘劍神’溫火滾,‘劍仙’吳奮斗,‘劍鬼’余厭倦,‘劍魔’梁傷心,‘劍妖’孫憶舊,‘劍怪’何難過。
名頭都挺唬人的。
而那正像昏昏欲睡的年輕人,綽號最簡單,就一個字,‘劍’羅睡覺。
人如其名......
他的綽號是‘劍’,但怎么看他身上都沒帶著劍,一身貼體勁裝,雙袖都扎到了護腕里,腰間系著的布腰帶也不像藏得下一柄軟劍的樣子。
但他居然還是這‘七絕神劍’之首。
“賢侄來得正好,給你介紹幾位高人。”蔡璟笑道。
也不用他來作介紹,六人一一通名報姓,面露笑容的頷首示意。
風亦飛也只得報了下名字,登時一片贊許之聲,什么少年英杰,一表人才,豐神俊朗云云。
羅睡覺雙眼這才睜開了些。
他的眼瞳頗具野性,大有桀驁不馴的意味。
打量了下風亦飛,笑道,“我叫羅睡覺,卻不是本名,未成名之時叫羅宋湯,卻因天生有疾,終日嗜睡,難得清醒,故改了名字,風公子喚我睡覺也行,叫我阿湯哥亦可,我年長些,也不算占你便宜,我等投入相爺麾下,與風公子當要好好親近親近。”
你倒是挺健談的嘛!就是這話說得很不對味啊!什么叫我喚你睡覺?我不搞基的!
還阿湯哥......
只聽羅睡覺繼續說道,“依我觀察,風公子你印堂隱有紅痕,脈絡泛顯,怕是內功出了岔子,內息不得精純,才致形于表面,此事非同小可,須得早做防備,免得遭受走火入魔的禍患。”
我去!這眼力還真是毒得很!
一眼就看出來了。
風亦飛就從未發覺自己的樣貌有了什么變化。
“還有此事?”蔡璟皺眉,“侄兒,你如今感覺如何?可有大礙?”
“這事情我早知道了,暫時不會有什么問題。”風亦飛立馬回答了聲,又急道,“世叔,我找你有急事,能不能單獨談談?”
蔡璟一奇,“這里的都不是外人,有什么事但說無妨。”
“真的不好說!”風亦飛焦急異常,殺了龍天樓,又跑去刺殺傅宗書的事情哪好在這么多人面前公開宣揚。
羅睡覺也不以為忤,輕笑了下,“既然風公子是有急事求見,我等不便旁聽,相爺隨意尋個地方讓我們師兄弟歇息即可。”
蔡璟見風亦飛一副著急上火的神態,點了點頭,對立于廳外的孫收皮吩咐道,“收皮!好生款待各位貴客!”
孫收皮立馬應喏,走進了廳中。
蔡璟這才轉向風亦飛,“隨我來。”
說罷,就起身向大廳一側的門戶行去。
風亦飛趕忙跟了上去。
卻發現了一樁古怪的事情,隨著蔡璟走入內里,有一道若有若無的氣息也跟了過來,似只有一墻之隔。
“誰在邊上?”風亦飛頓時喝了出聲。
蔡璟有些意外轉頭的看了風亦飛一眼,淡然道,“不需去理會。”
風亦飛頓即明白了過來,蔡璟身邊也是有高手在近處保護的,顯然就是這一位了。
不過他還真是信任我,離得這么近,如果我真要出手襲擊,隱藏著的這人來得及搭救嗎?
憑借敏銳無比的靈覺,已是感知到羅睡覺等人在孫收皮的招呼下,走了出門,漸行漸遠。
那隱藏的神秘高手明顯是不需回避的,就算提出來,蔡璟估計也不會讓他離去。
在就在吧,能貼身保護蔡璟的肯定是信得過的人物。
風亦飛算是安心了些,要羅睡覺他們還在大廳里坐著,還真是不放心。
以他們的修為,要離得近,肯定能聽得到談話聲。
單獨交談也沒意義了。
走進了一間書房一樣的房間,墻兩邊的書架上都整齊的擺滿了書籍。
案幾上文房四寶俱全,正中墻壁上懸著的字全是出自蔡璟之手。
一進入房間,那神秘高手的氣息瞬即就感應不到了,像成了一方死物。
這潛蹤匿跡的功夫實在了得。
“坐。”蔡璟道。
風亦飛依言拉了張椅子坐下。
蔡璟也跟著落座,“說吧,是什么事讓你如此著急。”
風亦飛絲毫沒做隱瞞,將龍天樓主動尋釁,自己易容成屠晚將他殺了,然后又去行刺傅宗書的一應事情都合盤托出。
一邊述說一邊觀察著蔡璟的神情。
蔡璟的反應讓風亦飛意外非常。
他只是老神在在的聽著,絲毫不動聲色,唯一做出的舉動,就是手輕輕的搭在一旁案幾上,食指時快時慢的輕敲。
直到風亦飛說完,蔡璟才搖了搖頭,“你這小子也真是膽大包天,殺了龍八竟還敢去謀刺傅宗書。”
風亦飛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好,郁郁的嘀咕了句,“他先來對付我的!”
蔡璟輕嘆了口氣,“這會就知道來求助了?你早些告知于我,我這做叔叔難道不會為你出頭么?”
見風亦飛低下腦袋,閉口不言,蔡璟又道,“卻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風亦飛錯愕莫名,抬頭道,“這還不算大事?龍天樓不是朝廷的一品官么?我還闖了右相府呢!”
“一介武夫罷了,要不是徬上了傅宗書,誰會把他看在眼里,若他活著傅宗書用得上他,難免會有些麻煩,人都死了,至多傅宗書也就是借題發揮罷了,這個我自會去應對,你不需擔憂。”蔡璟頓了一頓,“你說你練的那化血奇功露出了破綻也是小事兒,血河派余孽不在少數,你只要矢口否認,會那化血奇功又如何?誰敢說我蔡璟的侄兒是兇手?”
風亦飛張口結舌,你這話說得相當霸氣啊!
合著,我剛才憂心腫腫的事情,到了你這兒就全成了小事?
這么簡單就能蒙混過去的嗎?
只見蔡璟望了一眼過來,又復搖頭,一副看不爭氣的晚輩的神態,“你這趟事,實在辦得不夠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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