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最近很忙,不光要忙著Liberty百貨商店里的裝修,還要忙著香水股份的上市工作。新股上市在即,他去交易所的次數自然就多了,每次去的時候,他都會專門留意一下泰勒制藥的股價。
由于當時的買賣,是通過大額柜臺完成,而克拉道格又對其他人守口如瓶。以至于眾多的證券經紀人,只知有人買進了大量的泰勒制藥股份,卻不知道購買人是誰。甚至還有人在猜測,是不是泰勒勛爵準備將此股退市,因此才悄悄地進行回購。
看著在4先令價位徘徊的泰勒制藥,亨利心里暗自嘀咕,如果投資者知道自己是這支股票的大股東,會不會又引發一撥瘋狂的爆炒?特別是磺胺問世后,巨大的利好刺激,更有可能出現井噴式行情。
就在亨利正盯著交易的黑板發呆,考慮是不是應該逢低再買入一批股票時,一名交易所的工作人員走到了他的身邊,畢恭畢敬地說:“亞當斯先生,米歇爾先生想見您!”
“他在什么地方?”
“在他的辦公室里。”工作人員躬身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請您跟我來吧。”
亨利跟著工作人員來到了米歇爾的辦公室,和迎上來的米歇爾握了握手,隨后找了個位置坐下后,開口問道:“米歇爾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嗎?”
“亞當斯先生,”米歇爾滿臉堆笑地說:“您的股票明天就正式上市了,我把您請到這里,是為了上市敲鐘一事。我想問問,您打算叫哪些人和您一起參加敲鐘儀式?”
“敲鐘儀式?”亨利先是一愣,隨后想起新股上市,好像都要走這個步驟,但要找些什么人,陪自己一起敲鐘,他還真拿不到主意,于是試探地問:“米歇爾先生,我想請教一下,一般參與敲鐘的都是什么人?”
“通常和老板一起參與敲鐘的人,都是合作伙伴、公司高層和員工代表。”米歇爾陪著笑說:“但您的身份特殊,可以額外破例。只要您愿意請的人,都可以參與您的敲鐘儀式。”
聽米歇爾說完,亨利的心里就開始暗自琢磨起來:“波西婭、波亨兩人是自己的合伙人,肯定是要參加的;紹勒迪希公爵夫婦,勞埃德,美國領事羅伯特·謝爾曼,《海濱雜志》總編艾伯特,哈代等等,肯定都要邀請。就算他們不愿意和自己一起站在敲鐘臺上,也能作為嘉賓觀禮。”
正在交代注意事項的米歇爾,說了幾句后,見亨利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似乎對自己所講述的內容不感興趣,便停下來,客氣地問:“亞當斯先生,不知您還有什么想了解的?”
“能給我講講敲鐘的歷史嗎?”
“可以的,亞當斯先生。”米歇爾說道:“敲鐘的歷史要追溯到1792年,那時美國紐約剛成立了股票交易所,為了吸引更多的投資者,每只股票上市時,都要組織敲鐘儀式。
1863年,紐約的股票交易所更名為紐約證券交易所之后,敲鐘儀式就一度停止了,直到1870年,才再次恢復。”
米歇爾剛剛提到股票交易所的第一次敲鐘儀式,是在1792年時,亨利很想提醒對方說錯了。但聽到后面,才知道是自己搞錯了,原來后世是把紐約股票交易所改成紐約證券交易所后的第一次敲鐘,定義為股市的第一次敲鐘儀式。
從交易所出來,亨利就開始去拜訪準備邀請出現敲鐘儀式的朋友。
首先拜訪的是美國領事羅伯特,得知亨利的到來,羅伯特放下了自己的工作,親自走出辦公室迎接。還隔著老遠,他就張開雙臂,熱情地說:“你好,我的朋友,你最近好嗎?”
亨利和對方來了一個擁抱后,禮貌地回應道:“您好,領事先生。我今天到這里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拜托您。”
“亨利,能為你效勞,是我的榮幸,誰讓我和你的父親是關系密切的好友呢。”羅伯特拉著亨利往自己的辦公室里走,嘴里說道:“只要我能辦到的,我一定會全力去做。”
亨利進入辦公室,和羅伯特隔著辦公桌坐下:“領事先生,想必您知道我不久前發行了一支股票。”
“是的,我知道此事。”羅伯特點著頭說:“我還去買了五千股,不知道什么時候上市?”
“明天!”
“什么,明天就上市?”原本坐著的羅伯特立即站起身,身體前傾,向亨利伸出手,友好地說:“亨利,那我真是要恭喜你了。”
“謝謝!”亨利和羅伯特握了握手,繼續說道:“您也知道,股票正式上市前,都會舉行一個敲鐘儀式。我問過交易所的經理米歇爾先生,他說我可以邀請自己的朋友,來參加這個儀式。我今天到這里來,就是邀請您去參加這個儀式,不知您是否肯賞光?”
“啊,讓我去參加敲鐘儀式?”亨利的話讓羅伯特大吃一驚,他原以為亨利到這里來,就是為了通知自己明天新股上市,誰知卻是邀請自己參加敲鐘儀式。別看敲鐘儀式的流程很簡單,公司的老板只需要說幾句話,再把鐘一敲,新上市的股票就可以交易。但這個儀式的意義卻非常重大,別說站在臺上,就算站在臺下看熱鬧,也是一件非常榮耀的事情。
羅伯特努力地消化了一下亨利所說的內容,試探地問:“亨利,你真的準備讓我去參加敲鐘儀式,這合適嗎?”
“沒有什么不合適的。”亨利想到自己將來肯定還有不少需要求助對方的地方,這次新股上市正好有這樣的順水人情,當然要利用起來:“您是我父親的好友,我來了倫敦之后,又得到了您極大的幫助。如果明天的敲鐘儀式上見不到您,我想我父親如果還活著的話,肯定會責備我的。”
心花路放的羅伯特,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竭力用平穩的語氣說:“亨利,既然你是一番熱情,我如果拒絕你的話,恐怕也不太合適。我會在明天交易所開始前準時趕到的。”
既然羅伯特已經答應出席敲鐘儀式,亨利便再次伸手和他握了握,說道:“領事先生,那我明天就在交易所恭候您的大駕。”
從領事館出來,亨利看了看附近的環境,覺得離《海濱雜志》編輯部不遠,便徑直朝著編輯部走去,想看看艾伯特在不在。如果他在的話,就邀請他參加明天的敲鐘儀式。
亨利進入編輯部,看到這里是一片繁忙的景象,編輯們在埋頭工作,校對或者打雜的人員,正在屋里來回穿梭,不斷地把手里的文稿放在某位編輯的桌面上,或是從某張桌上取走準備好的文稿。
在門口站了好一陣,亨利也沒見到有人過來招呼自己,他只能搖搖頭,穿過擁擠而繁忙的大廳,徑直朝總編室走去。
來到總編室門前,見房門虛掩,亨利知道艾伯特今天沒有出去走親訪友,便抬手在門上重重地敲了幾下,很快門里就傳來了動靜:“進來!”
亨利推開房門走進去,只見艾伯特正在伏案工作,面前的桌上擺滿了成堆的稿件。聽到有人進來,他頭也不抬地說:“有什么事情,快點說!”
“艾伯特先生,假如您在忙的話,我可以過一會兒再來!”
艾伯特聽到亨利的聲音,抬起頭瞇縫著雙眼望向亨利,臉上寫滿了迷惑不解,似乎他根本不認識亨利一般。過了好一陣,他才慢吞吞地從椅子里站起來,繞過辦公桌走出來,驚訝地說:“亨利,是你?你怎么想到到我這里來了?”
亨利見艾伯特的工作很忙碌,也不想耽誤他太長的時間,便長話短說:“艾伯特,我的股票明天上市,想必你已經知道了吧?”
“你的股票明天就上市?”艾伯特吃驚地說:“我的上帝啊,前兩天剛聽說你的股票公開發售,購買新股的股民把交易所外面的道路都擠滿了。我還打算有空時去買上幾百股,沒想到這么快上市了。”
艾伯特嘮嘮叨叨地說了半天之后,發現自己好像都沒有說到重點上,便歉意地說:“很抱歉,亨利,我對你說了這么說,還沒有來得
及恭喜你。”說著向亨利伸出了手,友好地說,“請接受我誠摯的祝福。”
“謝謝!”亨利向艾伯特表示了感謝之后,直截了當地說明了自己的來意:“明天新股上市前,有一個簡單的敲鐘儀式,交易所經理米歇爾先生同意我邀請自己的朋友去參加。我今天到這里來,就是向你發出邀請,不知你是否愿意賞光?”
“亨利,瞧你說的,我們是朋友嘛。”艾伯特興奮地說道:“你的新股上市這么重要的事情,就算你不邀請我,我也要去觀禮。放心吧,明天股票開市前,我一定會趕到的。”
亨利來到哈珀柯林斯出版社,發行這里依舊是一片繁忙的景象。他找到了哈代,好奇地問:“哈代,我看到外面的編輯好像都挺忙的。”
“是啊,”哈代點著頭說:“最近有幾本書要出版,因此所有的人都在加班加點地忙碌。對了,你不是說,還有幾本書要交給我出版嘛,不知什么時候可以給我?”
“我想最快要幾個月之后了。”亨利聽到哈代催稿,只能苦笑著說:“最近實在太忙,根本沒有時間寫書。”
亨利的話給哈代提了個醒:“你說得沒錯,你最近又是準備香水店開業,又是準備股票上市,應該是挺忙的,怎么有空到我這個小地方來啊?”
“是這樣的,我的股票不是明天上市么。”亨利對哈代說道:“我和米歇爾經理說好了,準備邀請一些關系好的朋友,共同去參加敲鐘儀式。我今天到這里來,就是特地來邀請你的。我的朋友,不知你是否肯賞光?”
“亨利,我的朋友。”聽到亨利這么說,哈代顯得格外激動:“真是沒有想到,如此重要的儀式,你居然還惦記著我。放心吧,不管我明天多么忙碌,我都會抽出時間去參加你的敲鐘儀式。”
第四個拜訪的人是勞埃德。亨利覺得很奇怪,按照勞埃德的性格,應該是一有時間就待在交易所,結果卻沒有看到他的影子,甚至連克拉道格都沒有看到他,因此亨利在連續拜訪了三個人之后,直接來到了他的住處。
來開門的是勞埃德的仆人,亨利進門時大聲地問:“你的主人在什么地方?”
“亞當斯先生,我的主人病了,正躺在床上休息呢。”
“啊,勞埃德病了?”亨利的目光快速在客廳里掃了一遍,沒有看到勞埃德的影子,知道他肯定在臥室里,便徑直朝臥室的方向走去。
亨利推開房門,一眼就看到勞埃德躺在床上,額頭上還搭著一條白色的毛巾。亨利連忙走到勞埃德的身邊,關切地問:“我的朋友,你怎么了?”
看清楚坐在自己床邊的人是亨利,勞埃德有氣無力地說:“昨晚和兩個朋友到酒館喝酒,出來時天開始下雨,我沒有帶傘,就淋著雨回來的。今天早晨感覺渾身無力,量了量體溫,發現發燒了,便躺在家里休息。”
“請醫生過來看過了嗎?”
“是的,仆人請了醫生過來。”勞埃德回答說:“吃了點藥,如今感覺比早晨好多了。”
見到勞埃德病怏怏的樣子,亨利很擔心對方的身體是否能參加明天的敲鐘儀式,便試探地問:“勞埃德,我的股票明天上市,我打算邀請一般朋友去參加我的敲鐘儀式。看你現在的樣子,我擔心你到時可能去不了。”
聽到亨利所說的話,勞埃德就如同打了一針強心劑,頓時整個人都變得精神了。他猛地坐起身,一把抓住了亨利的手,激動地問:“亨利,你的股票真的是明天上市嗎?”
“是的。”
“那我一定要去參加你的敲鐘儀式。”
“你的身體吃得消嗎?”
“沒問題。”勞埃德情緒亢奮地說:“我想等到明天早晨,我的病差不多就痊愈了,到時就能精神抖擻地去參加你的敲鐘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