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外面看，老公寓可能十分陳舊，但是內部卻又是另一番場景。
房間雖然不大，但是足夠兩個人生活。
以粉色基調為主題的臥室，裝潢的就像童話故事里公主的房間。
林小志坐在床邊，女孩入睡的容顏十分蒼白卻又溫柔可愛。
略顯粗糙的手，能夠看到還沒愈合的血痕，黃色的光芒漸漸亮起，宛如黑暗中的燭火。
一點一點滲透進入女孩的身體，原本蒼白的臉頰變得紅潤，身體也漸漸有了溫度。
當然，需要付出的代價自然是林小志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蒼白起來。
直到最后支撐不住，林小志才停了下來。
林小志笑了起來，用手摸了摸林可可的臉，有溫度的，溫暖的。
仿佛是為了確認，林小志移開之后，又放了回去，重復了幾次，最后踉蹌著離開了林可可的臥室。
啪嗒，開關按下，臥室里暗了下來，門被輕輕合上。
好一會之后，本概熟睡的女孩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
“哥哥從哪里搞來的笑話啊，一點都不好笑。”
林可可輕輕地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卻最終變成無聲的哽咽。
只有抽泣，沒有眼淚。
“什么去找朋友，什么沒有事，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即使看不見，可她也能感受到林小志身上的那無法完全逸散的血腥味。
這殘存的嗅覺，對于林可可來說，是最后確認林小志安危的感覺，然而即使她知道了也只能裝作不知道。
寂靜的臥室里，女孩的聲音漸漸變響，哭泣在某些時候成為了奢望。
這具身體，從頭顱到心臟，絕大部分的器官早就停止了工作。
她的茍延殘喘，全都是建立在哥哥的拼命上。
那暖暖的不知名的力量，是要代價的吧，世界上哪有吊住一個本該死去人的生命，卻又不付出代價的事呢。
可林可可知道，她必須裝作不知道，還得好好活著，扶持從來不是一個人的事。
睡意沉沉襲來，女孩眼前下意識地朦朧起來。
“可是哥哥啊，我也希望你能去追求自己的人生和自己的幸福！”
女孩的呢喃回響在這片臥室，這一次她真的睡著了。
臥室外，門口。
瘦高的青年倚靠在門上，微微低垂著頭，白色的月光從窗戶照射進來，照射到林小志的身上，卻被什么東西遮擋，在他的臉上留下一片陰影。
“已經多久了？”
“記不清了啊！”
啪嗒，這是水滴落的聲音。
“你不能進去！”高大的男人擋在前面。
高大的建筑里面是烏黑黑的一片，警車，警察到處都是。
“放開我！我要進去，我爸爸媽媽妹妹還在里面！”十多歲的少年宛如發瘋的狼狗，雙眼通紅，推攘著擋在他身前的警察，想要沖進去。
“他們已經死了，你不能進去！”身穿警服的男人面色嚴肅的制止他。
“沒有，他們沒有死！”少年狠狠咬了一口男人的手臂，警察下意識地松了手，然而這一松手卻被瘋狂的少年鉆空子直接沖進了被封鎖的建筑。
明黃色的力量從少年的左手延伸至雙腿，再到后背，隱隱約約幻化成一個特殊的像是光輪一般的圖騰。
回過神來的男人瞳孔一縮：“這個是......”
身體的行動極為快速，在男孩沖進去沒多久，高大男人立刻沖了進去。
“隊長！”
“隊長！”
聲音在后面響起，沖入黑暗的人卻聽不見了。
黑色彌漫的建筑立面，古怪的聲音四處回蕩，視野被黑暗充斥，不可名狀的負面力量夾帶著讓人迷失的錯亂空間感。
然而走了十多年的路，家的方向幾乎化為了一種本能。
雖然眼前是一片黑暗，但冥冥中有什么東西在告訴林小志，他要尋找的人在哪里。
只是，門打開的瞬間，房間里面已經沒有父母的身影。
只有漸漸微弱的喘息聲和快要死去的妹妹。
“可可！”野獸一樣的嘶鳴。
“在哪里，在哪里，往哪里走，可惡！”
到處都是黑色的迷霧，少年背著妹妹，宛若無頭蒼蠅一樣亂轉。
隱藏在黑暗深處的怪物發現了他，然而卻沒有直接對他下手，就像是貓捉老鼠一樣，殺死獵物前最后的戲弄。
“嗬，啊！”
絕望的少年，身體漸漸冰冷的林可可。
她要沒有呼吸了。
“這里走！”
聲音陡然間響起，就像是指引的路標，身穿警服的身影手持一根黑色的短棍，拉扯住少年的衣領。
顧不得還在震驚中的林小志，身影手中的短棍劃出一道弧線，明黃色的光芒暫時驅散了黑暗。
“跟緊我！”男人的聲音渾厚卻又帶有一股怒氣，長腿邁開，向著出口遠去。
林小志沉默著，跟在警察身后，心里卻不住呢喃，快一點，還要再快一點！
警察的出現似乎打破了某種平衡，制造這場災難的元兇也打算親自下場了。
看不清的身影，空間感已經漸漸消失，黑霧漸漸濃重。
警察的左手散發微弱的黃光，凈化的力量驅散了迷霧。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警察手上的短棍，似乎有著更為強大的力量！
“就在前面了！”林小志眼睛忽然一亮，黑霧中，朦朦朧朧的大門，若隱若現，快步向那里沖去。
警察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時候到了林小志的身側，看到突然變道的林小志，瞳孔一縮，大吼：“停下，不能去那里，那里不是出口！”
然而林小志似乎已經聽不見了，越跑越快，不，是那扇門在接近。
“可可，哥哥會救你的！”
林小志蒙頭向前跑，卻似乎沒有看見一只黑色的巨爪從門里探了出來。
林小志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出口。
一條條黃色的封鎖線，月光照射下來，驅散陰霾。
“出來了！”
林小志高興地喊道。
“嗯！”
低沉沙啞的應和響起，混雜著濃郁的血腥味，林小志心里升起不太好的預感。
林小志木木地轉過頭，高大的身影站在自己身后，擋住了什么東西，腹部探出一個黑色的巨爪，血，流的停不下來！
“你......”不知道為什么，林小志難受極了，原來沒有的眼淚開始在眼眶里打轉。
“哭什么？”渾厚的聲音帶著寬慰，責備卻沒有后悔。
“為什么，為什么要救我，你明明可以......”
你明明可以活下去的，黑氣彌漫，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遠，卻又像是隔了一座天譴。
男人沉默著，將黑棍夾在腋下，掏出一根煙點燃，吐出一口煙圈后后道：“人這一生，哪有那么多為什么！”
林小志張了張嘴巴，看了看身后的女孩，陷入了沉默。
時間仿佛靜止，又恍若飛逝，隨著火星最后的消失，男人將煙頭丟到了一邊，將沾滿血跡的黑色鐵棍舉了起來。
“既然選擇了救她出來，那么，你我做下約定，無論什么時候都不要放棄她，這是你的代價！”
血流滿了地面，打濕了男人腳下的地面，林小志木木接過鐵棍。
“以后，不要沖動了！”男人笑了笑，用手扯住黑色的巨爪，黑霧籠罩其上，明黃色的光芒從左手開始彌漫全身。
他的路已經到此為止，黑棍也找到了自己真正的主人，那么就讓他的身體為這世間再燃燒最后一次吧！
明黃色的光芒沖天而起。
建筑如同和光粉塵，緩緩消散，內里的夜魔化為虛無。
“隊長！”知道真相的人止不住流下來了眼淚，而不知道真相的人被茫然充斥！
“這里發生了什么？”
林小志刷的睜開眼睛，開始大口大口地喘氣，昏暗的客廳，白色的月光，以及止不住的眼淚。
手顫巍巍地取出藏在懷里地鐵棍，數不清的裂紋彌漫在上面，復雜的紋路已經被破壞，看起來就像是一根真的普普通通的，快要碎裂的鐵棍。
“咳咳咳咳~”
驀地奔潰，只需要幾秒，只需要稍稍一段回憶。
“喂，有誰能來救救我們！”
聲音顫抖，帶著無助，可沒有人回應。
夜色靜謐，月光恍惚，那個夜晚，那個約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