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時間有輪廓,那么它會是什么顏色?
“邢閻,邢閻,邢小閻!”
驟然響起的聲音就像是回蕩在靈魂深處的3D立體環繞音響外帶神棍裝神弄鬼時的語氣,十分熟悉。
邢閻的意識朦朦朧朧,灰霧彌漫之間,眼前好像出現了一只大熊貓。
黑白兩色的大熊貓瞪著兩只圓滾滾眼睛,啃著竹子,一邊啃一邊說:
“邢小閻哦!”
“我?”
邢閻有些茫然。
大熊貓停下啃竹子的動作,整張臉變得和白云飛極為相似,口吐人言:“邢閻,我們到了,你再不醒,你就要被我抱下飛機了。”
邢閻醒了過來,印入眼簾的是一個十分熟悉的表情和臉。
條件反射之下,邢閻下意識地揮了一個拳頭。
白云飛靈敏的躲開了。
世界開始回復清明,邢閻坐了起來。
機艙客道上,到達目的地的旅客正在一個個下飛機。
林小志背靠坐墊,生無可戀,面無表情地望著壓在自己身上的白云飛,一動不動,沒有說話。
“醒了啊?”白云飛臉上笑咪咪。
“嗯!”
邢閻回應了一聲,接著在衣兜上一陣摸索,摸出一盒口香糖,問道:“要嗎?”
林小志看了邢閻一眼,伸手拿了一根,白云飛也拿了一根。
嚼顆口香糖,感覺整個腦子都清爽了。
唯一讓人遺憾的是他此刻一點都想不起他剛剛所做的那個夢。
就像是某種刻意的封印,阻擋了他的了解。
而此刻他的猜測是那個夢可能和冥王有關。
“想啥呢?”
白云飛聲音響起,伴隨著重物忽地被丟到身上,邢閻的思緒被打斷,看了一眼是自己的背包。
白云飛兩只手摸索著行李架,說:“走了!”
邢閻背好背包,起身,轉頭,身后的三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下了飛機。
林小志看到邢閻的目光,說:“他們飛機一停就走了。”
此時,飛機里面已經只剩下他們三個,空姐正在不遠處一臉微笑。
邢閻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走吧走吧。”
飛機的行程是3個多小時,所以現在的時間是凌晨3點多。
天空依舊呈現種黑暗,唯一和瞿城不一樣的,這里的天空中,沒有月亮。
嗯,似乎是烏云擋住了太陽。
下飛機之后,白云飛拿出一本黑色的筆記,翻開來看了一眼之后就開始四處張望,搜尋。
“坐444路巴士。”
林小志看了一眼白云飛的筆記本,說:
“我們要坐大巴去靈臺鎮?”
白云飛依舊在搜尋,回應道:“對,這里去靈臺鎮的巴士只有一種,就是444路巴士,雖然只有這一種,但是是直達。”
“444路大巴?”
邢閻聽到這輛巴士的名字,不知道該說什么。
這么搞事的名字交通部門真的不管管?
不過這種想法并沒有持續太久,因為既然來到這里,搞事是肯定會搞事的。
唯一的問題是這種搞事的程度會有多大,既來之則安之,邢閻十分坦然。
夜色籠罩的機場,行人流動很快稀疏起來。
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偶然。
444路巴士位于機場的一個最邊緣的角落里。
漆黑的場地里,一輛孤零零的巴士獨自停靠。
車身整體呈現白色,上面有著灰色的紋路。
車前的黃色燈光亮著,黑色的窗戶,看不清里面的具體情況。
正面窗戶的頂部,紅色的444號亮著。
車門是打開著的,邢閻幾人登車。
座位是寬敞的三人座,沒有幾個人。
唯獨讓邢閻有點遺憾的是,劉珂三人組并不在這輛車上,他沒辦法薅羊......
“邢閻,你看那個!”
白云飛忽然小聲對著邢閻說道,手指指向大巴上的最后一排。
邢閻順著白云飛的指向望去,在大巴的最后一排,坐著幾名身穿棉襖的老人。
邢閻幾人上車的動作并沒吵到他們,此刻正低頭打著瞌睡。
“你沒感覺到什么異樣嗎?”
白云飛悄悄說道。
邢閻嘴角抽了抽,說:“少看那么多鬼故事!”
但是手卻是悄悄向白云飛打了一個暗號,示意不要輕舉妄動。
白云飛自然而然看到了那個手勢,撓了撓腦袋:“好吧!”
幾人在座位上坐下,靜靜等待。
透過巴士窗戶,整個機場處于一種整體的黑暗,還有一股沒有生氣的安靜。
沿著地面望向天空,以西能夠看到空中有一層微微的白霧。
“下一班次的發車時間是凌晨4點半,直達靈臺鎮外的古月休閑村,嗯,勇哥給我們安排了住宿的酒店。”
邢閻點了點頭,做了個手勢示意保持安靜。
一切情況得等到他們和當地‘夜游人’接頭以后再做打算。
隨著世間的推移,陸陸續續有旅客走了上來,只是這些人里面并沒有邢閻想要看到的人。
3點59分的時候,一個帶著黑灰色鴨舌帽,身材高大的男子就這么突然的走了上來,坐到司機位置上。
“突突突!”
大巴車啟動了起來。
坐在邢閻前方一名戴眼鏡的男生開口說道:“司機,發車時間還沒到呢?”
“時間到了。”
響起的聲音沙啞而又陰森,但是這個聲音并不像是對于那戴眼鏡男生的回應。
大巴車上的時間忽然間就跳躍到4點種,可這距離4點半還是有半個小時。
“刺啦啦。”
車子陡然啟動,站立不穩的眼鏡男生一個不穩摔倒在座位上。
“行程途中,請不要隨意走動。”
司機沙啞森然的聲音再次響起,像是一種提示。
“草,**啊!”
眼鏡男生忍不住破口罵了一句,但是很快就被另一個男生拉住。
“沒事,早點到不是更好嗎?”
坐在他身邊的男生安慰道。
“他的態度太囂張了。”眼鏡男生十分不岔,但還是坐了下來,沒有搞事的沖動。
只是所有人都沒有發現,幽暗的車廂內,坐在最后一排的幾個老人同時睜開了沒有瞳孔的雙眼,直勾勾地望向那名男生。
然后又很快閉上。
空氣中的溫度驟然降低又回升,邢閻想了想,手往座位底下一探。
暗紅色一閃而逝。
就像沒事人一樣,邢閻戴上耳機,打開了好久沒有玩的王者峽谷。
打游戲是最消磨時間的事。
輸幾把,就到目的地了。
啟明星還未出現,天地是一片暗色。
大巴在道路上安穩地行駛,穿過一個個路口。
黑黢黢的街道上,唯獨一輛沒有聲音的大巴行駛而過。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車內陷入無聲的安靜,而當大巴上的時間跳向4:44時。
司機用陰然沙啞的聲音說道:
“接下來要穿行一個隧道。”
話音剛落,也沒有人反應過來,車內就陷入了黑暗。
唯獨車燈黃色的光芒閃耀,照亮前方一塊不大的區域。
“握草TMD,又被搶了!”
突兀響起的聲音十分暴躁,帶著心煩意亂。
閑著的人都抬起頭來,向著聲源處望了一眼。
還是那名戴著眼鏡的男生。
唯獨坐在最后一排的幾位低頭打瞌睡的老人還有最前面的司機無動于衷。
不過那男生明顯沒有注意到別人的目光,開始罵出一些難聽的臟話。
什么菜雞,SB等一系列難聽的話語。
白云飛撓了撓鼻尖,最終還是戴上了耳機。
對著坐在一邊的邢閻悄悄地說道:“這人是不是**。”
“別吵。”
交戰正酣,邢閻眉頭緊皺,手指在鍵盤上拼命的滑動,嘴里冷不丁冒出一句:“一群**。”
白云飛瞅了一眼,邢閻的戰績0-0-0。
雙方總戰績是27-5。
邢閻這邊人頭數量領先22個,然而此刻的局面卻是邢閻一方呈現守勢,被對面打得節節敗退。
“他們沒罵你嗎?”白云飛好奇說道。
“罵我,為什么罵我?”
邢閻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白云飛也真的震驚了:“這都不罵你?”
邢閻頓了頓,說:“奧,我不知道啊,我嫌麻煩,就把局內聊天關了。”
白云飛:......
“沒事,有了這個龍王,我們就能翻盤了!”
邢閻一頓操作,敵方軍師一個突進入場懲戒。
“龍王被敵方擊殺。”
白云飛哈哈哈笑了起來,宛如一個大寫的沙雕:“龍王被對面打野搶了,你們要涼,等等,握草草草......”
“你這特碼是單身了幾千年的手速?”
白云飛嘴角抽了抽,只見屏幕中的月光之女,以一種刁鉆的站位穿插于敵方五人。
那飄逸的身姿完美展現了什么叫做操作,什么叫做身法,什么叫做月光之舞,什么叫做優秀。
“噴他 kill。”
隨著最后一記平A,敵方水晶爆破。
邢閻面無表情說道:“殺我隊友可以,搶我野不行!”
白云飛嘴角抽了抽:“可這是個拆塔游戲啊”
“那也不行!”
林小志在旁邊幽幽說道:“副本游戲他不香嗎?”
邢閻冷笑一聲:“人機太無聊了,還是PVP有意思。”
“可你這和野怪斗智斗勇和人機有什么區別嗎?”林小志吐槽道。
“不,我這是和敵方斗智斗勇。”
白云飛嘆氣道:“其實我到現在都沒搞明白,你是怎么在搶野的過程中連一個助攻都沒拿到的。”
“不然我怎么是人才!”
白云飛瞅了一眼對面打野,臉上露出了不忍直視的表情:“真的慘,全隊其他人平均經濟10000,就他6000。”
“怎么做到的。”
就在白云飛話音剛剛落下的時候,整條隧道變成一種完全的不可見的黑暗。
“發生了什么?”
視線的不可見讓人有點恐懼,戴眼鏡的男生語氣顯得有些煩躁:“那個月光之女和有病一樣,前面都不打架,我們打野也是個廢物......”
白云飛和林小志:......
在巴士的前方,亮起一種紅色。
那種喜慶的像是古代婚禮的大紅色。
只是這種顏色,在這種時候,反而給人一種詭異的反差。
“請保持安靜!”
陰森森的聲音回蕩在巴士上,司機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客道最中央,已經離開了駕駛位。
然而汽車還在向前行駛。
“等等,你不是在開車嗎?”
當即有一個女子尖叫了起來。
司機戴著鴨舌帽,臉龐被陰影籠罩,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
林小志已經從胸口拿出一根黑鐵的短棍。
“前面怎么變成了懸崖!”有人驚恐地大吼出來。
眼前場景變換,黃色燈光亮起,懸崖就在前方,整輛巴士以一個極快的速度駛向懸崖。
“叮鈴~”
像是鈴鐺發出的清脆聲音。
實質上是鎖鏈的碰撞。
輕輕響起的低語不知道從哪里傳來,也聽不出那個聲音的性別。
“是夢!”
世界宛如玻璃一般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