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門再次被鎖上,這一次,邢閻可以確定家里已經沒有任何除了他以外的生物了。
從懷里拿出一塊暗紅色的拳頭大小的菱形結晶,沉甸甸的,但是放在手上卻有一種異常的親昵。
就像他們本身就是一體。
“魘源結晶!”
來源于那個黑衣人,但是這塊魘源結晶的來歷顯然并不單純。
因為邢閻從上面感受到了不甘,憤怒還有戾氣。
雖然這些負面情緒影響不了他,但是......
“緋色的光輝照耀舊日的長河,以太的黑暗終將歸來。”
近似遠古的低語,這是一種充滿魅力和仿佛來自更高維度的聲音,暗紅色的光輝在地面勾勒。
很快,一道道暗紅色的紋路爬滿了整個房間。
帶著尊貴和古老的符文字跡,溝通另一個層次的力量。
灰白之霧升起,黑鐵的地面宛若有生命一般鋪展開來,形成一條長長的道路。
周圍的景象和上次來的時候沒有更多的變化。
灰白之霧彌漫在周圍,黑色的古祠小廟坐落在旁邊。
比黑色更深沉的紋路浮刻在地面上,無相祠,透明的泉水蕩漾起波紋。
“距離遠了!”
邢閻看著無相祠的分布,距離中間的這條道路,邢閻發現距離比上次來的時候有著明顯的增加。
一個個暗紅色的字體浮現,帶著一絲迫不及待。
“是否使用‘魘源結晶’?”
邢閻并沒有立刻做出回答,而是低頭思考了一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過了一會之后,略顯沙啞的聲音響起:“使用吧。”
暗紅色的光輝從邢閻手上出現,勾勒出虛幻而模糊的影子。
不是圓月,是彎月,帶著血紅色的輝光,漸漸上升至天空。
原本在一旁漂浮的暗紅色面板像是被黑板擦去的粉筆印記,緩緩淡化、消失。
取而代之的,邢閻感覺到了一絲更加的契合,與這片空間,與內里的力量。
銘刻在靈魂深處的記憶開始浮現。
橋,鈴鐺之聲,鐘聲,鼓聲。
某種冥冥中的感召似乎得到了回應。
層層疊合的虛影在灰白之霧上浮現,那是一道道面孔,或年輕,或剛毅,帶著不甘和憤怒。
邢閻瞳孔一縮。
這些人?
“被剝奪命運的人。”
或者說‘夜游人’。
虛影來自于那塊人為誕生的‘魘源結晶’,或者說這一塊‘魘源結晶’就是被剝落的力量。
“黑袍人。”邢閻低聲說了一句。
從看到那個黑袍人的第一眼,那種讓人不舒服的異樣就讓邢閻有些疑惑。
只是真相遠遠比他想的要更加令人作嘔和恐怖,手段也更為讓人不寒而栗。
在這個本就不太安全的世界,似乎還有人在拖著后腿。
起碼這種也許稱得上邪惡的‘技術’,邢閻絕對不會認為只有一個人在使用。
黑色的手帕出現在邢閻的手上。
這是黑袍人身上除了‘魘源結晶’以外,唯一沒有因為占卜的反噬而消失的物體。
“就是這個東西,讓他們一直沒發現他?”
用手抖了抖黑色手帕,轉眼間變換成一件長袍,深沉的顏色宛如黑暗而深邃的夜空。
“隱匿?藏匿?”
邢閻開口說道,并沒有使用它的欲望,任何一個人聯想到那種事,都會對這東西感覺到一陣厭惡和反感。
雖然這件衣服本身并沒有做錯什么。
“媒介。”
暗紅色的字體浮現。
似乎是感受到了邢閻的不喜,灰白的氣流一條條的盤旋上黑色的長袍。
沒有一點點反抗的余地和掙扎,黑色的長袍被淹沒在灰白之霧中,化作一團朦朧的黑色紗狀薄霧。
隱隱可見在里面閃爍的白色星光。
只是邢閻此刻卻沒有心情欣賞這美麗的場景。
“所謂魑魅魍魎,并不一定就只是怪物。”
有時候,人比怪物更加可怕。
......
北美,自由的都市。
燈紅酒綠,繁華和紙醉迷金,上層世界的生活永遠不是底層人民可以想象的。
就像我們中的絕大多數永遠無法了解真正的底層。
瘦小的身影從一家店里奔跑而出,懷里似乎抱著點什么東西。
緊隨其后的是一句中年男人的氣急敗壞的咒罵:“shit,該死的小偷。”
肥碩恐怖的身影從店里沖出。
瘦小的身影很迅捷,很靈敏,只是這種靈敏帶著豁出一切的透支。
肥碩的身軀固然在面對面的戰斗上可能有優勢,但是在此刻的追逐上面也成了劣勢。
肥碩老板追趕了幾步就因為運動能力的缺乏,只能看著小偷的身影遠去。
留下的只有一句“別讓我逮到你!”和一些難聽的咒罵。
陰影籠罩的地方,是很難出現陽光的。
數十分鐘后,幾乎沒有人跡的破碎工廠,瘦小的身影帶著些踉蹌。
“呼哧呼哧~”
粗重的喘息聲中,露出了身影的真容,那是一個瘦骨嶙峋的褐發白人男孩,頭發微卷。
一雙褐色偏黑的雙瞳充斥著各種復雜的神色。
有一閃而過的天真、有恐懼,有慶幸還有最多的麻木。
帶著警惕環顧了一圈四周,確認沒有其他人類存在。
男孩才舔著嘴唇,從懷里掏出一只燒雞。
他已經7天沒吃到東西了,而他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他的生存而已。
“希望神原諒我。”布倫·盧克斯帶著點懺悔,喘著粗氣說道。
吃相十分難看,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囫圇吞咽。
只是沒過幾秒,男孩的雙瞳就恐怖的暴突出來,雙腿一屈跪倒在地。
那是劇烈運動之后的岔氣和強行塞入大量食物的噎住。
“咳咳咳咳~嘔!”
劇烈的咳嗽聲,以及伴隨著嘔吐。
這絕對不是一個好看的場景。
好一會之后,這種情況才緩和下來。
那只吃了一點的燒雞已經掉落在地上,上面還有著各種嘔吐物。
男孩愣了愣,卻沒有多少遲疑的伸向那只燒雞。
他不知道這樣的機會還有沒有下一次,也許有,也許沒有了!
神明是不會原諒浪費糧食的人的,這是他最懂的一個道理。
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有神的話!
“其實我可以幫你!”
突然響起的聲音優雅而又紳士,布倫褐色的雙瞳微微睜大,他好像看到了天使。
金發的男人十分年輕,帶著淡淡地笑意,白皙修長的手指出現在男孩的面前,想要拉起布倫。
這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氣質,溫暖溫和,帶著點淡淡的希望。
“你,你是天使嗎?”從來沒有人對他有過這樣的善意,起碼在布倫過去的十年里從來沒有過。
以致于此刻的確認都帶著一絲怯意。
在他的心里,也許只有天堂的天使才可能拯救他,畢竟人類的世界對他來說是黑色而絕望的。
金發男子先是一愣,然后又低低地笑了起來。
淡淡的圣潔白光中,寬大的白色羽翼從他背后顯現。
像是神跡,從膽怯到目瞪口呆,到雀躍。
布倫激動而又興奮。
“你?你真的,真的是天使?”
金發男子微微一笑,從身后掏出一只油紙袋,美食的香味勾動著布倫的味蕾,下意識地,男孩吞咽了一下口水。
“吃吧!”
溫和的話語那么讓人信服,布倫不再猶豫,從‘天使’手中接過油紙袋。
里面是軟白香甜的蛋糕和芝士,還有牛奶。
有著他所渴望的一切,名為欲望的源泉。
陰影來得很快,惡魔永遠不會自稱自己為惡魔。
金發男子面帶微笑,臉龐卻以一種恐怖的速度瘦削了下來。
萬物腐朽,潔白的羽毛被黑色侵染而上,一片片凋落了下來。
灰色的不詳氣息彌漫,陰冷恐怖。
“嘔!”
瞬間的惡臭和腐爛氣息從胃里傳出。
褐發男孩睜大著眼睛,看著從自己嘴里吐出的腐朽老鼠和斑斑血跡。
抬頭望去,沒有天使,那是一個一半正常面孔,一半卻像是干尸一般,有著光禿禿翅膀的怪物。
“好吃嘛!”
沒有尖叫,只有瞬間彌漫在心頭的恐懼,那是拼命掙扎之后卻永遠無法擺脫的絕望。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這是布倫絕望中最后的念頭,以及濃厚的怨恨。
陰影閃過。
破碎工廠的陰影里,只剩下一道高長的身影,風吹起金發男子的前額發絲。
“從天堂掉落到地獄后的絕望、恐懼和怨恨。”
“呵呵,簡直美味!”
說著,金發男子伸出鮮紅的口器一般的舌頭,舔了一圈嘴唇。
能看到口器中一顆剩余的帶著驚恐的眼珠,來自褐發男孩布倫·盧克斯。
像是感受到了什么,金發男子望向天空,微微一笑:
“可惜,又來遲了!”
說完這一句話后,金發男子向后幾步。
暗影的裂隙張開,吞沒了他的身體。
黃色的鎖鏈穿透虛空,想要在他進入影界裂隙之前鎖住他。
卻被一只瘦骨嶙峋的爪子拍飛。
“真慢!”
輕笑聲中,金發男子連帶著那道裂隙一起消失。
幾道身影從各個方向而來。
腳步聲回蕩。
黑暗中,一名有著明顯東方血統的年輕男人走到褐發男孩遇襲的地方,看著地面那灘嘔吐之物嘆了口氣。
身材壯碩高大,剃著短寸的白人男子一拳頭轟向墻壁,咒罵到:
“該死,又被他逃了!”
緊隨而來的有著玫紅色頭發的白人女子面帶憂慮,看了一眼眼前的情況,對著擁有東方血統的年輕男人說道:
“楊,已經是第五次被他逃了!”
被稱為楊的年輕男子嘆了口氣:“凱勒,他的狡猾和詭異,遠超我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