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酒樓,二樓。
房間里邊唐逸取出一個布袋,“嘩”啦一聲,將裝在布袋里邊的琉璃首飾,全部倒在了木桌之上,王陽明眼睛差點瞪出來,激動說道:“唐兄弟,這!這些琉璃珠子,還有這些琉璃首飾都是你親自制作而成的?”
王陽明原本對唐逸所說的話半信半疑,現在看到桌上放著的琳瑯滿目晶瑩閃爍的琉璃珠子,已經深信不疑了。
想到唐逸前些日子,曾經說過這琉璃鏈子一條價值五十多兩,王陽明心里邊咯噔一下,走到開著的一扇木窗,趕忙將窗戶緊緊的關緊。
“乖乖……這些琉璃鏈子要是全部賣掉,唐兄弟你這下半輩子都可以直接住在錦園閣里了。”王陽明漬漬搖頭。
唐逸笑道:“這錦園閣我是無福消受,王兄若是愿意,等這些琉璃鏈子買完,便去好好享受享受。”
王陽明眼冒綠光,竟是有些躍躍欲試。但旋即他目光收斂,正色說道:“唐兄弟,你上次說要找我合作,但到現在也沒說個所以然,再說,你這琉璃項鏈如此貴重……我如何能夠跟你一起合作。”
唐逸笑道:“王兄,咱們兩可是生意人,有道是合作經營,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再說,我已經掌握琉璃的制作方法,成本事實上并不是很多。”
王陽明臉色激動,說道:“唐兄弟,你沒有騙我?”
唐逸說道:“王兄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這虧本買賣我什么時候做過?咱們兩兩個一起合作,便麻煩王兄你辛苦一些,這幾天往錦園閣多走動走動,最好是能夠成為幾位歌姬舞姬的入幕之賓,這樣是最好不過了。”
“錦園閣的入幕之賓?”
王陽明臉色倨傲,說道:“簡單。”
唐逸說道:“那好,既然王兄如此的信任我,那我們便正式開始合作。我來出錢,你來出力,若是這次生意做成,真的賺錢了咱們哥倆就五五分賬。”
“啊?多少?五五分賬?”
夭壽哦!
如此說來,若是買出一條五十兩的琉璃項鏈就能夠分得二十五兩,王陽明臉色抖動得厲害,說道:“不可!不可!唐兄弟你若是看得起你王兄我,那便分我一層便是,不對,還是給我一些跑腿小錢就行……這五五分賬實在是要不得啊。”
唐逸臉色神秘,解釋說道:“王兄,你這次可是要出賣色相,可能會比較辛苦。”
王陽明:“???”
將桌上的琉璃項鏈還有晶瑩首飾簡單收拾一番,唐逸跟王陽明二人開始向著錦園閣方向走去。
兩人達到樓閣的時候,畫壁的外邊被文人才子圍得水泄不通,據說畫壁上邊又出了新的題目,這一次親自出題目的乃是錦園閣的名魁蕭洛云,乃是一位美妙歌姬,體態輕盈,婀娜多姿,琴棋書畫,無所不會,芳名更是盛傳一時。
這些年來較少見客也就不備人們所熟知,據聽聞這位歌姬蕭洛云乃是引情受傷所致。而蕭洛云之所以突然見客,原因則是因為前些日子被一位鹽商糾纏,似乎是準備想要將這位錦園閣的舞姬娶為妻子,只是,蕭洛云既沒有點頭答應,也沒有搖頭拒絕。
昨天深夜,有小廝突然見到她在畫壁上提筆寫下這個題目:問世間情為何物?
此道畫壁題目一出,圍觀的文人墨客,開始揮灑筆墨,敘述“情”為何物,不僅如此,恰逢秋闈考試已經結束,兩家學院的學子聽聞此事,也爭相跑出來湊熱鬧。不知是誰提了一句“蕭洛云乃是一位豐腴極致的少婦”,頓時將圍觀的文人的情緒點燃,立馬吸引了更多的才子前來。
只是,如此的多的才子紛迭而來,但從今日清晨到得現在深夜,卻未曾有人受到過蕭洛云的青睞,更令人琢磨不透的是,文人才子將書筏詩筏寫上,由丫鬟交到蕭洛云的手里,她卻未曾有過任何回應,就連搖頭點頭都不曾有過一次。
唐逸看著畫壁上的題目,第一個念頭便是“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龐。”,但是,聽到旁邊有才子曾作出“得成比目何辭死,只羨鴛鴦不羨仙”;“翡翠群飛飛不息,愿在云間長比翼”這樣的詩句之后,他立馬將這個念頭否定掉。
看著錦園閣外邊圍滿人群,若是想要賣出琉璃項鏈,用這些人來宣傳再合適不過,只是,現在的問題是,這蕭洛云寫這一段又是何意思?
站在旁邊的王陽明,目光盯著畫壁上的題目,渾濁的眸子竟是微微變化。
唐逸注意到王陽明臉色,問道:“王兄,你沒事吧?”
王陽明扯起嘴角,說道:“我能有什么事情?話說回來,唐兄弟,這琉璃項鏈要如何賣給錦園閣的姑娘們?你說叫我出賣……出賣色相又是何意思?”
唐逸看了看畫壁上的題目,又看了看圍觀的文人才子,輕聲說道:“若是能夠解開這位歌姬所處的題目意思,成為她的入幕之賓的話,事情可能相對來說會好辦一些。”
王陽明點了點頭。
唐逸目光一動不動的盯著他。
王陽明身體微僵,唐逸臉色神秘,笑道:“王兄,我記得你可是溫文爾雅、古道熱腸、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知心公子”。”
王陽明臉色微變,解釋說道:“唐兄弟,那都是陳年往事當不得真啊。”
對于有著“方圓五里皆是初戀,方圓十里皆是情人”稱號的王陽明,唐逸知道男女愛情這樣的問題對他來說應該不成問題。
唐逸說道:“王兄,你年輕時候能夠在錦園閣如此順風順水,今日既然已經來到錦園閣的外邊,還是讓我開開眼界如何?”
王陽明臉色漲紅,說道:“不可啊,唐兄弟,我我已經退隱……”
唐逸臉色微笑,解釋說道:“王兄,我們此次來錦園閣目的便是為了賺錢,所以,王兄若是能夠讓這位寒洛云的名氣幫我們進行宣傳的話,相信這件事情應該會變得更加順利一些的。”
王陽明臉色猶豫,想到這些琉璃項鏈,價值五十兩的銀錢,最后咬牙點了點頭,答應說道:“行!那我就交給我吧!這題目……簡單!”
唐逸看著王陽明大步向前,直接走到畫壁底下,竟是突然扯出嗓子,突然大聲喊道:“洛兒!我回來了!”
——唰!
瞬間數十雙眼睛全部聚集在王陽明的身上,眾位目光好奇的看著突然出現在畫壁底下的王陽明,就連唐逸眼神里邊也有點微微意外,但想起方才圍觀群眾在談論蕭洛云的事情,唐逸這才意識到那位傷了蕭洛云的心,便是情人遍布江南的王陽明。
錦園閣的樓閣之上,一扇木窗突然被人打開,只見一位風云猶存的少婦,突然出現在木窗的旁邊,少婦穿著淡紅色的衣裙,臉上的妝容也很淡雅,可謂是楚楚動人,更顯風韻。但不難看出,她的眼神中不時露出郁郁寡歡之色,似乎此時的心情非常的傷心。
這位便是錦園閣的歌姬蕭洛云嗎?
唐逸眼神在她身上打量一番,尋了一個安靜的角落站在旁邊,眼神再一次看向王陽明,倒是微微有些期待王陽明會給他什么樣的驚喜。
圍觀的文人才子被這突然的一幕,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一臉茫然,紛紛探詢王陽明的身份。
畫壁底下,王陽明目光黝黑而深邃,他的臉上不時露出滄桑之色,帶著磁性而低沉的嗓音,說道:“洛兒,幾年不見,你過得還好嗎?”
樓閣之上,蕭洛云目光冰冷,淡淡說道:“你若是不出現的話,我會過得很好。再過幾天我便要嫁給那位鹽商,從此過上衣食無憂錦衣玉食的生活。”
“你不會嫁給他的。”王陽明說道。
“我一定會嫁給他的!”
“你不會。”
“我會!”
王陽明不愿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他靜靜地走到畫壁底下,從小廝手里取過筆墨,墨筆在墨硯上輕輕蘸取。
王陽明臉色悲戚而深沉,眸子帶著淡淡的憂傷,還有些龐的情意,往樓閣之上看了蕭洛云一眼。
而后,
墨筆在畫壁上揮筆立就!
寫道:
淡紅衫子淡紅裙,淡掃娥眉淡點唇。
可惜一身都是淡,如何嫁了賣鹽人!
王陽明將淡雅的“淡”,解做咸淡的“淡”,樓閣之上,蕭洛云臉色驟然蒼白,眸子微微泛紅,竟是有淚水在眼眶微微打轉。
王陽明磁性而低沉的嗓音,說道:“問世間情為何物……便是,我來了,你卻突然要走了。”
“……答應我,不要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