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行到第二天中午,在波西婭號游艇的前方,忽然出現了一條軍艦的蹤影。
得知海面上出現了軍艦,謝拉克漢連忙來到船頭,舉起望遠鏡朝遠處張望。看了一陣后,他對聞訊趕來的亨利說道:“亞當斯先生,前面的軍艦讓我們靠過去接受檢查。”
“讓我們過去接受檢查?”亨利皺著眉頭問:“為什么?”
謝拉克漢聳了聳肩膀,一臉無奈地說:“海軍有權利檢查任何他們覺得可疑的船只。”
“亨利,發生了什么事情?”沒等亨利說話,他身后就傳來了艾伯特的聲音。
“艾伯特總編,”亨利轉身對艾伯特說:“前面的軍艦給我們發信號,讓游艇靠過去接受檢查。”
艾伯特皺著眉頭問道:“他們為什么要對我們進行檢查?”
“英國皇家海軍有權利檢查一切他們覺得可疑的船只。”謝拉克漢無奈地說完這話后,向亨利請示道:“亞當斯先生,我們接下來該怎么辦?”
在茫茫大海上,一只靠風帆驅動的游艇,無論如何是跑不來一艘蒸汽驅動的軍艦。況且要是激怒了對方,軍艦還可以開炮射擊,把逃匿的船只擊沉。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亨利吩咐謝拉克漢:“船長,把船靠過去吧。”
半個小時后,游艇靠近了軍艦。亨利看清楚軍艦的船頭,寫著“維多利亞女王號”,是一艘輕型巡洋艦。他隱隱地想起,英國后世著名的無畏號戰列艦,還要等兩年才會在船廠動工制造,假如自己投資那些制造軍艦的船廠,是否能獲得更多的收益呢?
軍艦上放下了一艘小艇,上面坐著一名軍官和三名士兵。軍官帶著其中兩名士兵登船后,厲聲問道:“誰是船長?”
“軍官先生,”謝拉克漢連忙上前回答說:“我是船長謝拉克漢,不知您有什么指教嗎?”
“你們的船名叫什么?”雖然軍官在登船之前,早已看清楚了刷在船頭的船名,但還是打著官腔問:“要到什么地方去,為什么會出現在這一片海域?”
面對軍官的一連串詰問,謝拉克漢有些慌亂地回答說:“軍官先生,這是波西婭號游艇,是屬于亨利·亞當斯先生的財產,我們剛從附近的一個荒島返回,正準備前往倫敦。”
“亨利·亞當斯?”軍官朝船艙里的眾人看了一眼,大聲地問:“誰是亨利·亞當斯?”
亨利走出艙門,來到軍官的面前。他看清楚對方肩章上的軍銜后,不卑不亢地說:“少尉先生,我就是亨利·亞當斯先生?”
軍官從亨利的口音中,判斷出了他的身份,便冷冷地說:“如果我沒有聽錯,你應該是美國人吧。我想問問,你一個美國人為什么會駕駛一艘游艇,出現在英國的海域里?”
“我是美國人沒錯。”亨利回答說:“但我前段時間來到倫敦后,就喜歡上了這個城市,并在城里買了房子,再買一艘游艇來用于航海,我想應該是沒有什么問題嗎?”
亨利的話,讓軍官一時間無言以對,他伸出手對亨利說道:“請出示您的證件。”
雖然亨利身上有警務總監給他的一份身份證明文件,但海軍明顯和對方不是一個系統,就算拿出來,對方也不見得會承認。相反,若是兩者之間原本就有矛盾,自己拿出這份文件,反而會火上澆油,因為他淡淡一笑,說道:“對不起,少尉先生,我沒有證件。”
“沒有證件,那就對不起了,請你跟我們回軍艦去接受調查。”軍官轉身對自己身后的士兵說:“把他帶走之前,仔細地檢查這艘船,看有沒有什么違禁品。”
兩名士兵答應一聲,端著槍就想進入船艙檢查,但卻被艾伯特和哈代攔住了去路。“等一等,”哈代開口問道:“你們有搜查令嗎?如果沒有的話,誰允許你們擅自搜查一位紳士的私人游艇。”
“這位先生,您是誰?”軍官見哈代敢擋住自己的士兵,猜想對方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為了避免得罪大人物,他客氣地問道。
“我是哈珀柯林斯出版社總編哈代。”
軍官雖然不認識亨利,但卻聽說過哈代這個名字。聽對方表明身份后,連忙客氣地說:“哈代先生,這位亞當斯先生沒有能證明他身份的證件,我必須帶他回軍艦上去接受檢查。這是我們的規定,請您諒解。”
“我是《海濱雜志》總編艾伯特。”艾伯特也站出來說:“我來證明他的身份,應該有足夠的分量吧。”
見軍官沉默不語,原本站在船艙里的波西婭和安妮,也并肩走出了船艙,來到了甲板上。波西婭首先對軍官說:“軍官先生,我是紹勒迪希公爵的侄女波西婭,旁邊這位是我的表妹安妮,也是公爵的女兒。亨利是我的未婚夫,這艘游艇也是以我的名字命名的。如果你要帶亨利回軍艦,請把我也帶上吧。”
得知站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公爵的女兒和侄女,軍官有些慌了。但當著自己部下的面,他覺得有些下不了臺,還是命令士兵:“你們還愣著做什么,還不快點進行搜查,看船上有沒有什么違禁的物品?”
但試圖再次進入艙內的士兵,還是被艾伯特、哈代等人擋住了。他們心里很明白,如果真的讓士兵進入艙室搜查,肯定會發現那八箱子寶藏,若是對方非要說是違禁品,要強行沒收,是誰也無法阻止的。
“少尉先生,”見到場面有些尷尬,亨利站出來說道:“能帶我去見見你們的艦長嗎?假如我聽到他親口說要搜查我的船只,到時我就會讓你們隨意進行搜查的。否則,你們休想踏進艙門一步。”
軍官見堵路都是一些自己得罪不起的名人,連忙叫士兵把亨利帶上小船。波西婭哪里放心亨利獨自上軍艦,便也跟著上了小船。
小船重新回到軍艦旁,眾人順著舷梯登上了軍艦。
亨利見軍艦甲板上站滿了人,正中站著一位留著兩撇講究胡子的上校,應該就是艦長。他走上前,沖對方點點頭,客氣地問:“您好,上校先生,請問您是船長嗎?”
“是的,我是船長亞希伯恩上校。”船長承認自己的身份后,客氣地問:“不知您是誰?”
“我是亨利·亞當斯,來自美國。”
“美國的亨利·亞當斯?”亞希伯恩聽亨利說完名字后,吃驚地問:“您就是那位來自美國的百萬富翁?”
“亞希伯恩上校,假如您是在報紙上看到的這個稱呼。”亨利微笑著對亞希伯恩說:“那么說的就是我。”
亞希伯恩剛剛在甲板上,通過望遠鏡看到了游艇上發生的一切。他猜想自己的部下,可能是得罪了一位有名望的人,但沒想到居然是最近在倫敦紅得發紫的亨利·亞當斯。
“蠢貨,”亞希伯恩為了平息亨利心頭的怒氣,沖著自己的那位部下吼了起來:“天生的蠢貨,居然會把亞當斯先生這么高貴的人,當成一名嫌疑人。我現在命令你,立即到禁閉室去報道,就說是我說的,讓你在那里緊閉七天。”
少尉在亞希伯恩的面前不敢為自己辯解,答應一聲,轉身就朝著禁閉室的方向跑去。
亞希伯恩邀請亨利和波西婭來到了自己的船長時,命人上了茶水和點心后,再次為自己部下的過錯,向亨利和波西婭道歉:“亞當斯先生、波西婭小姐,我為我部下的魯莽,再次向你們二位道歉,希望你們能寬宏大量,原來我部下的過失。”
“亞希伯恩上校,這都是小事,就不要再計較了吧。”亨利急于搞清楚軍艦為什么要檢查自己的游艇,便好奇地問:“我想問問,為什么要對我的游艇繼續檢查?要知道,我們出航前往海島的途中,也遇到過幾艘軍艦,但他們從來沒有對我們實行過檢查。”
“亞當斯先生,情況是這樣。”亞希伯恩嘆了口氣,向亨利解釋說:“在倫敦的碼頭區里,停著幾艘囚犯船,船上關的都是窮兇極惡的苦役犯。但昨天凌晨,有幾名囚犯成功地躲過了看守,跳入了海中,并成功地劫持了一艘游艇逃出了港口。為了抓住這些逃跑的囚犯,今早一共有五艘軍艦出航,負責搜尋被劫持的游艇。”
聽完亞希伯恩的解釋,亨利總算明白,為什么軍艦一看到自己的游艇,就會發信號,讓自己過去接受檢查,原來是昨天有關在囚犯船里的囚犯越獄,并劫走了一艘游艇,因此對游艇展開搜查,是再正常不過了。
亨利點了點頭,說道:“原來是這樣啊。但是亞希伯恩上校,你們有關于這些囚犯的線索嗎?”
“只知道是五個身強力壯的囚犯,以前當過水手。”亞希伯恩說道:“我想這可能就是他們要劫持游艇的原因吧。”
“亞希伯恩上校,”亨利覺得囚犯的越獄時間,未免和自己的出航時間太接近了,難道兩者之間有什么聯系吧?這么想著,他試探地問亞希伯恩:“我想問問,那些囚犯船在碼頭的什么位置?”
好在亞希伯恩的船長室內,有倫敦港口的圖紙。他拿出地圖,指著囚犯船的位置,對亨利說:“亞當斯先生,就在這個位置。”
亨利看了一下位置,發現距離自己停泊游艇的位置并不遠,便指著地圖試探地問:“亞希伯恩上校,我的游艇平時都是停靠在這個位置,如果我們出航返航,那些囚犯船上的囚犯能看到嗎?”
亞希伯恩只朝地圖看了一眼,便點著頭肯定回答說:“是的,亞當斯先生,你們游艇所停放的位置,囚犯船上的人能看到清清楚楚。”
得到了亞希伯恩上校的肯定回答后,亨利越發地相信自己的判斷,那些越獄的囚犯,沒準就是這批寶藏的主人,他們可能是擔心自己的游艇會前往他們藏寶的島嶼,因此才冒險地采取了越獄行動,并劫持了一艘游艇。
想到這種可能后,亨利對亞希伯恩說:“上校先生,我想我可能知道,他們的下一步目的地在什么地方。”
“真的嗎,亞當斯先生?”聽到亨利這么說,亞希伯恩頓時喜出望外,他連忙問道:“您知道囚犯準備逃往什么地方,請務必要告訴我。”
亨利見桌上還放著另外一張海圖,他看了幾眼后,找到了昨晚離開的那座荒島,對亞希伯恩說:“上校先生,我覺得五名囚犯,有可能會逃到這座島嶼。我們昨晚剛離開那里,島上有野山羊和野兔,他們要是逃到那里,至少不用擔心沒有食物。”
“亞當斯先生,你說得很有道理。”亞希伯恩點著頭說:“我和大副、二副研究過,覺得按照囚犯可能的逃跑方向,的確有可能登上那座島。”
亨利和亞希伯恩又閑聊了幾句后,便起身告辭,由亞希伯恩派人把兩人送回了游艇。
看到亨利回到游艇,哈代連忙關切地問:“亨利,船長有沒有告訴你,他們為什么要派人對游艇進行搜索嗎?”
“船上亞希伯恩上校告訴我,說昨天凌晨停泊在倫敦碼頭區的囚犯船里,有五名身強力壯的囚犯越獄了,他們劫持了一艘游艇后,就消失在海面上。海軍出動了五艘軍艦,滿世界地搜尋這艘失蹤的游艇。”
“原來是這樣啊。”聽亨利一解釋,哈代立即明白軍艦要派人檢查游艇的原因:“原來軍艦上的人,是懷疑我們這艘游艇就是被劫持那艘。”
“先生們,女士們。我覺得我們可能有麻煩了。”亨利對眾人說道:“根據碼頭地圖顯示,囚犯船停靠的位置,距離我們停放游艇的地方并不遠。游艇的進出,都會被那些在船上的囚犯看在眼里。我覺得這五名越獄的囚犯,八成和我們所發現的寶藏有關。否則我實在無法解釋,他們越獄的時間,為什么和我們出海的時間如此接近。照理說,他們在陸路逃脫,遠比海面上容易得多,但他們卻偏偏選擇了最危險的一種逃離方式,劫持游艇走海路。很顯然,他們是打算利用這艘游艇做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