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戈本來不太明白這個家伙是怎么把畫弄到天花板上的,但是現在看起來……這家伙真的上頭了。
回憶場景之中的裴戈,現在是踩在虛空之中的。
不為什么,只是裴戈重新搬來的桌子,在這個場景里并不存在于這個位置,所以造成了這種局面。
而原因也很簡單。
很明顯是張文昌干的。
(話說張文昌是怎么把這個梯子弄到房間里的。)
場景里的張文昌很顯然處于高秦描述的年齡一般,不過乍一看,就覺得這個孩子太過瘦小。
瘦削到什么程度呢?
就這么說吧,此時的張文昌正在蜷縮在折梯的空擋之中,灰色的左手捏著一個的罐子握把,半只手臂反環著罐子,并且用那只左手手背將罐子壓在了胸口,身子斜靠支架,脖子抵在了后面的踩板,右手正從裴戈頭下伸出。
而支撐這個家伙的東西,僅僅是一個簡陋的自制木折梯。
折梯一看就非常笨重,并且用了很多的鐵絲來固定,同層的鋒利斷口之中,裴戈甚至還看到了一絲絲的粉紅痕跡。
因為裴戈在上,所以看不到這個家伙的手臂到底劃出來多長的口子。
但是,就算是裴戈在意這些……然而此時的張文昌卻并沒有露出任何多余的表情。
所以,這時候裴戈選擇把自己的最多的精力,放在了張文昌的臉上。
那是一雙疲憊的眼睛,看起來雖然空洞,卻又仿佛擁有穿透一切的魔力。
他的臉上不似自己的手一般潔凈,反而臟兮兮的,鼻子發紅,黑眼圈很明顯,并且配合著微微向上翻的眼球,裴戈感到了一絲不適。
向下斜著俯視的的時候,裴戈甚至有種錯覺:有種看著死人的奇異感受。
(克制自己嗎?)
緊接著裴戈才意識到張文昌此時并不是單純的沉浸于自己的畫作。
很簡單,張文昌看起來非常興奮。
那是分享的喜悅。
看著他擴大的鼻孔,并且用嘴唇包裹著牙齒輕咬舌尖的動作,就能看出他如此的得意。
記住了張文昌這時候的容貌之后,裴戈下意識想要探頭,看著那個裝著初始顏料的罐子,但是他突然怔住了。
一瞬間,裴戈心底突然閃過一絲緊張。
時間,不多了。
迅速瞥了一眼,沒等心底震驚,他就立馬后仰,看向一個地方。
那就是張文昌正在繪畫的右手處。
也就是正在創作的詭畫。
(這時候就已經在消耗自己的身體了嗎?)
看著張文昌此時正在用指背朝向墻面的動作,裴戈腦中一驚,隨后眼睛一花……
場面瞬間破碎,裴戈差點摔了下去!
幸虧此時的裴戈舉著的鐵骨傘,由于的確比較敦實,所以立馬幫助暫時穩住了身形,緊接著裴戈立馬屈膝抵住了柜子,才保證自己沒有從桌子上摔下來。
收獲不算大。
不過也算是讓他心里有了一些底。
“你剛剛又怎么了。”
佳佳好奇的問了一句。
沉吟了一會之后,裴戈從桌子上跳了下來,揚起一堆灰塵。
“之后和你說吧,我們時間不多了。”
裴戈也明白佳佳為什么緊張。
走廊……亦或者真正的畫廊,已經被張文昌徹底布置成功了。
最明顯的就是,這個房間天花板上的線條不知不覺已經消失了。
看起來就在這一段時間,張文昌也沒閑著。
這一次,裴戈調出的游戲界面再也沒有隱藏。
當然,這把奇怪的傘還得舉著,誰知道這個房間的詛咒有沒有被收聚完。
他的冒險,也是有底線的。
(不過,有點奇怪啊。)
之前裴戈倒是瞥了一眼。
罐子里,裝的應該都是顏料啊。
但是并不是如此。
那是帶著混濁附著物的渾水。
看起來……就像是檢驗二氧化碳后的石灰水。
可是這個房間里附著的顏色,的確是擁有許多。
淺灰,淺黃,淺棕……甚至淺粉都有。
各種顏色交措,沒有混雜,有的只是類似點綴般的附著。
但是,就是這種東西,卻讓張文昌強制弄出了一處處的詭異的迷惑兇地。
可是,布置這個房間的,應該還是處于生人階段的張文昌啊。
并且裴戈看看一眼當時場景的墻面,雖然原位置有了淡淡的水痕,但是已經有了顏色出現。
裴戈可不認為張文昌有時間去學習魔術。
(一定是哪個環節我沒注意到。)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認,那就是濁水,可能就是沾染的是墻皮而形成的。
這些,好像有些誤解在里面。
張野似乎在手套上沾染了一些墻灰,并且在自己收集的顏料里,也有意識的混進去了一些。
然而,這似乎只是張野模仿錯了。
說不定張野在什么時候就留意到了這個罐子,亦或者發現張文昌的行跡,而記住了這個特點:顏料里需要混進去墻皮……
(呃,不過影響應該不大。)
關于這瓶顏料,裴戈有理由懷疑張野是趁著董麗芝一行人進入二樓的時候偷偷收集的。
一方面,這個樓層在那時候被稱為厲鬼的張文昌咒殺了一個男人,并且根據高秦的描述,應該是被融成了顏料……
而且張野以及楊盛催促董麗芝送死的時候,那一段空隙,只有楊盛來收尸了,而場景里并未出現張野的影子。
本來裴戈以為是高秦撒謊了,可是后來想了想,似乎并不是。
張野,好像趁著那段空隙,偷了少量未凝固,未徹底成型的顏料。
若是如此推測的話,張野肯定也早就逃之夭夭了。
之后就是楊盛如何取得手指的問題了。
這點裴戈沒多在意。
(反正完成任務之后,觀看自己的真正的任務回憶功能,就真的真相大白了。)
說著裴戈下意識模仿了一下張文昌上半身的動作。
(這樣……左臂蜷空,摟著卻不觸碰罐子,大拇指附近的手心抵著罐子……唔。)
腦袋靈光一現,隨后裴戈立馬低頭看向自己的左臂。
向下……向下看,是看不到背面的。
(左手臂!左手臂下涂著真正的顏料!)
裴戈突然明白了張文昌為什么蜷縮的姿勢如此怪異了。
如果為了制作出自己想要的顏色,一般人會在色盤里調制出自己理想的模型。
整個臟兮兮的張文昌,唯獨洗干凈了自己的手臂,看起來他想要自己創作出一個滿足自己心里期望的色彩。
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