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
如果忽視這世界中可能出現的‘影界裂隙’。
其余的地方基本和原來的世界一模一樣。
邢閻一身黑色‘夜游人’制服,穿過繁華的街道,來到了一棟裝修高檔的小區。
月湖苑。
月湖苑大門口,明燈照耀的下方,一道高大的有一米九的身影正在門口徘徊,時不時搓搓手心,顯得十分焦慮。
邢閻以食指和拇指捏了捏下巴,思考是主動上去打招呼還是藏著去嚇他一跳。
不過白云飛并沒有給邢閻做出抉擇的機會,也許是同性相吸,亦或者其他的原因。
邢閻的身影出現在道路的邊角時,白云飛就發現了他,并且從眼睛里閃出一道綠光。
邢閻:等等,綠光?
“邢小閻,你終于來了......”
鬼哭狼嚎中,白云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奔了過來。
邢閻下意識地想要轉身離開,畢竟丟不起這個人。
但是奈何敵方太過不要臉,在邢閻下定決心的前一刻已經抱住了邢閻的腿。
邢閻:“你撒手。”
白云飛:“不撒手。”
邢閻:“你撒開。”
白云飛:“不撒開。”
......
裝修簡約風格的客廳,擺放在最中央的桌子兩邊,邢閻和白云飛面對面而坐。
兩人已經僵持約莫10分鐘。
白云飛從背后拿出一瓶橙色包裝的飲料,說:“給大佬遞果粒橙。”
邢閻面無表情地接過果粒橙,擰開瓶蓋,喝了一口。
下一秒就看到了白云飛眼睛里亮起一道綠油油的光芒。
強行忍住自己想要噴果粒橙的欲望,果然,自從身體強化以后。
什么騷操作其實都能做得出來。
白云飛確認了一下邢閻現在可能的心里情況,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帶著點小心翼翼的語氣問道:“邢閻,你看我這還有救嗎?”
邢閻喝了一口果粒橙,然后說:“沒救了,等死吧。”
白云飛:......
邢閻喝著果粒橙,心里回想起白天和警察叔叔木衛銘交流的情況。
警察叔叔作為一個‘菜雞’,自然只給出了一個回答。
“應該是和你差不多的情況?”
邢閻此刻還能回憶起木衛銘一臉懵逼和差不多和你一樣的的那種表情。
至于唐雨丞和瞿勇這幾天晚出早歸,現在可能剛剛睡醒。
自然邢閻沒有那么多時間去詢問他們。
“真的只能這種顏色嗎?”
白云飛望了望邢閻,有點惴惴不安。
眼睛里面閃爍出一點綠瑩瑩的光芒。
這種綠和去用的那種深沉的墨綠不一樣,比較璀璨和顯眼。
邢閻嘴角抽了抽,原諒色,總感覺讓人想入非非。
看到邢閻的表情,白云飛老臉一紅,說:“其實我倒不是不喜歡,那天回家以后。”
“腰不酸了,腿不痛了,感覺渾身有力量了。”
白云飛在一邊絮絮叨叨不知道說些什么。
邢閻轉頭對系統發起了呼喚。
“系統,白云飛身上的顏色還可能變化嗎?”
一個個紅色字體出現:“夜力所呈現的顏色并不屬于特殊的定性,它主要由多個方面所決定,很遺憾這是屬于內在的本質,先天所決定。”
看來是沒指望了,邢閻不由為白云飛默哀了三秒鐘。
“重點是我昨天晚上的時候,我的左手發生了變化,看,邢閻!”
白云飛絮絮叨叨,忽然間舉起了左手,綠油油的光芒在白云飛左手匯聚。
就像是給左手套上了一層綠色皮套一樣。
邢閻看了一眼,心里只有兩個字,真丑。
看著邢閻眼角里一閃而過的嫌棄。
白云飛可憐兮兮道:“邢小閻,你看,能給我換個顏色嗎?”
邢閻看著白云飛的大眼睛,身體不由冒起一陣雞皮疙瘩。
昧著良心說了一句:“其實我感覺還挺好看的,對,還挺好看的。”
“可是這種原諒色再好看也讓人提不起興趣啊。”
白云飛哭喪著臉,就像一顆蔫了的大蔥。
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邢閻心里暗道,但還是做出了安慰:“上天既然給你關上了幾扇窗,但必然會給你留一扇門。”
白云飛可憐兮兮“哦!”了一聲,對自己做出了補充性質的安慰:
“頭上不是綠的就好了,綠色其實也挺好的。”
白云飛的心還是挺有承受力的,邢閻點了點頭,想起自己來這里的主要任務,面色不由變得嚴肅:
“既然你能這么快接受自己的變異,那么接下來你就要做出一個抉擇了。”
邢閻的身體緩緩站了起來,伸出左手,暗紅色的光芒涌動在左手中間。
變幻之間似乎在勾勒出一個形狀。
邢閻語氣稍帶沉重,比較符合這種氣氛:“那天晚上的東西,你還記得吧。”
這‘東西’自然指的是夜魔‘夜叉’。
這話似乎戳中了白云飛心里不太愿意回想的事情,一時間,客廳里有些安靜。
只余下微微的暗紅色輝光映照在兩人臉上。
獨屬于邢閻的魘力。
白云飛心里不由嘀咕:“比我的好看多了。”
不過旋即又為邢閻的問題而沉思。
白色的身影,三米多高,似鬼非鬼,卻又是一種另類的恐怖。
這么多天的休假,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自那天晚上回來之后的五天,連續不斷的噩夢。
午夜之際,他總會看到有白色的身影,三米多高的身影在床頭。
那筷子一般細長的爪子總會輕輕在他的耳邊撕磨。
發出利器摩擦的聲音。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個噩夢的契機,自己身上發生了和邢閻類似的變化。
看著白云飛臉上精彩的表情變化,眼中的綠芒似乎都有些控制不住。
邢閻敲了敲桌子,繼續說道:“具體什么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得告訴你,從每天晚上八點至凌晨六點。”
“黑夜籠罩的世界中,會有一種名為‘影界裂隙’的通道出現,而這個通道連接著一個叫做‘里世界’的位面。”
“那名為‘夜魔’的怪物會通過‘影界裂隙’來到主世界,以人類的生命和恐懼為食。”
雖然話語有點模棱兩可,但是白云飛還是感覺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在為自己打開。
夜魔?
里世界?
影界裂隙?
雖然和夜魔的相遇是以驚險和恐懼開頭,但是邢閻的幾個名詞還是勾起了白云飛內心的好奇。
不談論好奇心會不會害死自己這個問題,白云飛此刻是有點期待的。
邢閻定了定神,將手中的紅光散去,兩人雙目對視,說:
“我來這里的目的只是為了詢問你一件事。”
“你要不要加入我們,成為狩獵‘夜魔’的夜游人!”
說的鄭重,就像是一種邀請,白云飛一時間激動的眼睛都綠了。
不過邢閻此可想的卻不是這些。
狐貍終于露出了尾巴,就等待小白兔踏進狐貍的陷阱。
在邢閻看來,直面夜魔這么恐怖的事情,正常情況下來講,絕大部分人應該思索再三以后肯定就會放棄。
只是邢閻卻忽略了一件事,能夠成為他的朋友的人,會是個正常人嗎?
“我加入!”
白云飛的回答斬釘截鐵,邢閻一愣,這個回答和劇情要求的不一樣啊。
你是不是在開玩笑。
但是出乎意料的,白云飛臉上是從來沒有過的堅定。
“我感覺你應該思考一下,畢竟這件事不是兒戲。”
白云飛聽到這話,喝了一口涼茶,帶著點苦笑。
“吶,其實我已經思考了很多天了。”
說完這句話后,白云飛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奈。
“倒也不是因為什么拯救世界的大理想,其實我就只想要點自保之力而已。”
看著白云飛難得的正經,邢閻臉上表情并沒有多少變化。
“3天前的晚上,我忽然間記起來一件事。”
白云飛停下手頭的工作,臉上露出回憶的表情。
其實說長不長,說久不久。
“明洋小區,你記得嗎?”
白云飛話中有話,似乎是在尋求一點肯定。
邢閻沉默,再次坐了下來。
這件事當然不可能遺忘,甚至可以說,邢閻對明洋小區這四個字有點心理陰影。
那一道道從天際墜落的白色身影,漂浮在空中的恐怖堡壘。
只因為那只達到‘后卿’位階的高級夜魔。
“三天前,如果要說的話應該可以算得上是我覺醒的時間吧。”
記憶這種東西有好有壞,但是白云飛此刻心里卻是充斥著后怕。
話語變得有些顫抖。
“我想起來我爸曾經去明洋小區看過里面的房子,因為地處中心地段。”
“交通十分方便,在那里買套房子其實非常不錯。”
萬惡的有錢人,邢閻默心里補充了一句。
“但是后面又因為各種原因,遲遲拖著沒有下決心,沒想到這反而救我了我們一條命。”
白云飛說到這里,有些感慨,望向邢閻:“那里根本不是什么瀕危建筑,也不是什么工程不合格對吧。”
邢閻的沉默,在白云飛看來就是默認。
白云飛看了看邢閻,然后又望向了窗外,目光似乎透過墻壁看到了極為遙遠的地方。
透過時間的差距,隱隱約約,南大對門的明洋小區。
巨大的白色絲網灑落,一道道人類的身體被白色絲線吊起。
恐怖和絕望。
“其實真實的情況應該是那里應該就是被你說那種叫做‘夜魔’的怪物襲擊了吧。”
邢閻低垂眼眸,補充了一句:“被‘夜魔’所殺死的人類,會從所有人的記憶里被刪去。”
“只有一些特殊的人類不受這種莫名的法則影響。”
說完這一句話后,邢閻站了起來:“你一旦加入‘夜游人’就不再是被動的和夜魔相遇,而是得去直面這種與‘夜魔’戰斗的恐懼。”
“你不會再有安穩的生活,你將與詭異和恐怖相伴。”
“如果有一天你被夜魔殺死,所有關于你的回憶都會從你父母的回憶中消失。”
“不會再有人記得你。”
邢閻不是危言聳聽,不是說有人都像他一樣擁有外掛。
也不是說有人都像林小志一樣擁有那樣特殊的天賦。
更多的人是像瞿勇和唐雨丞一樣,徘徊在生死邊緣。
邢閻雙眼低垂,唐雨丞那天晚上和一只快要達到‘禍亂’階位的‘仆役’交戰差點死亡。
如果不是自己出手,也許唐雨丞可能就已經無聲無息地死去。
黑夜中的戰斗,是無聲的,也是恐怖的。
沒有一個人會知道你曾經為這個世界做出過什么。
也許直到世界的盡頭,或者夜魔的終焉。
白云飛身上的覺醒可能只是一個意外,雖然系統說的摸棱兩可。
但邢閻心里還是有一種莫名的感覺,白云飛身上覺醒的‘魘’的力量,可能和自己有關。
“這不是還有你嗎?”白云飛笑嘻嘻說道。
邢閻坐了下來,冷笑一聲:“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死的比你晚。”
白云飛面色十分誠懇:“閻閻,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我既然現在身上發生了這種異變,我自己也不可能當作不存在,回歸正常人的生活應該已經很難。”
“而且,如果我真的想要加入,你也攔不住的吧。”
看到邢閻變化的臉色,白云飛忙討好:“而且,最主要的是,我也想要為你分擔一些困難。”
“你看咱們兄弟合體,齊力斷心。”
邢閻沒有立刻給出回答,看了看窗外,正是夜色漸濃之際。
雖然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但是邢閻知道,里世界正在緩緩接近著主世界,并且即將在那一個個負面情緒的匯集之地。
出現溝通兩個世界的裂隙。
現在的時間是晚上七點半。
邢閻嘆了口氣:“這樣吧,咱們說說沒有用。”
表情變得有些復雜:“其實真的來說,我是沒有那個權力和那個義務來強迫你加入或者不加入。”
“畢竟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我們每個人都該對自己的事負責。”
“但是面對夜魔,就是和死神交鋒,你至少得擁有直面恐懼的心,今晚和我一起巡邏一趟。”
“之后,無論你是什么打算,我都不會說什么。”
說完這一句話后,邢閻的周身浮現出鮮血一般的紅芒。
在左手緩緩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