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惡臭味逼近,像十年未打掃過的廁所一般。
陸豐忍不住皺起眉頭,打眼望去,卻見孟瑤面不改色,正在謹慎的查探環境。
兩人在距離蝠群百步的地方停下。再近就很可能被黑暗鬼蝠發現,一旦形勢不對,很難逃離。
陸豐輕手將赤目毒蜥放下,與孟瑤打著手勢,一起躡腳后退。
“陸豐,你撤退到兩百步外,等我消息。”
她摸出一支手掌大的吹管,對準黑暗中不甚清晰的赤目毒蜥尸體。這支吹管小巧精致,上端有九枚極細的孔洞。
“表姐,我不能讓你獨自涉險!我留下,你退回去!”陸豐焦急的壓低聲音喝道。
“不要胡鬧。”孟瑤用眼神威懾他一下,低聲解釋道,“放心,這是爆炎針,可在五十丈外輕易命中目標,造成爆炸,足以將赤目毒蜥炸得鮮血淋漓。我在此處射出,一旦命中,立即撤走,再與你匯合。”
陸豐點點頭,依言退出兩百步,在黑暗中側耳傾聽。他將青河劍緊緊握在手里,準備隨時接應。
只聽遠處“噗、噗”幾聲輕響,隨即“轟”的炸響一聲。爆炸聲里帶著厚重的血肉崩碎聲,和尖銳的刺破空氣聲。
蝠群一下子被驚醒,撲棱翅膀上下翻飛。“唧唧”的混亂低鳴以特殊的頻率灌入陸豐耳中。
一道黑影宛如幽靈一般迅速飄走,在洞窟左右微微借力,落在陸豐面前,露出一身白衣的孟瑤。
兩人謹慎的探頭,暗自將巫元運轉在雙眼,遠遠觀察。
一只只黑暗鬼蝠從洞窟深處沖出,宛如黑壓壓的烏云在移動。
蝠群飛到近處,驀然嗅到刺鼻的鮮血味道,立即躁動起來。
隨后,成片的蝙蝠群瘋狂涌向爆炸處,撲在地面上啃食血肉,甚至爭搶撕咬在一處。
許久,蝠群安靜下來,洞窟里也不再有新的黑暗鬼蝠飛出。
赤目毒蜥的毒素緩緩發作,一只只蝙蝠全身發綠,控制不住翅膀顫抖起來。
不一會兒,黑暗鬼蝠一個個載倒在地上,沒了聲息。只有個別妖體強橫的黑暗鬼蝠在掙扎翻滾,但也命不久矣。
真是物競天擇,一物降一物。
“赤目毒蜥的毒素竟然如此猛烈!”陸豐目瞪口呆,向孟瑤伸出大拇指,佩服得五體投地,“表姐,你真的是太厲害了!”
“少給我灌甜湯,不過我也沒想到竟然這么順利,看來老天爺都在幫咱們!”孟瑤巧然一笑,收起爆炎針,里面還剩余三枚,說不準還會用到。
兩人觀察片刻,見蝠群盡數倒斃,才捏著鼻子小心翼翼的越過去,繼續深入。
盞茶時間過去,一道瑩白玉光漸漸亮起,出現在洞窟里。
閻少典舉著一顆夜明珠,領著六名護衛,陪同一位華服老者慢慢走來。
“赤目毒蜥……黑暗鬼蝠……哼,孟瑤,想不到你真有些手段!”閻少典探查一下,驚疑不定的望向洞窟深處。
前者倒還好說,后者成群結隊的占地為王,怕是自己也絕不是對手。沒想到,盡數載在孟瑤手里。
“投機取巧,雕蟲小技!有我閻五指在,你大可放心!”華服老者搖搖頭,沉穩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屑。
“五叔,您老人家修為通天,有您照撫,自然是遇神殺神,遇魔殺魔!是我想岔了。”
閻少典露出笑容,恭維一聲,隨即信心滿滿的帶著眾人繼續前進。
陰暗的洞窟里,重歸靜寂。
許久,黑暗里似乎有風在流動。兩道黑色的波紋飄到蝠群處,露出黑衣蒙面的兩個人影。
“這群畢岐部落的人……似乎在尋寶……”其中一人低聲說道,聽語氣頗為年輕。
“不錯,一共有兩撥人手。”另一個人肯定的點頭,聲音細微得如同嘴唇抿著縫隙一般,“那個老頭兒很厲害,我們不是對手。”
“此人氣息雄厚,凝而不散,顧盼之間有無盡兇厲,恐怕是半步元胎境界的高手!”
年輕黑衣人語氣沉重的望向洞窟深處。
“他們一時半刻出不得洞窟,我們到此為止,先回去向首領稟報,待準備充分再來。”
“撤……”細微的聲音傳出,仿佛蚊子囈語一般。兩道黑影如水紋似的融入黑暗,轉眼消失不見。
此時,孟瑤和陸豐兩人緩緩前行,渾然不知重重危險即將來臨。
更糟糕的是,兩人行走不久,就發現一個可怕的事實——他們迷路了!
“恐怕是迷宮,我們被困住了。”陸豐頹然坐倒在地。
他們已經在山洞里繞了兩個時辰,可是似乎一直在兜圈,不停的經過一個又一個相同的地方。
孟瑤沒有回應。
陸豐低著頭繼續嘆口氣:“表姐,我們這次恐怕不妙了。依我之見,這應該是一座龐大的迷陣,不止是山洞布置成迷宮這么簡單。”
陸豐撫摸著洞壁,皺眉推測。可是孟瑤隱在黑暗里,依然不發一言。
“表姐,你怎么不說話?我……”
陸豐回頭望去,卻見數丈之內,空無一人,遠處是濃郁的黑暗,哪里還有孟瑤的半點人影。
“表姐!表姐!你在哪?孟瑤!你給我出來!你在哪?”陸豐焦急的大喊。
沉重的回音在山洞里回蕩,除此之外,別無聲息。孟瑤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完了,沒想到我陸豐一世英名,竟然要栽在此地。”
他緊緊握住劍,依靠在墻壁上,只覺無邊的黑暗與恐懼撲面而來,陰冷的氣息環繞著周身,像是陰魂一般。
……
另一處洞窟里。
蕭南仍然在苦思破局的辦法。
“我試過……不論如何行走,以什么樣的步調,往什么樣的方向,一定會經過此處。說明此處一定有什么地方與眾不同。”
他盯著墻壁上的斷裂鬼靈草和粗糙圓圈,陷入沉思。
“這洞窟的長度,走完一個時辰,是九千六百步。我用最簡單的等分法,每隔一千兩百步做一次標記。
“許多標記消失了,唯有這里和四千八百步那里的標記始終存在。”
“除非……”他忽然雙眼放出亮光,掃視一遍洞窟,喃喃自語。
“除非……這座洞窟是‘活’的!它一直在動!一直在變化!”
他飛快的撿起一塊碎石,在地面上涂涂畫畫,迅速勾勒出一幅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