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炸雷過后,傾盆大雨從天而降,大大的雨滴鋪天蓋地從天空中砸下來,在街道的石板上,濺起一朵朵水花來。到了晚些時候,滂沱大雨開始在城中肆虐起來。雨柱漫天飛舞,像成千上萬支利箭飛速射向地面,勢不可擋,威力無窮。
許府里邊,人群將庭院圍得水泄不通,風一陣緊似一陣,雨也一陣緊似一陣,傾盆大雨從天而降,像一道銀簾掛在空中,眾人耳邊只有“嘩嘩”的響聲,雨滴像密密的鐵絲網一樣,從天上漫無邊際地吹到地上,好像是天河決了口子,落下了滔滔大雨。
許晉身高近七尺,偏瘦,穿著一襲繡綠紋的紫長袍,外罩一件亮綢面的乳白色對襟襖背子。袍腳上翻,塞進腰間的白玉腰帶中,腳上穿著白鹿皮靴,似乎是為了方便騎馬。烏黑的頭發在頭頂梳著整齊的發髻,套在一個精致的白玉發冠之中,不得不說,他若是說話的話,看起來到也算是人模人樣。
丫鬟跟小廝已是站了起來,雨水不斷澆灌著他們瘦弱的身軀,有丫鬟實在受不住寒冰刺骨的雨水,凍得臉色蒼白,嘴唇發紫顫抖,這一幕落在眾人眼里,看向自家姑爺時,多了幾分怨氣。
按理說,自家姑爺乃是一位心慈人善之人,但今夜所作所為卻充滿了狠厲。先是將幾名丫鬟跟小廝叫到庭院審問,但無論這些人如何辯解,姑爺始終臉帶笑意,卻沒有選擇放他們回去。
如今大少爺帶著烏泱泱的人涌進庭院,姑爺依舊是臉帶笑意,并沒有因為大少爺的出現而有半點的收斂。
“妹夫可是要擺正好自己的身份才是,你要記得這里可是許家。”
許晉呵呵一笑,走到幾名小廝跟丫鬟的身邊,語氣溫和說道:“你們要記住,唐姑爺今夜審問你們,這一切都是為了許家著想。如今我妹妹被人下了毒躺在病床上,無論是唐姑爺亦或者是我這個當哥哥的,心里邊也是非常的著急。”
許晉臉帶笑意,說道:“但凡事講究點到即止,更講究人證俱在,唐姑爺之前可是咱們姑蘇城的縣令,行事所為都是依著咱們大乾刑律,自然是不可能出現在私刑,或者嚴刑逼供的行為。
如今唐姑爺讓你們跪在庭院里邊,主要是想讓你們好好的反思。你們都是負責我妹妹的飲食起居,如今我妹妹被人毒害昏倒在床,若是想要脫掉干系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脫不掉干系,那也不能讓人一直這樣跪在地上啊!”
“你瞧瞧現在這個陣仗,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咱們許家的家主了!”
“人家可是說清楚了,現在是依著老爺命令行事,你可不能錯怪的姑爺才是啊!現在蠻蠻被人毒害在床……不過,話說回來,若說負責蠻蠻飲食起居有嫌疑的話,那經常出現在蠻蠻身邊的人也有嫌疑啊!”
大雨瘋狂地從天而降,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來。霎時間,雨大的像是天上的銀河泛濫了一般,從天邊狂瀉而下。
屋檐下邊,不斷有許家的人跑來許蠻蠻的庭院,聽聞姑爺的所作所為之后,眾人看向唐逸時眼神充滿了不善。
“賊喊抓賊的戲碼誰都會演,你瞧瞧他現在神氣的模樣,估計就是借著蠻蠻被人毒害,故意要讓我們許家難堪!”
“今夜這件事情若是不給個交代,這可是會寒了下邊人的心啊!”
“對啊!對啊!他們本就是依命令行事,這照顧蠻蠻起居有什么不對?他不是整天呆在蠻蠻身邊!要我說他的嫌疑才是最大的!”
庭院里邊,許家幾個嬸嬸還有幾名婦女開始爭相咬起舌根,說出的話語沒有絲毫的掩飾,尤其是在說起唐逸也具有嫌疑的時候,幾個婦人看向他時就像是看著殺人兇手。
“太過分了!”
“不過是一個贅婿而已,還真當自己是一回事了?”
“三甲解元又如何?沒準到了天都就落榜了!”
“我看她就是覬覦蠻蠻的錢財,如今蠻蠻病倒了,他就想侵吞咱們許家的財產!”
“我許家可不能任人揉捏的柿子!就是,他不過是一個贅婿而已,憑什么叫咱們許家的小廝跪在地上?”
“實在是太氣人了!”
眾婦女開始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頗有幾分討伐唐逸的氣勢。
“憑什么……”
“贅婿當家不成?”
“我看就是心懷不軌!”
“我聽聞他在溫陵早就入贅了!”
——轟!
突然間,一道閃電從云層里跳了出來,迅速在天空中炸開,就像閃光彈一樣在一瞬間把庭院照得讓人們睜不開眼睛。
但是,其中一位婦人的話語卻是吸引住了眾人的心思。
“你剛才說什么?”
“我……我也是聽聞的,據說溫陵有個沈家,這姓唐的早已經是入贅沈家了!”
“啊?!他已經是個入贅的?”
“豈有此理!”
“荒唐!”
伴隨著雷雨聲,圍觀眾人的聲音悉數落在唐逸的耳朵里,不一會兒,謾罵聲開始響了起來,沒有主動尋問唐逸這消息的是不是真的,仿佛他就不存在似的,唯有謾罵的聲音變得更加毒辣,就差沒有將唐逸給生吞活剝了。
“話說……”
大少爺輕聲咳嗽一聲,圍觀談論的婦人們急忙止住了聲音,他抬起投來,嘴角帶著嘲諷之意,看向唐逸時更像是在看著一出有趣的戲幕,說道:“前些時日,有個曾在溫陵做生意的友人與我把酒言歡,酒干徜徉之后,他跟我提起,據說溫陵的確有個沈家,而且溫陵還有一個姓唐的縣令,這唐縣令在溫陵可是個大名人,人稱唐青天!。
不過這個唐青天身邊確實有些特別,據說乃是一位官婿,而且是沈家的官婿。”
許晉眼帶譏諷之意,挑了挑有些浮夸的眉毛,看向唐逸時,說道:“妹夫,不知你可是認識這位姓唐的縣令?據說半年前他升遷了,可是來到咱們姑蘇當了知縣。”
此話一出,眾人無不駭然變色,紛紛目光看向唐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