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剛走到門口,沒等他摁響門鈴,那兩扇緊閉的橡木大門已經被無聲地打開了,一名衣著華麗,戴著銀色假發的男仆出現在門口。男仆朝亨利微微欠身,面無表情地說:“午安,先生,請進!”說完,就閃到了一旁,給亨利讓開了路。
走進客廳的亨利,感覺自己仿佛來到了一座豪華的宮殿。正當他看得目不暇接之際,男仆已手腳麻利地關上房門,來到他的身邊對他說:“先生,我的主人在樓上,請跟我來!”
踏著鋪有波斯地毯的大理石臺階拾級而上,亨利不時左右張望,看著兩側鍍金的扶梯,他忽然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自己以前曾經見過這個地方似的。
沒等亨利想起什么有用的信息,男仆已帶他來到一個房間的門口。男仆推開關著的房門,朝里面躬身施禮:“我已經把你們要見的年輕人帶來了。”亨利正側耳聆聽,卻看到男仆再次閃到了一旁,挺直身體背靠一扇敞開的房門,目不斜視地對亨利說,“請進吧,先生!”
亨利邁步走進房間,看見豪華的房間里站著兩位年長的紳士。兩人一高一矮,一瘦一胖。瘦高的紳士穿著一件深咖色的禮服,戴著金色的領結,領口插著一朵白色的鮮花。矮胖的紳士則穿著一件灰色禮服,戴著黑色的領結,領口別著一朵紅花。
看到亨利進門,瘦高的紳士沖在站在門邊的男仆說:“謝謝你,詹姆斯。這里沒你什么事情了,你先出去吧。”聽到吩咐的男仆點點頭,轉身走出房間,并順手關上了房門。
等男仆詹姆斯離開后,瘦高紳士用友好的語氣問亨利:“這位先生,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亞當斯!”亨利說完自己的姓氏后,連忙又補充了一句:“亨利·亞當斯。”
矮胖的紳士等亨利說完自己的名字后,笑著招呼他:“請過來坐吧,亞當斯先生。”
亨利向對方道謝后,走到了擺在屋子中間的一張單人沙發前。沒等他坐下,瘦高個紳士便主動向他伸出手,繼續問道:“亞當斯先生,您是美國人吧?”
“是的,先生。”亨利伸手和對方握了握,如實地回答說:“我是新英格蘭人,在一家造船廠里工作。”
等亨利坐下后,瘦高個紳士又繼續問:“您對倫敦熟悉嗎?”
聽到這個問題,亨利連忙搖搖頭,苦笑著回答說:“一點都不熟悉,準確地說,我是昨天晚上剛到的倫敦。”
“我們可否請問您幾個問題呢?”
“請問吧。”
“你打算來這個國家做什么呢?”瘦高個紳士問道。但他剛問完,沒等亨利回答,矮胖的紳士就插嘴問:“你打算在這里做什么?”
瘦高個紳士連忙沖著對方說:“奧利弗,不要著急。我們一個個來問,免得亞當斯先生不會該回答誰的問題。”
亨利見兩人對自己如此關心,心里忽然冒出一個念頭,沒準可以擺脫他們二人,幫自己找一份合適的工作,便主動說道:“其實我并沒有什么具體的打算,我只想先找一份工作,以便能養活自己。實際上,我來到英國,純屬是偶然事件。”
亨利的話引起了兩人極大的興趣,被稱為奧利弗的矮胖紳士好奇地問:“亞當斯先生,怎么會是偶然呢?”
“是這樣的,先生們。”亨利態度恭謹地回答說:“我在國內有一條十四英尺長的小船,我閑暇之時,就會駕駛小船到海灣外去航行……”他剛說到這里,無意中瞥見了不遠處餐桌上擺放的豐盛午餐,看樣子在自己進來前,兩位紳士正在吃午餐。
兩位紳士正在等亨利講述他的故事,此刻見他忽然停了下來,奧利弗便催促道:“亞當斯先生,請繼續說下去,我們兩兄弟非常想知道您的故事。”
亨利想到兩位紳士肯定不會請自己吃午餐,只能偷偷地咽了咽口水。想繼續說下去,可一時間卻忘記自己剛剛說到什么地方了,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問:“我剛剛說到哪里了?”
奧利弗連忙提醒他說:“您說到您駕駛小船到海灣外航行。”
經奧利弗一提醒,亨利又接著講自己的經歷:“在黃昏時,我發現海上起了風浪。我雖然拼命地劃船,但始終無法把船駛回海灣……在海上漂泊了一夜之后,我的小船沉沒了,幸好有一艘路過的軍艦救了我。”
聽到這里,奧利弗忍不住好奇地問:“你是乘坐軍艦來的英國?”
“是的,我免費為他們干活,而他們把我帶到了英國。”亨利說到這里,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破舊的外套,以及滿是塵土的皮鞋,不好意思地說:“結果才會弄得如此狼狽。”
兩位紳士聽完亨利的經歷后,居然相對一笑。奧利弗居然笑著對瘦高個說道:“克拉利克,我覺得他真是太合適。”
“沒錯,”叫克拉利克的瘦高個紳士,居然微笑著點點頭,贊同地說:“我也是這樣認為的,他無疑是最佳的人選。”說完,兩人就呵呵地笑了起來。
兩人的笑聲,讓亨利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他望著兩人詫異地問:“對不起,我不明白,這有什么可笑的?”
克拉利克在亨利對面的一張沙發坐下后,表情嚴肅地問:“亞當斯先生,請如實地告訴我們,你以前是從事什么工作的?”
“我剛剛已經說了,我在一家造船廠工作。”亨利覺得兩人不會莫名其妙地問自己這些事情,難道是要給自己介紹工作?這么一想,他的心里頓時燃起了希望:“難道你們二位準備給我介紹一份工作嗎?”
“別急,亞當斯先生,別著急。”克拉利克向亞當斯做了一個手勢后,繼續說道:“我們完全可以給您安排一份合適的工作。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想問問你,你有錢嗎?”
聽到克拉利克的這個問題,亨利苦笑著回答說:“我如今身無分文,如果不能盡快找到工作的話,恐怕連在倫敦的吃住都是一個問題。”
“真是太妙了。”奧利弗聽到這里,居然拍手叫好:“你說是嘛,克拉利克?這簡直是太幸運了。”
“先生們,我覺得這一點都不幸運。”亨利不知兩人的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便站起身說道:“假如你們打算用我的經歷來開玩笑,請允許我告辭。”
看到亨利要走,克拉利克連忙站起身,拉住了他的手臂,著急地說:“請留步,亞當斯先生,您千萬不要以為我們不關心您,我們會為您提供必要的幫助。”說完,他扭頭對奧利弗說:“奧利弗,把那封信拿來!”
“我也是這么想的。”奧利弗說著,轉身朝放在墻邊的一個柜子走了過去。
亨利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看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當他看到奧利弗從柜子的抽屜里拿出一個白色信封,笑容滿面地朝自己走過來時,腦子里忽然靈光一閃,猛地把眼前的一切和上樓時的那種感覺聯系了起來:見鬼,這不是老電影百萬英鎊里的劇情么?難道奧利弗即將交給自己的白信封里,裝著那張著名的百萬英鎊的支票?
亨利接過白信封,望著兩人問道:“這是給我的嗎?”
“是的。”兩人同時點點頭,異口同聲地回答說:“是給您的。”
得到確切的答案后,亨利的心在胸膛里噗噗地亂跳,握著信封的手在微微顫抖著,因為他和對面的這兩位紳士一樣,都知道信封里裝的是什么,甚至連信上寫的什么內容,他也是一清二楚。
有些失態的亨利,立即試圖打開了手里的白信封,但卻被克拉利克制止了。他掏出金懷表看了看,對亨利說道:“不要著急,亞當斯先生。請您在兩點鐘的時候,再打開這個信封。也就是說,還需要再過一小時十分鐘,您才能打開這個信封。”
亨利做了幾個深呼吸,使自己的情緒稍稍穩定一些后問道:“我能問問,信封里裝的是什么嗎?”
“信封里有一些錢。”克拉利克狡黠地說道:“可以幫您在倫敦生活下去。”
“先生們,我想你們是誤會我的意思了。”亨利雖說想迫不及待地打開信封,但還是裝出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我需要的是工作,而不是你們的施舍。”說著,裝模作樣地把信封遞還給克拉利克。
克拉利克伸手擋住了亨利遞過來的信封,微笑著說:“亞當斯先生,請收下吧,這是我們的一番好意。”
奧利弗走到墻邊,伸手抓住一個垂下來的繩子拉了一下。片刻之后,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詹姆斯出現在門口。
“詹姆斯,”克拉利克對出現在門口的詹姆斯說道:“送亞當斯先生出去!”
見對方已經下了逐客令,亨利朝兩位年長的紳士點了點頭,朝門口走去。就在亨利準備跟著詹姆斯離開時,克拉利克搖晃著手里的金懷表,叮囑亨利:“亞當斯先生,請記住,一定要兩點鐘才能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