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一副報童打扮的卓別林出現在邦布利斯酒店的門口,他是特意到這里來找找亨利。
誰知他剛到門口,就被門童攔住了去路。門童不客氣地說:“賣報的,走遠點,別打擾到酒店里的客人。”
“您好,”卓別林恭恭敬敬地對門童說:“我是來找亨利·亞當斯先生,您能幫我通報一聲嗎?”
“走開,走開。”門童聽后嗤笑一聲,把卓別林往外推:“就你這個窮酸樣,還想見亨利·亞當斯,簡直是太可笑了。我警告你,快點離開,否則我就要找警察來了。”
卓別林不甘心就這樣被趕走,向門童苦苦哀求說:“我求求您,讓我去見亞當斯先生吧,是他讓我有空來找他的。”
“開玩笑,亞當斯先生會讓你這個窮酸來找他,簡直是笑話?”門童說完,又把卓別林往外面趕:“你再不離開,我真的要喊警察了。”
就在雙方爭執不下時,一輛帶著貴族徽章的馬車,停在了酒店門口。門童一看到這輛馬車,連忙跑上前,幫著打開了車門。
卓別林看著從車里下來一位穿著淡黃色百褶裙,戴著一頂同色貴婦帽,手里拿著一把遮陽傘的貴族小姐。她下車后,問躬身站在馬車旁的門童:“亞當斯先生在他的房間嗎?”
“是的,波西婭小姐。”門童畢恭畢敬地回答說:“亞當斯先生今天就不曾離開過酒店,想必還待在他的房間里。”
“這位就是波西婭小姐?”卓別林作為一名報童,自然了解很多新聞,亨利和波西婭之間的關系,對他來說,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就在波西婭要走進門童拉開的那扇門時,卓別林沖了過去,對波西婭說:“波西婭小姐,我想見亞當斯先生,是他約我來的。”
見到旁邊沖過來一個人,把波西婭嚇了一跳。等聽對方說是亨利約他見面的,立即想起了昨晚亨利特意提到的一個人,便試探地問:“你就是卓別林?”
這次輪到卓別林吃驚了,他沒想到,一位素未謀面的貴族小姐,居然也會知道自己的名字,連忙使勁地點點頭,激動地回答說:“是的,波西婭小姐,我就是卓別林。”
“既然你就是卓別林,那就跟我來吧。”波西婭微笑著對卓別林說:“我想亨利此刻肯定正急于見到你。”
門童見卓別林跟著波西婭進門,頓時被驚出一身冷汗。他心想,要是這個人向亞當斯先生告狀的話,自己肯定會遭到經理的呵斥,沒準還會被開除的。自己一定要想辦法補救,等這位穿著寒酸的窮小子出來時,和他說說好話,希望他能在亞當斯先生和經理面前,為自己美言幾句。
如果今天卓別林不是湊巧碰到波西婭,他是根本無法進入邦布利斯酒店。他跟著波西婭走進了酒店,在大廳里遇到了經理喬納森,喬納森望著波西婭身邊的賣報少年,好奇地問波西婭:“波西婭小姐,不知這位是?”
“他是亨利的朋友。”波西婭微笑著說:“我正準備帶他去見亨利呢。”
得知眼前這個不起眼的報童,居然是亨利的朋友,喬納森立即換了一副嘴臉。他連忙沖卓別林點點頭,微笑著說:“先生,歡迎您光臨邦布利斯酒店。我是經理喬納森,若是您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地方,請您隨時吩咐。”
卓別林雖然年紀不大,但人卻很聰明,他一聽喬納森這么說,便知道對方不過是靠在亨利的面上,才會對自己如此客氣。假如自己根本不認識如此顯赫的人物,估計今天連酒店的門都進不了。
亨利剛剛洗漱完畢,就聽到門外傳來波西婭的聲音:“亨利,我來看你了,還給你帶來了一位朋友。”
聽到波西婭的聲音,亨利立即喜出望外,連忙沖過去拉開了房門,看到站在門口的波西婭,正準備張開雙臂去擁抱她,卻聽到對方劇烈地咳嗽了兩聲:“亨利,我在酒店的門口遇到你的朋友,便特意把他帶來了。”
“我的朋友?”亨利不禁皺起了眉頭,心說自己的什么朋友,會大清早就來拜訪自己。等看清楚站在波西婭身后,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的卓別林時,亨利不禁笑逐顏開:“是你啊,卓別林,沒想到你這么快就來找我了。”
“亞當斯先生,”卓別林紅著臉對亨利說道:“我今天來拜訪您,結果被門口的門童攔住了,若不是湊巧遇上波西婭小姐,想必我此刻已經離開了。”
得知卓別林在門口吃了閉門羹,亨利顯得格外不好意思,他輕輕地咳嗽一聲后,謹慎地說:“這都怪我,我還沒來記得把此事向經理先生交代呢。讓你不能順利進門,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亞當斯先生,我想問問。”卓別林禮貌地問道:“您叫我到這里來,有什么吩咐嗎?”
“查理,我叫你查理可以嗎?”亨利心里很明白,要縮短和對方心靈之間的距離,首先要做的就是稱呼的變化,見對方點頭同意后,他又繼續說:“你不用叫我亞當斯先生,那樣顯得太生疏,你可以像波西婭一樣,叫我亨利。明白嗎?”
“明白,亞當斯……亨利。”
見卓別林對自己的稱呼已經變了,接下來的話說起來也要方便多了:“昨天看到你勇敢地搶救了一位小姑娘,我對你的行為表示欽佩。為了表彰你的這種善舉,我打算幫你改變現狀。”
“改變現狀?”卓別林吃驚地問:“亨利,你打算怎么去改變?”
“你不可能一輩子賣報,應該盡快地尋找新的思路。”亨利循循誘導地說:“你有沒有什么想法,說出來聽聽。我如今多少還算有一些財力,沒準可以幫你實現愿望。”
卓別林低頭想了想,回答說:“我家是演藝家庭,我希望能繼承父業,也當一名演員。”
“嗯,你很有理想,我相信你理想早晚有實現的一天。”亨利說道:“你如今住在什么地方?家里還有一些什么親人?”
“我就住在莎士比亞環球劇院的舊址上,”卓別林說道:“在那里的某個角落里,我找牛毛氈搭了一個棚子,和我的一個哥哥雪尼·卓別林住在一起。”
“你讀過書嗎?”
“我父親去世,母親被送進精神病院后,我和哥哥被安排進了一個收養孤兒的學校。”卓別林說道:“我在學校里學習過兩年。”
“既然讀過書,那就好辦了。”亨利微笑著問;“我記得你剛剛好像說過,你希望能去學習演戲?”
“是的,亨利。”卓別林態度恭謹地回答說:“我的確想像自己的父母一樣,去當個演員。”
“波西婭,”亨利對于倫敦的熟悉程度,自然是比不上波西婭,他聽完卓別林的志向后,扭頭問波西婭:“你知道倫敦久負盛名的劇團是是哪家嗎?”
“是的,我知道。”昨天亨利向波西婭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后,波西婭就開始準備一些必要的資料,“倫敦久負盛名劇團是卡爾諾劇團,這是一個專演喜劇、鬧劇、啞劇的大型劇團,有五個戲班在英國各地巡回演出,能組織精銳班子出國演出,甚至在美國設有分部。老板卡爾諾先生以前曾經是一位著名的喜劇演員。”
亨利本來只是抱著僥幸的心理,隨便向波西婭打聽的,卻沒想到她所掌握的資料如此全面。他重新轉頭面向卓別林,問道:“查理,不知你是否愿意到卡爾諾劇團去學習呢?沒準將來你還能成為一名像卡爾諾先生那樣著名的演員。”
亨利心里在暗說:你所取得的成就,將遠遠地超過卡爾諾。這位英國著名的喜劇演員被你的光芒所遮蓋,以至于后世都沒有多少人知曉。
“亨利,如果能去卡爾諾劇團,那真是太好了。”對卓別林來說,能進入卡爾諾劇團,是一件令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可是一想到進入那個劇團的門檻,他不禁就打起了退堂鼓:“可是據說卡爾諾劇團的選拔標準是非常高的,不是誰想進去,就能進去的。”
“放心吧,”亨利知道卓別林后來成功地進入了這個劇院,便安慰他說:“不管選拔的門檻再高,只要我去見卡爾諾先生,那么你就一定可以進入這個劇院。”
亨利接下來還有很多重要的話,要對波西婭說,卓別林待在這里,顯然是不合適的。他望著波西婭問:“波西婭,靠近孤兒院的那幢房子收拾出來了嗎?”
“是的,亨利,已經收拾出來。”波西婭回答說:“我還雇了一名看門人,由他來負責看管那幢樓。”
“這真是太好了。”亨利說道:“波西婭,你給他寫個紙條,就說我準備安排人到那里去住一段時間。”
“亨利,你打算讓誰去住呢?”波西婭有些好奇地問。
“喏,就是查理和他的哥哥。”亨利指著卓別林說:“我覺得他們兄弟倆繼續住在如今簡陋的房子里,是非常不合適的。反正我們的那套房子在短期內還不會投入使用,不如就讓他們去住一段時間吧。”
搞清楚亨利的意圖后,波西婭連忙拿起紙筆,快速地寫了一張便條,疊好后交給了卓別林。并向他講解如何去孤兒院的路線,最后說道:“到了孤兒院,你把這張紙條交給看門人,他會為你們安排住宿的。”
等卓別林拿了紙條,歡天喜地地離開后,波西婭有些擔心地問:“亨利,你說卡爾諾劇團,會收留他嗎?”
“你就放心吧,波西婭。”亨利笑著對波西婭說:“歷史上的卓別林,就是進入了卡爾諾劇團后,得到了老板的賞識,并被派往美國參加巡回演出。為他成為世界上最偉大的喜劇演員,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亨利,我還想問問。”波西婭考慮問題的角度和亨利不一樣,她謹慎地問:“歷史上的卓別林是哪一年進入卡爾諾劇團的?”
“不是1909年就是1910年,具體的時間我也記不太清楚了。”亨利說完后,反問道:“波西婭,你怎么想起問這個?”
“亨利,我覺得卓別林之所以能成為一位偉大的喜劇演員,恐怕還和他的人生經歷有關。”波西婭提醒亨利說:“假如我們過早地把他送進了劇團,他就少了幾年的人生經歷,這難道不會改變他接下來的發展嗎?”
波西婭的話提醒了亨利,他記得卓別林不光當過報童,還當過雜貨店小伙計、玩具小販、醫生的傭人、吹玻璃的工人,甚至還在游藝場掃過地。正是因為曾經從事過這些行業,才能在喜劇中成功地塑造出一個成功的下層人士的代表。
假如自己此刻就把他送進卡爾諾劇團,會不會變成拔苗助長,到時不光對卓別林的成長無益,反而毀掉了他的前途呢?想到這里,他不禁皺起眉頭沉思起來。
“亨利,亨利!”波西婭見亨利忽然不說話,連忙搖晃了他幾下,試探地問:“你看,我們是不是先安排他去做點別的什么工作?”
“波西婭,你說的很有道理。”亨利點著頭說:“如果這個時候就推薦他進卡爾諾劇團,恐怕會讓他缺失許多重要的人生體驗。我看這樣吧,我們的公司不是要成立了嗎?到時就讓他和他的哥哥在我們的公司里打雜,負責保潔或者送信之類的工作。你看怎么樣?”
“我覺得挺好的,就這么辦吧。”波西婭說完這話后,快速地轉換了話題:“亨利,你昨天對我說的那種可以隨身攜帶的電話,是什么樣的,能畫給我看看嗎?”
“沒問題。”亨利拿起桌上的紙筆,笑著對波西婭說:“不過我在給你畫最新的智能手機之前,我先畫一些接下來可能出現的電話圖案,讓你對這些能有一個感性的認識,以后就能幫助勞倫斯·蒙特勛爵研制更多的電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