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府。
午時剛過陳厲正在家里吃著午飯,立馬就收到一個爆炸性的壞消息。
據說陳家賭坊莫名其妙被人給砸了!
陳厲將飯碗砸在地上,這段時間他的運氣可謂是背到頭了,先是平白無故的騙了心愛的白馬,原本他的姑姑給他安排了一門親事,據說是許家的掌上明珠,想不到許家那女人竟然帶了個男人回來!如今更是賭坊竟然莫名其妙被人給砸了!
這是時運不濟!
陳厲想著這段時間為何運氣會如此背?
因為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陳厲還沒來得急思考,匆忙跑去陳家賭坊察看狀況,他人剛剛來到賭坊外邊,便聽到里邊的人傳來憤怒的咆哮,怒道:“今日定要陳家賭坊給自己一個說法,如若不然定要將賭坊砸個通透!”里邊的賭徒跟著呼呵。
陳厲臉色一變再變,這賭坊可是陳家主要的資金來源,可不能出半點事故,他急匆匆的跑進賭坊里邊詢問狀況。
地痞頭子看到姓陳的進來,怒聲說道:“陳厲,你竟然敢算計老子?!”
陳厲懵住,僵笑說道:“這話從何說起,莫不是有什么誤會,各位稍安勿躁,我們先找個雅間好好的坐下來談一談?”
“談個屁!”
有人大聲喊道:“陳家賭坊竟然出老千!把我的銀兩都還回來!”
“對!今日賭坊若是不給個交代,我跟你們沒玩!”
地痞頭子怒聲喊道:“姓陳的,你欠我兩百兩銀子可別想賴賬,不然我就到許家捅破這件事情,老子過得不好,你別想逍遙!”
陳厲當場愣住,卻不知道為何突然變成這樣樣子!
作為整個事件的始作俑者,唐逸此時已經在回去許府的路上。
他原本是想狠狠教訓地痞老大,最起碼一條腿換一條腿,但是,聽完地痞老大跟小弟的對話,唐逸想通地痞老大跟陳家之間的關系之后,以及彼此扮演的角色之后,便有了之后發生的劇情。
地痞老大看似粗狂暴躁,實則觀察細微生性偏疑,對唐逸來說,對付這種心理活動全部寫在臉上的人基本沒什么壓力,反倒是鹿田英這個賭坊主事,竟然懂得反咬一口雖然有點棘手,但總算是有驚無險。
現在就等著地痞老大跟陳厲兩個人狗咬狗就行了。
唐逸先往藥鋪買了幾包診治破傷風的藥材,路過街道的時候又買了兩串糖葫蘆,唐逸哼著《煙花易冷》剛剛走進許府庭院,卻見丫鬟小婉搖著小辮子,跑到跟前睜著大眼睛,著急喊了幾聲唐先生,情緒似乎非常激動。
“嗯…上次你不是說山楂味的糖葫蘆不錯,方才在路上看到有小販在賣所以買了兩根,你可以試試味道怎么樣。”
小婉一直在照顧著自己起居,有時候還陪著自己解悶解乏,知道她喜歡吃的零食之后,唐逸自然是要好好獎勵小姑娘,兩根山楂味的糖葫蘆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唐逸伸到小丫鬟的面前,小婉原本想要向唐先生說明府里的情況,看到紅彤彤的糖葫蘆,連忙從唐先生手上接過忍不住咽了幾下,水汪汪的大眼睛,全是糖葫蘆的影像。
“唐先生,你聽我說,出大事了,方才陳管家忽然告訴小姐,昨夜放在碼頭倉庫里邊的一大批絲綢莫名奇妙不見了!現在小姐跟陳管家他們,正在碼頭急忙尋找。”
“嗯。”唐逸點了點頭,估計地痞老大昨夜在碼頭偷偷搬運的貨物,定是那些準備運送南洋的絲綢。
“沒事你放心,碼頭貨物不見,我已經知道了。你先試試看這個糖葫蘆的味道如何,上次的糖葫蘆是用蘆柑蘸糖制作而成比較硬,這次換成山楂制作,想來味道應該不會很差。”
小婉眼神疑惑,不明白為什么唐先生一點都不著急。她看著眼前的亮晶晶,正散發著山楂果香的糖葫蘆,終于是忍不住輕輕的咬了一口,果肉入口酥香酸酸甜甜。
“好吃!”小丫頭眼睛彎成月牙,高興說道。
唐逸臉上微笑,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說道:“喜歡吃就好。”
小婉嘴里含糊,問道:“唐先生,府里邊出了這么大的事,你不擔心嗎?”
唐逸點了點頭,認真說道:“當然擔心,所以我回來了。”
暮夜昏沉,細雨縹緲,燭火將雨幕里的許府點亮,情詩灰板,檐牙高啄,薄薄雨幕,一道白色的倩影從院落里邊款款走出,少女肌膚潤玉,腮凝新荔,鼻膩鵝脂,柳眉溫柔,嘴抿沉默,從遠處觀之,只覺得給人可親溫和之感。
只是,
那一頭猶如瀑布般的黑色秀發,此時正濕噠噠的滴著晶瑩的水珠,幾縷青絲調皮的貼在飽滿的胸前,少女薄施粉黛,只增顏色,雙頰邊若隱若現的紅扉,營造出一種純肌如花瓣般的嬌嫩可愛。
整個人好似隨風紛飛的蝴蝶,又似落在幽谷里邊透徹的冰雪。
遠處的屋檐底下,唐逸躺在竹藤椅上,身旁站著的小婉正小心剝著一顆毛絨絨的水果,據說這毛絨絨的水果名為紅毛丹,里邊包裹著圓潤欲滴的白色果肉,果肉多汁而甘甜,在南洋極受歡迎。
踩著青色石板的腳步聲,從庭院里邊慢慢靠近,走到屋檐下邊的時候,許蠻蠻正好看到臉色愜意的唐逸,她神情微微停滯,向前輩微微點了點頭,便急忙向著二樓走去。
她心里想到,這段時間已經麻煩前輩太多事情了,倉庫貨物不見的事情就先不要麻煩前輩了。
小婉臉色擔憂,說道:“唐先生,小姐現在全身濕漉漉的,這種天氣最為容易著涼,我得先去樓上幫小姐準備好洗澡的熱水。”
唐逸點了點頭,說道:“快去吧。”
小婉將水果小心地放進果盤里,搖著兩條可愛的小辮子迅速的跑上二樓,到了房間小姑娘端起木盆準備毛巾,又將燒好的熱水倒進木桶,等到一切準備好之后,便叫小姐脫掉衣服洗澡。
許蠻蠻的柳眉一直緊鎖,那批不見的絲綢貨物,跟陳管家冒著大雨找了半天,依然是沒有任何線索,就像是憑空消失一般。
若是其他的絲綢貨物不見,或許還能夠挽回重新制作的時間,但這批南洋的貨物早已簽了市券,若是違背的話,許家便要賠付巨額的銀兩,而眼下時間緊迫,后天便要準備交貨航運,這如何能夠來得及?
許蠻蠻的玉體浸泡在熱水里,誘人的美景被騰騰的霧氣所遮掩。
小婉拿著一塊白色布巾,輕輕地擦拭她的身體,見到許蠻蠻魂不守舍,她關心問道:“小姐,你沒事吧?”
許蠻蠻搖了搖頭,說道:“沒事。”注意到小婉目光仍然不放心自己,她轉移話題,說道:“爹爹現在身體怎么樣了?”
小婉眉開眼笑,說道:“下午的時候唐先生從外邊買來了幾貼藥材,又叫廚房里邊的人將藥煎好,我服侍大老爺喝下藥之后,大老爺一整個下午都沒有再發燒。
這之后,唐先生依舊讓四老爺的腿泡著藥酒,不過,那藥酒的味道實在太難聞了,我倒現在都還覺得腦袋暈乎乎的。”
許蠻蠻看到小婉閉著眼睛搖晃身體的時候,忍不住微笑出聲,主仆二人自小一起長大,自然是沒有太多拘謹講究,感情也如同親姐妹一般,見到小姐終于露出笑容,小婉心里邊也跟著高興起來。
許蠻蠻問道:“唐先生……整個下午都在照顧爹爹嗎?”
“嗯。”小婉小腦袋點了點頭,緊接又搖了搖頭,說道:“后來唐先生說自己餓壞了,下午顧著賭博都沒有吃東西,所以就跑回到庭院吃水果了。”
許蠻蠻眉頭輕皺,前輩不像是會賭博的人。
“哦!對了!”
小婉突然大聲說話,許蠻蠻從木桶站了起來,轉身取出布巾將豐腴誘人的美景全部遮蓋,皺起了眉頭問小婉:“怎么了?”
將布巾丟到木桶里邊,小婉看向許蠻蠻,激動說道:“若不是說到水果我差點就忘記了,小姐,你今天跟陳管家去碼頭,有沒有找到那些不見的絲綢?
唐先生下午曾經叮囑過我,要我記得跟你說,若是你們找不到那批絲綢的話,不如去陳家位于碼頭的倉庫看看,可能會有意外的收獲也說不定!”
許蠻蠻柳眉皺得更緊,前輩這話里邊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他這是在說明,絲綢之所以會突然不見,定是跟陳家有關。
下午她在碼頭跑了半天,自然也是有懷疑過陳家的嫌疑,畢竟陳家跟大娘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她從陸婉瓊那里還聽說大娘曾經想將她許配給陳家陳厲,但……想不到之前前輩跟大娘鬧了矛盾,之后倉庫的絲綢忽然不見,這一切未免太過巧合?
再者,許家一直與陳家商業往來,染布坊的工作經常一同合作,此次運往南洋的這批絲綢,陳家也是早已知道相關消息,就連何時裝運也是清清楚楚,可是現在陳家卻如同啞巴一般,沉默不語。
事情實在是太過蹊蹺了!
小婉取出幾件換洗的衣服,將小姐身體擦干之后,生怕她會著涼,連忙給她穿上衣服。
“前輩他……還有說過其他的話嗎?”
小婉想了想,輕輕點了點頭,說道:“唐先生還說過,咱們許府那批準備運往南洋的絲綢貨物太多,若是想要花費一晚上就將東西全部搬走,而且還是冒著暴雨的天氣有些困難,所以陳家肯定會采取就近的方法,將那批絲綢直接運送到他們陳家位于碼頭的倉庫里。”
嘩啦!
這時,窗外又開始下起傾盆大雨。
許蠻蠻越想越覺得唐逸說得有道理,絲綢怕水,若是長時間浸泡雨水,不出幾天上邊的顏色就會變淡,進而發黃發白,陳家若是想要得到那里貨物,就不可能讓絲綢被雨水淋濕,唯一的辦法就是迅速轉移到較近的倉庫里。
想到這,她將身上的衣服整理好,腳步加快的向著樓下走去,卻發現原本躺在竹椅上的唐逸,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人影。
小婉急忙追下樓,看到自家小姐傘都沒遮,就沖進雨幕里邊,她急忙喊道:“小姐……傘!傘得遮住!”
此時,許蠻蠻的身影早已經消失在院落的雨幕里。
遠處走廊的陰影角落里邊,唐逸手里剝著一顆長毛丹,將鮮嫩的果肉丟進嘴里,含糊說道:“不會又要感冒了吧?”
就在唐逸擔心許蠻蠻冒著大雨,可能會著著涼發燒感冒的時候,許蠻蠻已經頂著暴雨如注的雨幕,帶著許府家丁來到溫陵碼頭,此時已經是四月下旬,溫度開始急轉直下,渾身濕透的許蠻蠻,此時嘴唇微微發紫,管家老陳拿著油紙傘小心遮住,
因為許蠻蠻來之前,事先已經將情況說明,家丁們二話不說直接轟開陳家倉庫的大門,終于在一處較為隱蔽的地點,發現那批忽然消失不見的絲綢貨物。
管家老陳臉色憤怒,呵斥說道:“日防夜防,家賊難防!今日清晨之時,虧我還急忙跑到陳家,將貨物不見的事情告訴陳厲那個混賬家伙,未曾想這陳家小子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當初若不是大夫人念及舊情,加上大老爺的幫襯,他們陳家如何能夠在咱們江南立足!
現如今大老爺才剛剛出事,小姐你生病微恙,他們陳家立馬就露出狐貍尾巴,這吃相竟是如此的難看!實在是氣人!”
許蠻蠻聲音淡淡,說道:“商場殘酷,生意不易,所以任何一個生意環節若是出了差錯,就會陷入無限的失敗的旋渦當中。爹爹曾經說過,在經商的世界里,適者生存并不是說要淘汰誰,而是在敦促我們要有提防之心,畢竟,像今天的情況在以后的日子里,只多不少。”
管家老陳臉色嚴肅,重重的點了點頭。
“小姐,雖然陳家現在已經露出狐貍尾巴,但是,若現在我們對他們進行報復,大夫人那里是不是應該提前只會一聲?”
“不用。”
屋外的雨水吹進倉庫,被陰影遮住嬌容的許蠻蠻,認真且平靜說道:“許家,現在我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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