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做傻事的,再說這事也不傻。”
方不言直視著管中虎的眼睛,目光如炬,竟然讓管中虎有一種不能直視的錯覺。
管中虎下意識的避開方不言的目光。
“那咱們能啟程了嗎?”
管中虎的話里還有一絲絲哀求。
“不急吧。”
方不言道,說罷就要轉身離去。
“唰!”
管中虎卻快他一步,蒲扇般的大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阻止方不言轉身。
“呃!師兄?”
方不言有點莫名其妙。
“師弟,那條路走過了,不是去武當的路。”
“誰說我要去武當了?”
方不言問道。
管中虎則無奈的道:“別鬧了,師弟,師伯是為什么讓咱倆下山的你能忘?”
“還是說你已經忘了?”
此時管中虎的眼神已經不善起來,打定主意不管方不言說什么理由,先在這里收拾他一頓,然后再等回山向掌門那里參他一本,罪名嗎,都是現成的,隨便編幾條就好了。反正得保證方不言再結結實實挨上一頓才好。
方不言剛想開口回答,卻是突然又閉上嘴,然后瞅著管中虎,認真的道:“我怎么從你身上感覺到了殺氣?”
“哈哈哈,怎么可能?”
管中虎干笑一聲,急忙解釋道。
“我不信,你不會是想著要回山之后告我的刁狀吧?”
方不言對于管中虎的說辭一點都不信。這一路上他已經把管中虎看透了,別看管中虎人高馬大的看起來沒什么心眼,其實他也是有一肚子壞水的。不然他何以能和王中廬相愛相殺大半輩子不分上下?
“我猜你肯定肚子里不知道憋著什么壞水呢?”
“問有一個一眼就能看穿別人內心的師弟怎么破?在線等,挺急的。”
被一眼看穿了想法的管中虎頭上差點冒了汗,對于方不言近乎作弊一般的洞徹人心,管中虎這一路上沒少領教。他也是沒有了脾氣。他不是沒想過反擊,但是每當他心中擬定出針對方不言的計劃并且想要實施下去的時候,方不言總是像早有預見一般,輕松就能破解。管中虎用出連番手段,皆被方不言巧妙反制。
有時候他也懷疑方不言是不是真的會什么讀心術之類的。反正現在管中虎也死心了,感覺自己已經被方不言完克了,最后只能攤牌道:“師弟,咱們該去武當了,不然真要錯過了拳會,師伯可真饒不了咱們。”
“我知道也瞞不過你。我尋思著你要不想去,就隨你唄。咱就可勁讓你瘋唄,最后真要出了什么問題,咱索性就全推你身上,到時候師弟你受點累,幫師兄頂一下子,把我摘出來。反正師伯這么疼你,把你當眼珠子一樣,也不會把你真的怎么樣。放心,咱呢,也就實話實說,絕對不會落井下石的。”…
管中虎一本正經的對方不言道,最后還咧開嘴一笑,那一副憨厚的笑容和認真起誓的模樣差點讓方不言信了。
“你還真有這種想法?”
管中虎還沒開始說的時候,他的想法已經映照在了方不言的心頭。
這是方不言下山后經歷過種種,感嘆人心隔肚皮,同一副皮囊中人心卻是各異,只看表面根本看不到什么。好人壞人似乎只有一線之差,而區分這一線,只能憑借經驗和本能感應慢慢揭開這一層又一層的虛偽的偽裝。
或許那些沉迷于解密游戲的人會對此樂此不疲。然而他本人卻不愿廢這樣的力氣,這才借鑒起滄海世界的“龜鏡”神通,結合此界的術法,想要創造出一種可以辨識人心的術法。
任何一種全新的術法,想要從無到有的完善起來,都需要一個極為漫長的過程,這個過程中,甚至還要需要一代乃至幾代人的花費大量的心血去完善和調整,不斷地試驗。
哪怕方不言有滄海世界的“龜鏡”神通作為參考,也無法一蹴而就。
滄海世界的“龜鏡”神通,顧名思義,就是以獨特的精神異力,侵入想要探查的對象的精神之中,將需要探查的記憶引導出來,就如同讓自己成為一面鏡子,從而能映照出被觀察者的前世今生。
這樣的手段,在滄海世界可以說是精妙無比,但那純粹是因為滄海世界只算是一個純粹的武道世界,除了極少數臻至武道至境的強者之外,其他大部分武者甚至根本沒有錘煉精神這種概念。
所以滄海世界歷代龜鏡流尊主,純粹是以力壓人,欺負別人不懂精神之力而已。
是以就算是在滄海世界,龜鏡神通也不是真正無法克制。比如東島五尊各有可以避免龜鏡窺伺的法門,而一個踏入煉神境界的高手,哪怕是不用刻意針對,只要感覺到被龜鏡神通窺伺,只需動念間與天地合,那來自天地之間的無時無刻無所不在的龐大信息洪流,也足以在瞬間將施展龜鏡神通的人的腦袋撐爆。
龜鏡神通放在此界,只能說是簡單粗暴。
在這個世界若是還沿用滄海龜鏡的手段,貿然與別人進行精神上的碰撞,那就純粹是自找死路了。txt.setxt.
所以方不言在這一路上,就開始了對于龜鏡神通的改造。
這也是沒有辦法,雖然龜鏡神通有著這樣那樣的不足,但是他目前能接觸到的可以窺視人心的神通術法也只有這么一種了。龜鏡神通雖然不適用于此界,但是它的那種“以心為鏡,以神為鏡,映照天地人心”的理念,在方不言看來還是頗有見地的,無非是礙于眼界,沿用的方向不對而已。
方不言所在此界性命雙修自古就有,對于精神神藏層面的探索也是構成了一個完備且詳細的體系。
方不言如何會錯過這樣的機會。…
只是精神層面同樣是一個前途無盡的方向,僅僅是神宵派有關于先輩精神層面的探索的心得,也是汗牛充棟一般,數不勝數。方不言才來神宵派多久,本來以他對于這方面的儲備量根本無從下手,好在他身邊還有管中虎。
說到這里,就不得不提一提管中虎隱瞞至今的身份,管中虎看起來五大三粗似乎是不拘小節,然而他的真實身份竟然還是一位隱藏學霸。
這還是因為方不言無意中與管中虎交流時,偶然聽到管中虎透露出自己的真實身份。
據管中虎所說,他自己幾乎將整個神宵派的藏書全都看完了。說罷,生怕方不言不信,就要方不言隨意考校,但凡是他自己看過的,書中有的,就是無有不答。
方不言也是趁機問出了幾個自己不明白的地方,沒想到管中虎略微思索,緊接著道:“這個我還真看過。”說罷,便將他所看到過得講解于方不言聽。
這些雖然都不是管中虎自己想出來的,通過他自己的講解可能也不是多么到位,管中虎怕對方不言造成什么影響,索性直接復述出針對方不言的問題,他所見的原話。
方不言現在是高屋建瓴,所需要的也只是一個方向,而不是細節,他看著滿嘴大碴子味卻是口若懸河侃侃而談的管中虎,不禁一樂,這真是應了人不可貌相的那句老話。
有了管中虎的相助,有了管中虎提供的諸多理論支持,方不言的的創造之路算是順遂了許多。當然,方不言并沒有對管中虎透露太多,管中虎也不知道方不言正在做的事是什么。
至于每當方不言略有所得時需要實驗的對象,管中虎自然當仁不讓了。
任何新的事物都是要從不成熟走向成熟,方不言所創立的這門術法也是如此。
在方不言的實驗中,他所改良的術法雖然能成功窺視管中虎的心思,但是這并不意味著方不言的這門術法就已經成功。
管中虎是因為方不言是自己人,所以對于他沒有一點防備,所以方不言才能窺視到他的心思,但那也只是僅限于最淺顯得心思,一旦涉及到各自的隱秘,內心有了警戒,再想看透心思恐怕不是一件易事。
而且方不言是因為實驗效果所以沒有告訴管中虎,所以方不言則一直很是注意分寸,只是探查管中虎表面的心緒,以驗證術法效果而已,對于管中虎真正的隱秘,從來沒有窺視之心。
這個世界修行者精神層面這條路走的也很遠了,而且修行者基本上是天生精神強大,即便先天不足,一旦踏入道途,這些也都能自然補足。
畢竟這個世界可是有能夠直接運用于人的靈魂,讀取人的記憶甚至是修改記憶和精神的bug級的術法的。至于各派各家秘傳的針對靈魂和精神的術法也是不知道有多少。方不言這門術法雖然能窺視人的心思,但是對上同樣有精神秘法的修行者,能不能成功窺視到他們的心思還是兩說。…
眼下只是草創,對付普通人尚可,對付同樣的修行者,怕是力有不殆了。
不過任何術法都要有一個過程。
窺到管中虎的心思,方不言也不禁被氣樂了,此時他特別想指著管中虎那張憨厚的臉說上一句:“沒想到你這個濃眉大眼的家伙也會在背后告狀。”
不過鑒于這個梗的精華之處管中虎是肯定體會不到的,方不言便放棄了這個想法。
不過這并不代表方不言沒有辦法,只聽他似笑非笑道:“這不是某個人說過的嗎。”
他模仿著管中虎的動作語氣,道:“不急,時間還早,師弟你大可以放心痛快的玩就是了。”
管中虎一聽這話說完,心里就咯噔一下,忍不住想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原來方不言一開始跟著管中虎離開了神宵派之后,并沒有立即前往武當山。
而是被管中虎帶到附近的鎮子上,好好梳洗一番,然后又被領著進了飯館點了好大一桌子菜,好好慰勞了一下自己的五臟廟。然后才慢悠悠的在鎮子里轉了轉,買了一些東西。
管中虎做這些都是輕車熟路,顯然來這里不是一次兩次了。
等做完這些,天色已晚,管中虎索性就找了一家客棧,要在鎮子里住上一晚。
因為此時距離武當派的拳會大典還有些時期,而且憑他們的腳
程,單是趕路也用不了幾天時間。
管中虎也不匆忙,他之所以早早下山,就是想借著這幾天空余時間帶著方不言好好玩一玩。
畢竟神宵派門規雖然不嚴,但是山門實在太偏僻了,根本沒有什么可以看的,雖然這里風景不錯,但也只是一時,時間一長,過了新鮮勁,也就索然無味了。
也就是方不言心無旁騖閉門苦行才能呆的住。其他門人年長者還好說,畢竟過了玩鬧的年紀,心境也已經沉穩。只是年輕者根本按捺不住自己那顆躁動的心,
所以呢趁著外出的時候好好放松一下,便成了整個神宵派低輩弟子最向往的一件事,只要不耽誤了正事,師長基本上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也算是神宵派內眾人約定俗成的規矩。
這也是管中虎如今悔不當初的,他本來是看方不言年紀輕輕,怕他在山門太悶,所以才早早帶著方不言下山,利用這些天的時間出來透透氣。
沒成想在山上的方不言安靜沉穩,下了山就像變了一個人,哪里還有什么清心寡欲靜心修道的樣子,反而像是成了一個心懷俠義之心處處行俠仗義的俠客。
正巧下山以后滿目望去就是民怨沸騰,別說是方不言,就算是管中虎自己也是氣憤填胸,只要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世道所竟有如此黑暗。這下山后的時日,管中虎也是積極被方不言四處拉著去行俠仗義了,反倒是把正事渾然忘卻了。
而現在距離武當派的盛典舉行,也就沒有多少日子了。
管中虎輕輕給了自己一嘴巴,道:“師弟,我錯了行嗎,時間可要快到了,咱們可真耽誤不起了。”
方不言見狀點了點頭。他并非蠻橫無理之人,心中自然有數,他與管中虎之間的玩笑歸玩笑,決計不會真的耽誤此次下山的真正目的。如今時間剛好,所以當即與管中虎立時啟程,飛奔前往武當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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