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弟，你這生意可以啊，越做越大了。”
宋州在秦林的陪同下，考察完麒麟雞排連鎖位于市區的三家門店，有些驚訝，嘖嘖稱奇道。
“縣城里五家，這邊市里又同時開了三家，看這架勢，老弟你是要奔著全國連鎖去的？到時候每個月豈不是都能賺個幾百萬？”
“哈哈，宋哥你開玩笑了，我倒是真想，但是實力他不允許啊。”
秦林哈哈一笑，仿佛根本沒察覺出宋州若有若無的暗示。
麻袋，給你臉了，還想吃一波大的不成？
還好幾百萬，小爺我的店加起來都不值一百萬，全送給你啊。
“我現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在市里站住腳，你也知道的，我這里資金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秦林不著痕跡地點出自己最大的難題，“現在想做生意太難了，我們又不是國企，有銀行在后面撐著，若是不能賺錢的話，一個不小心，那也就只能賣房子了。”
“再加上沒點實力，就要被人各種惦記，”秦林嘆了口氣，“要不是還算有幾個長輩幫忙，恐怕我早就被人吞得渣子都不剩了。”
“哦？還有人敢找你秦老弟的麻煩？”
宋州好奇地問道，略過剛才話題，仿佛什么也沒發生一樣。
他其實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不靠譜，但是總得點一點秦林，上次貸款那是給魯深他爸的面子，不要回扣，這次可不行。
這幾年銀行都一個德性，貸款給誰不是貸？
反正幾乎沒幾個手續是正規的，哪怕是像秦林這樣有抵押物的，銀行想要找麻煩也很容易。
所以，想要貸款，可以，先把相關人員喂飽再說吧。
銀行的錢又不是他們個人的，能不能收回來他們根本不關心。
你哪怕資質真的不夠，只要能喂飽他們，這些人還真的就敢放款，大不了就是一個壞賬么。
又沒人監管的，也不會問責，誰在乎銀行的錢會不會被坑了？
這種情況要等到再過好幾年，國家全面清查壞賬，甚至找了幾家小銀行開刀，殺雞儆猴之后，才算好轉。
所以宋州一點都不在意暴露自己的心思，他反倒是擔心秦林看不出來，那到時候哪怕找機會把秦林的貸款拖一拖，但是總歸也是浪費了自己的時間不是？
“老哥說笑了，我這種小胳膊小腿的，被人惦記上不是很正常？”
秦林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郁悶，“這不剛賺點錢就被人盯上了，鄭大勇這人，老哥知道吧？”
“聽說過，是不是縣里那家迪廳的老板？”
宋州想了想，不確定地問道。
“對，就是他！”
秦林一拍大腿，“你說這家伙，明明是個撈灰錢的，跟我們應該是井水不犯河水才對，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腦袋抽了，非要摻和到我這行業來。”
“你說這不是坑人嘛！”
秦林一臉的憤憤不平。
“不會吧，秦老弟被他盯上了？”
宋州一臉的詫異，驚訝道，“我可知道那個人不是什么正經的生意人，老弟你沒事吧？”
“這倒沒事。”
秦林揮揮手，狀似不經意地說道：“他還不敢跟我玩那些暗地里的把戲。”
旋即他又有些苦惱，“可是就算他不敢跟我玩陰的，只是光明正大地跟我拼資本，我也比不上人家啊！”
“宋哥你也知道的，他那個相遇是緣可是個日進斗金的產業，我這小本生意哪能比得上他。”
“嗨，老弟你這就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
宋州眉毛一跳，對秦林的能量又有了一絲了解。
他自然不知道鄭大勇曾經是魯爸的手下，所以下意識地，宋州便認為秦林不僅僅有白道上的關系，甚至在某些陰暗面上也能說得上話。
這越發讓宋州覺得秦林有些深不可測。
宋州都開始考慮，要不要再結一個善緣，給秦林把回扣減免一點？
當然不要是不可能的，這是規矩，不能破。
別人都要他不要，會被人警惕排擠的。
不得不說這也是一個悲哀。
也許四大行之類的還能好點，地方銀行特別是小地方的銀行，那真是一言難盡。
不過想了想，宋州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現在是秦林在求著他，還犯不著宋州主動貼上去。更何況那可是錢吶，誰舍得往外推？
“以你秦老弟的本事，那鄭大勇就一個莽夫，只要不玩陰的他哪能跟你比？我可是知道你秦老弟一個月不到，就把幾家門店的成本賺回來的本事。”
“怎么可能，老哥你這就太高估我了。”
秦林叫屈道，“還幾家店呢，一個月我連一家店都賺不回來，成本太高了，每天都是各種亂七八糟的支出，哪哪兒都要錢，搞得我腦殼疼。”
絕不能讓宋州摸透自家門店的底細。
實際上宋州這句話確實也還是試探。
秦林申請貸款的時候用的是門店產權抵押，不是用的公司信用，所以銀行方面對于麒麟雞排連鎖的流水之類還真不清楚。
宋州也只是知道秦林的門店生意很好，就這還是因為上次秦林貸款之后他找人打聽到的，其他情況宋州本人也不勝了解。
不過，要說秦林一個月就能把成本投入全賺回來，宋州其實自己都不相信的。
但是嘴上說說嘛，誰又沒說不準夸張一下。
漫天要價坐地還錢，心有多大，錢包就有多鼓，這可是至理名言！
不過秦林當然不希望宋州這么想了，他自然明白宋州一開始的意思，對于這兩年地方銀行的貓膩，他也算是了解。
本來秦林也是打算隨大流稍微給那么一點回扣的，但是宋州這樣一說，秦林心底警惕起來。
他心下一沉，“事情有些麻煩了。”
這個宋州開口就是幾百萬，哪怕明知道他說的不靠譜，但是也證明了其人是吃大戶吃習慣了，這種人也就這兩年還能蹦跶一下，但太容易出事了。
要是宋州這人年紀比較大還好說，過幾年退休了，沒人盯著，出事的可能性還算小。但是宋州才三十來歲啊，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那就特別容易擋著其他人的路。
擋住其他人的路了，底下還不干凈，那你不死誰死？
等到過幾年規范金融秩序的時候，宋州這種不知深淺不懂收斂的人，就是最容易被當成殺雞儆猴的那只雞的。
跟秦林這樣摸不透背景的人他都能獅子大開口，那對于其他人，這宋州還不是往死里吃啊？
這人不能深交！
秦林心下為宋州判了死刑，面上卻不動聲色，“不說這些了，老哥你既然跟咱一起出來了，那就好好在市里玩玩，咱不想那么多，今天我請客，隨便玩。”
眼看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他便打算略過這個話題，帶宋州到已經提前訂好的飯店吃飯。
實際上考察門店只花了宋州不到一個小時的功夫，就這還是因為時間大多用在了路上，但是沒辦法，誰叫人家銀行兩點才上班，領導再晚半個小時呢。
然后還要秦林專門租一輛汽車從縣城把宋州接到市區來，又花了將近一個小時，一下午的功夫就折騰沒了。
真·大爺！
秦林豪爽地拍著胸脯，“不管是喝酒吃飯，唱歌跳舞，還是按摩捏腳大寶劍神馬的，都算在我身上。”
頓了頓，秦林臉上又浮現出恰到好處的羞赧，“當然，老哥你也知道我的年齡，有些地方不適合去，所以還請老哥你見諒啊！那些人我已經提前給你約好，但是我自己就不陪你了。”
“哈哈哈。”
宋州放肆大笑，臉上帶著大家都懂的表情，一臉的揶揄促狹，“秦老弟，你這可不行啊，要不就趁這次機會，老哥帶你去長長見識？”
“咳咳，還是算了吧。”
秦林臉上越發“羞紅”。
“我還想先找個女朋友呢。”
“哎呀，女朋友什么的又不影響你去玩，我還有老婆呢，不照樣玩的很開心，我跟你講，這就是逢場作戲，男人怎么能不會玩。”
宋州繼續強邀道，大有一副你不跟我一起玩，是不是看不起我的意思。
“真不行。”
秦林連連擺手，“老哥你可別難為小弟我了，我就只能陪你吃個飯，到時候把那些人喊來陪酒唱歌，酒店什么的，我也已經提前幫你開好了。”
話里的意思便是告訴宋州，吃完飯你直接把人帶走就好，不要難為我了。
“老弟你這可就不給面子了。”
宋州臉上有些不快，大概是以前被人捧得太久了，被秦林一再拒絕后有些掛不住，所以他竟然絲毫沒有察覺自己的態度有什么不對。
“老哥我年長你幾歲，可要批評你一下了，大家出來玩，怎么能這么拘謹，你這樣子可是很難交到朋友的。”
“這……那好吧。”
秦林臉上漲得通紅，心底卻越發地帶上了冷意，這個宋州是完全不知道收斂啊！
一個地方銀行的小領導而已，就如此驕狂，到時候不整頓你們整頓誰？
秦林心底越發確定在這次合作之后，不能跟宋州打交道了。
如果說人貪婪一點還沒問題，那么再加上不懂得收斂的話，可就真離死不遠了。
“這次貸款也得想個辦法遮掩一下，否則一旦將來宋州出事，不大不小也是個麻煩。”
秦林心中不斷思考著，絕不能被宋州抓住把柄。
“問題是，如果不給他回扣的話，宋州會甘心嗎？”
抬頭看看宋州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秦林心底一沉，麻煩了！
杯盤狼藉，觥籌交錯。
一家私房菜館中，秦林跟宋州吃得腸滿腦肥，桌上陪同的是四個大長腿的小姐姐。
噫，這年頭，干什么都不容易啊。
比如說這四位小姐姐，陪秦林的那兩個便是一副賺了的表情，臉上的笑容明顯真誠了三分，而陪宋州的就要差了許多。
宋州如今已經三十好幾了，天天酒桌上迎來送往的，啤酒肚脂肪肝什么早就黏上他了，再加上臉上一副油膩的樣子，雖然還沒禿，但是發際線明顯已經后移了許多。
本來以宋州的年紀，至少要比那些四五十歲的禿頂老男人強啊，那兩位小姐姐照理說還是應該具備職業道德的，可凡事就怕對比。
跟又嫩又帥又有錢（he腿！）的秦林一比，宋州就要明顯差遠了。
所以一邊的兩個小姐姐嫉妒地要死，對身邊的宋州各種嫌棄，保持著職業微笑，而另一邊的兩個小姐姐則完全不同，眼冒精光地盯著秦林看個不停，各種小動作撩撥著他，簡直恨不得把秦林給吃干抹凈獨吞了。
宋州嫉妒地看了秦林一眼，然而他也沒辦法，只能在心底無能狂怒，“老紙當年也曾帥氣過！！”
跟宋州想的有些不同，秦林心底現在其實慌得一筆。
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這都是頭一遭啊。
上輩子秦林就是一條咸魚，根本沒有什么夢想，整天就是喝茶聊天曬太陽，刷刷影視劇、順便看，從不喝酒燙頭逛夜店，也不接觸特殊行業的小姐姐。
哪怕調戲店里的小姑娘店員們，也都是嘴上口花花而已，根本沒有實踐！
簡而言之，這是一個空有十幾年駕齡，但是卻從來沒飚過車的假司機，開車什么的一直穩字當頭，從來不浪。
現在突然間給他來了兩個，秦林真有些吃不消的感覺，整個身體都僵硬了。
但為了安宋州的心，秦林也只能表面上穩如老狗，同時努力讓自己不被這些饑餓的小姐姐們吃掉。
好不容易挨到吃完飯，唱完歌，秦林雖然只喝了一點啤酒，但是心底依舊有些不舒服。
將宋州送進開好的房間，秦林才松了一口氣，跟著兩位小姐姐回到自己的房間。
一進房間，兩個小姐姐就雙眼放光地黏了上來。
“熱！！”
“等等，”秦林伸手止住了兩位小姐姐的火辣熱情。
他眨巴著眼睛，一副純潔無比的模樣，從口袋里掏出一副撲克牌來，義正言辭地說道，“兩位姐姐，你們會玩斗地主嗎？”
第二天，秦林和兩位小姐姐全都頂著一副黑眼圈走出房間，宋州臉上帶著一副曖昧的表情，對著秦林豎起大拇指，“老弟，厲害！”
兩個小姐姐翻著白眼，不想說話。
麻袋，好不容易以為能吃口嫩草，結果打了一夜的斗地主，更坑爹的是還輸了幾十塊錢！！
這找誰說理去？
若非秦林昨天給的小費多，哪怕秦林長得帥，她們也要爆發了。
打發走幾個小姐姐，秦林跟宋州找了個地方吃早飯，一晚上沒睡覺，肚子早就餓了。
“老弟，你放心，你這幾家門店我看過了，都是極好的地段，人流量也高，再加上之前已經有過合作，不出意外的話，我們銀行給個好的評估是沒問的。”
“到時候我再幫你打個招呼，給這三家門店估個每平3000塊不成問題。”
秦林心下清楚，宋州所謂不出意外的前提，自然就是錢給到位了。
錢沒到位，那妥妥的要出意外。
“哈哈，老哥你放心，該有的都有！不可能出意外的，不過還得老哥你多費心吶。”
秦林笑著給了宋州一個保證。
“好說好說，”宋州笑瞇瞇地應了下來，“別人房產抵押都是按照七成的價格來算，秦老弟既然開口了，那我就給你個保證，絕對不低于2500每平，也就是15萬的貸款額度。”
“真的，那太謝謝老哥了。”
秦林眼睛一亮，對著宋州連連拱手。
“老哥簡直堪稱當代及時雨啊！”
宋州擺擺手，手腕抬起，亮了亮自己的勞力士，“九點多了，我該回縣里上班了，趕回去還得一個小時呢。”
“我給你叫車。”
秦林一點就透，心中暗罵宋州摳門。
卻不得不抬手招來出租車，自掏腰包付款讓司機把宋州送回縣城。
“宋哥再見！”
秦林揮手，眼見出租車遠去，臉上的笑容冷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