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廢棄的神社,殘敗不堪,如今卻燈火通明。
本來被高高供奉的神像被打落神壇,沾滿塵埃,最后更是被劈成柴火,投入熊熊火焰之中。
取而代之的是一尊巨人盤坐龕內,即便坐著,也有一人來高,戴石盔,披石甲,遮得密不透風,乍一瞧,幾疑為一尊石像,唯有盔后兩點紅光,閃爍不定。
神龕前紅火翻騰,一只初生牛犢,剝皮去臟,涂滿濃厚醬汁,在火上烤得滋滋有聲。
神社內酒香醉人,鋪錦堆繡,幾個妖艷女子玉體橫陳,繡衣半遮,肌膚若隱若現,手足交纏如蛇。
神龕下跪坐著幾個人,俱做黑衣蒙面打扮,腰背挺直,目不斜視,便連這奢靡艷麗的舞蹈也不能令他們視線變動分毫。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打破了此處火熱的氛圍。
那石甲巨人嗯了一聲,道:“去看看是什么人。”
一名艷姬起身出殿。來到門口,打開門,此時正值深夜,夜如濃墨,半點星光也無,大地忽升起蒙蒙嵐藹,浮在密林深處,令那燈火也縹緲起來。
艷姬向外看去,只看見一個青衫男子提著一只燈籠站在門口。
艷姬問道:“你是誰?”
卻見這個男子對她展顏一笑,艷姬感覺仿佛天都要亮了,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欣喜。想說出口的呵斥也忘記了。
男子道:“我來找一個人。”
艷姬連忙點頭問道:“這里除了我的主人和主人的屬下,就沒有別人了,你要找誰?”
男子道:“我找天神宗,你能帶我去嗎?”
艷姬只感覺這個男人所提的一切要求她都舍不得拒絕,連連點頭道:“可以,你跟我來。”
說罷,就將男子領進大堂中。
男子進來就看見穿著石盔石甲的巨人,掃腿坐在神龕中。
男子看著巨人,巨人也注意到了男子,巨人右手持了一柄九尺長的黑沉倭刀,左手拈著金碗,勺起一碗猩紅酒液,直灌入喉。
“痛快。”
酒一入肚,巨人目中妖光更戾,盯著男子,宛若惡魔一般,欲要擇人而嗜。
“你是什么人?”
巨人問道。
男子將燈籠里的燭火吹滅,又將燈籠罩小心翼翼的擺了擺道:“我叫方不言。”
巨人道:“明人?”
方不言道:“海外漂萍之人而已。”
巨人點了點頭,道:“看來你沒說謊。”
方不言道:“我從來不說謊。”
巨人問道:“你來這里做甚么?”
方不言道:“殺人。”
巨人似乎聽到什么大言不慚的話,哈哈笑了起來,竟引動這破舊的神社搖搖欲墜,最后笑聲停歇,他才饒有興趣的問道:“你是殺誰?是來殺我?”
方不言搖搖頭,不動聲色的避開屋頂上震落下來的灰塵,道:“我想讓你幫我殺一個人。”
“誰?”
“我。”
方不言打開一個包裹,里面全是黃金玉器,在火光映照下熠熠生輝。
“這些夠嗎,殺了我就全是你的了。”
巨人好像聽到什么好聽的笑話,道:“什么,你想讓我殺了你。哈哈哈,哈哈哈,你的腦袋是不是長了一顆豬腦袋。真是笑死我了,竟然還會有人嫌自己的命太長嗎?”
艷姬們笑的花枝招展,巨人笑的前仰后合,好一會兒才停歇住,擺了擺手道:“本來你想找死,我絕對會送你一程,但是念在你把我逗笑了,我決定不殺你了,留下這些黃金。算是你的買命錢,快滾吧。”
忽見巨人舉起長刀,奮力劈下,這一斬之勢,足將偌大神社斬成兩半,落下之時,卻只在那烤牛腿上割下其薄如紙的一片精肉,送入口中,細細咀嚼。
隨即又飲下一碗酒,大呼痛快。
方不言道:“我叫方不言。希望你記住了。”
巨人道:“我記住又如何,你就這么希望死在我手里?那我不如成全你罷了。”
巨人說完,忽見精芒一閃,堂中有微風掠過大殿。
四個黑衣蒙面人端坐不動,方才引方不言進來的艷姬忍不住驚呼一聲,她熟知巨人手段,忍不住捂住眼睛,生怕看到方不言分尸的場景。
半晌,艷姬也沒有聽到血液噴薄之聲,她好奇的睜開眼,卻見方不言完好無損的站在那里,只是提在身后的燈籠被他移到身前。再見一旁艷姬皆是目瞪口呆,仿佛看到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
巨人坐直身子,盯著方不言道:“原來是個高手。”
他卻是見到方不言竟然以眼前紙扎的燈籠吸納了他無堅不摧的刀氣。
方不言淡淡道:“你這是與我動手了,卻沒有殺了我,所以我會殺了你。”
巨人道:“很大的口氣,只是看你有這樣的實力嗎?”
方不言道:“我知道你是天神宗,東瀛赫赫有名的殺人大魔王。我還知道你不只是天神宗,還是不能和尚,大金剛神力的傳人。”
天神宗冷哼一聲:“你究竟是誰?”
說罷,本想立即取了方不言性命的天神宗,先是朝著四方巡視一番。
看出天神宗用意,方不言道:“放心,魚和尚沒來,你不用擔心。”
天神宗瞇起眼睛,道:“那個賊老禿來了又怎地。”
他們這番對話是以漢話交流,其他人不解其意,不過本來端坐的四個蒙面人能看的出自己的主人現在很憤怒,感覺主人被冒犯的四人喝道:“放肆。”
便將方不言圍了起來。同時一個人道:“主人無需您動手,交給我們吧。”
天神宗不知方不言底細,思索片刻道:“好吧,這個人交給你們了。”
四人領命,左方那人取出一根狀若鹿角的拐杖,說道:“我是鹿。”另一人則抖出一根烏黑光亮的鏈子槍,說道:“我,是蛇。”
另外兩人卻并未說話,只是沉默以待。
那鹿道:“我們四個,虎和豹今天已經出過手了。現在該我們了,我和蛇你喜歡死在誰手里?”
他這話問得狂妄已極,方不言道:“跳梁小丑。”
方不言一揮燈籠,忽見燈籠內燭火大亮,一道冷電,掠過大殿。那四人忽地從頭至胯,齊整整分成八片,殘軀內腑臟鮮血,遍撒殿前。
“你的刀氣我受不來,還是還給你的屬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