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定立刻從容答道:“回稟大人,卑職一共臨時征調十二名從員,皆是辦事得力之輩!”
石開笑道:“好,既如此,你就將這臨時征調的十二名從員也帶到練兵山谷中,交由一位名為鬼師昌達的學習一個月,等回來便在你手下任個實職吧!”
“在我手下任個實職?”墨定聞言有些發愣道:“大人的意思是?”
石開對著墨定點點頭,然后道:“長老是自己人,當然時要重用的,所以,我打算將這血煞城的政務全部交給長老管理!”
“血煞城的政務?”
“不錯,從今以后,我們的腳下就叫血煞城了,而長老從今以后便是這血煞城城主了!”
“大人,這,屬下,屬下……”墨定被這突如其來的任命一下砸暈,然后語無倫次起來。
石開輕笑一聲,然后正色道:“今日起,加封號長老墨定為血煞城城主,主持血煞城一應政務!”
“屬下墨定,謝大人信重,屬下必肝腦涂地以報大人知遇之恩!”墨定說完,對著石開行了一個跪拜大禮。
石開見狀,立刻將墨定扶起,然后語重心長道:“治理一城,并非易事,長老日后的壓力會很大,但有一句話請長老永遠也不要忘記!”
墨定聞言,立刻躬身道:“請大人誡勉!”
“長老言重了!誡勉談不上,不過此言卻是長保之道!”
“請大人賜教!”
“是非對錯不過手段,雷霆雨露皆自上恩!”
墨定口中默默咀嚼數遍,這短短的一句似懂非懂的話,真讓人無論如何琢磨都各有味道。
原來,是非與對錯并不是大人最看重的,那大人最看重的是什么呢?
而無論是獎是懲,都應視為大人的恩惠,可懲罰又怎么能算是恩惠呢?
石開見墨定的神色忽喜忽憂,時而似有所悟,時而又為之所迷,便開口悠悠道:“是非與對錯,我并不看重,因為這是非與對錯不過是治理天下的手段,而我所看重的其實就是忠心二字,只要出自此二字,那萬事皆對,若無這二字,那對也是錯;至于雨露是恩惠,雷霆也是恩惠,這其中的道理并不難理解,你就自己琢磨吧!”
墨定聽了石開的解釋,仿佛明白了大半,便立刻恭敬道:“屬下謝大人解惑賜教!”
石開點點頭,先讓墨定安坐,然后自己也落座后便對墨定問道:“這治理血煞城,長老可有什么心得?”
墨定一聽石開考教,立刻凝神片刻,然后便皺眉慚愧道:“回稟大人,屬下在治理政務上并沒有什么經驗,這一時之間,屬下也沒有什么好的辦法,不過,之前的大長老用的是長老會來管理部眾,那方法雖然簡單,卻弊病太多,并不可取!”
石開“哦”了一聲問道:“都有些什么弊病呢?”
“這血煞城的十萬部眾其實是有數十個小部族組成,所以便直接將選了十幾個實力強的部族,由其族長直接擔任長老會的長老,這種制度在初期比較容易推行,但是卻無法集中各部力量!”
墨定說道此處一頓,似乎有些猶豫,可剛想到大人剛剛的教導之言,便道:“當日大人在部眾中抽調五千精銳其實已經引起了各部貴族的不滿,只不過是十二名大部長老剛被大人斬殺,一時將他們鎮住了,可時間一長,這畏懼之心便會重新被貪婪替代,到時候,恐怕就是內亂之時!”
墨定說完,便一臉誠懇地望著石開,石開立刻點頭道:“長老提醒的是,不知長老打算如何應對呢?”
墨定想想,然后道:“回稟大人,屬下有一上一下兩個計策應對!”
“愿聞其詳!”石開伸手做了個請將的姿勢。
“這上策是,循這次的例子,不斷抽調青壯到練兵山谷加以訓練,等人心穩定之后,慢慢廢除各部貴族和長老稱位!”墨定說完,便瞧向石開,想聽石開的意見。
石開聞言贊道:“這是老成穩健之言,確實是上策!還有下策呢?”
墨定被稱贊后,精神一震,然后又道:“這下策就是,趁著十二部的實權長老皆死,各大部還未選出接替者時,對整個部族的長老和貴族進行再次深入打擊,最終徹底廢除這些長老和貴族們!這下策太多激進,若是事先走漏消息,便是大亂之始!”
石開聽完這下策后,舒了口氣,然后饒有興趣地看著墨定,玩笑道:“這長老也是大部族的族長吧,這計策不是要將自己也一網打盡嗎?”
墨定立刻正色道:“屬下雖是部族的長老,可更是大人的忠臣,若是這兩者沖突,屬下自然是要以盡忠職守為先了!”
石開雖然心中有些不以為然,可卻立刻滿意地點點頭,然后又對墨定道:“下策急而上策緩,下策亂而上策穩,這若在平日,自然是要選擇上策的,可我們如今缺的便是時間,卻是不得不行下策了!”
石開說完,雙目之中立刻閃過一道厲色,那墨定察覺后,立刻心驚起來,原本是料定這大人是要選擇上策的,可沒想到大人卻是要按下策行事,于是便有些猶豫道:“大人之命屬下定當遵從,可是一旦殺戮過甚,恐怕會讓部族們離心離德啊,這日后再看展政務,怕是會被民心抵觸啊!”
石開“嗯”了一聲道:“長老所慮甚是,所以,我并未想過讓長老或是斥候營動手,而是選好另外一把刀!”
“另外一把刀?”墨定微皺眉頭,然后對石開道:“不知那另外一把刀何在?”
石開突然神秘地一笑人,然后對墨定打個啞謎道:“那刀正在磨,長老日后便知,不過,等這刀將障礙劈開前,長老可要想好該如何規劃才是,這銜接若是沒處理好,可也是為功虧一簣的啊!”
墨定見大人暫不明言,便壓下心中疑問,然后仔細地想了想管理政務的舉措,可這等周密組織之事,又如何能是一時就想得出來的?
見墨定半晌無語,已有些坐立不安,石開便笑道:“這時間確實倉促,是我難為長老了!”
墨定連忙擺手,更加臉紅道:“都怪屬下平日里只對世事抱怨,卻很少參與解決,這才只有牢騷滿腹,卻無一計良謀,請大人責罰!”
墨定說罷,竟欲離座請罪,石開連忙阻住道:“長老能認識到這一點,便已是強過他人無數了,不必過于自責!”
石開說完,言語一頓,然后才道:“我曾在以往部落中推行過什甲連坐制度,長老可去練功山谷尋鬼師昌達,他自會將這制度的細節講與長老,長老可以考慮以此為治理鬼煞城的基礎!”
墨定雖然不知道這什甲連坐究竟是何等制度,不過聽大人如此介紹,又如何能不去重視呢?
于是,立刻躬身稱是,二人又簡單聊了幾句,石開便讓墨定去處理一應事務去了,并同時傳令斥候,將這地名更為血煞城和加封好長老墨定為城主的命令,立刻傳達全城和練兵山谷知曉。
半日后,當石開將整個血煞城各方勢力的目光都聚集到這新城主墨定身上后,便傳令斥候擋住任何人的求見,只對外言自己突感契機正在晉級當口,所有事情皆推后,然后便在一切都偽裝妥當之后,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出墨定府邸,并趁著天色漆黑趕到了百里外的練兵谷,然后只驚動了明英和昌達。
三人聚在一處天然山洞之中,先四下檢查一番,見并無什么不妥,石開便對二人道:“我打算悄悄離開血煞城一段時間,特來對你們囑咐一下?”
明英和昌達對視一眼,然后昌達便道:“命主大人要去哪里?”
“這算算日子,我們離開這第二處蠻荒鬼族的聚居地也有快兩個月了,也不知道甘當他們五人怎么樣了?當初跟他們約的是在甲子鎮碰頭,但是我卻有些不放心平多銘和那祺香閣主,所以,我打算先潛回甲子鎮一次,再試探一下他們的虛實,而且也正好等等甘當他們。”石開對二人并無隱瞞道。
可石開話音剛落,昌達便立刻搖頭激動道:“這怎么行,這命主大人豈能孤身犯險?若要等甘當他們,隨便派個人去便是,至于試探甲子鎮虛實,也可能另外選人。”
石開見昌達一臉的堅決,便給一旁的明英使了個眼神色,可明英卻仿佛沒看見,竟一本正經道:“卑下完全贊同鬼師的話,大人一人身系億萬蠻荒鬼族的命運,確實不應輕易犯險!”
石開見二人同一面孔,立刻白了二人一眼,然后也一臉嚴肅道:“我等現在不過剛有立錐之地,豈能就此偏安一隅,失了冒險之心,我問你們,這甲子鎮重不重要?”
明英和昌達心道,這甲子鎮當然重要,若是能讓其成為血煞城的外援,那血煞城可就如虎添翼了,所以,便雙雙點點頭。
石開見狀又問道:“我問你們,除了我之外,你們誰能將甲子鎮和多寶閣的虛實試探出來?”
二人想到其中臨機決斷,只能雙雙搖頭。
“而且除了我之外,現在已經無人可派了!”石開說著一頓,然后又道:“這五千新兵訓練的事情需要你們共同分擔;那墨定剛送來的十二名從員又需要鬼師親自拿下,另外鬼師還要將我們的什甲連坐制度講給墨定,僅這些就夠你忙的了,而另外還有那培養宣導師之事;而那鷹統領正在按照我的意思籌建刑獄司,明英你先暫時跟他進行對接,無論是物資還是人手,能協調的都盡量給他協調,這刑獄司可是非常重要的一環,絕不能有所差池,而斥候營還要將血煞城周圍千里之內全部偵查一遍,并制成地圖,以供日后所用!你們說,有這些任務,你們一時之間可能忙的過來?”
明英和昌達一聽,只能接著苦笑搖頭,說實在的,這最近的壓力確實大,一想到身邊還有一個十萬部族需要改造,又怎能安枕啊?
昌達已經終于嘆口氣道:“那命主大人打算去多久呢?”
“長則三四個月,短則兩個月一定回來,因為到時候還有一場大戲需要上演呢!”石開嘴角一揚道。
石開言罷,見昌達和明英再無其他異議,便笑著跟二人告辭,在二人不舍的目光中,消失于夜色之中。
石開如今已不是當年初入冥界之時了,早通過各種方式對冥界有了深入的了解,并修煉了《七宿煉煞決》這等奇功,如今就是碰到鬼帥也有一戰之力了。
其實,若不是血煞城那邊需要自己坐鎮的話,此時,自己最應該在的地方應該是當年的冥界禁地,好將陽氣符箓大量制出,可事與愿違,如今只能先抓緊這個時間空擋,再探甲子鎮。
石開一路所走,都是當年的熟悉之后,所以并沒有發生什么意外,甚至連一名二目鬼王的陰兵都沒碰到,不過,卻在行了七八日的時候碰到了共山帶領的后隊,見到這浩浩蕩蕩地隊伍,石開卻并沒有現身,而是目送其離開后,便繼續趕路了。
直到五日后,石開終于趕到當年的第二處蠻荒鬼族的聚居地,不過只遠遠地便聞道了一股股焦炭之味,石開走近一看,整個聚居地竟已面貌全非,一看便是經歷過一場大戰的。
石開心中一驚,趕緊仔細地對戰場進行了一番細細地檢查,而這戰場顯然已是經過打掃過得,不過,卻打掃的十分倉促,竟還有一面殘破的旗幟沒有收起,石開打開一看,竟是一面畫了雙瞳鬼目的旗幟,看來十有八九,這支隊伍就是二目鬼王的隊伍了,如此說來,定是二目鬼王已經發現了蠻荒鬼族的異常,只是還不能斷定是否是大規模地叛亂,石開深吸一口氣,然后看向一片朝北而去的雜亂印記,看來自己的布置是起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