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來這里干什么?”
陳子云轉身一看,發現說話的竟然是郭武!世界真小,又遇上這位軍爺了。
“回這位英雄,小子來這里是投親的。”
陳子云突然想到,“眼前這位爺姓郭!而自己找的人也姓郭!不會這么巧吧”
“投親?”郭武一臉狐疑盯著陳子云。
隨后又道:“罷了,你隨我前去。”
郭武擺擺手,越過陳子云領先向書院走去。
走了有一會,二人來到書院跟前
“小三,你快去堂廚給我弄點吃的來,餓死我了!”
書院大門前那兩個小童看見郭武愣了一下隨后大喜道:“少爺來了?我這就去告訴老爺!”
其中一個守門小童轉身往書院內跑去
陳子云跟在身后,向剩下的守門小童拱手道:“勞煩尊駕通報郭院主一聲,小子攜昔日故人半塊玉佩前來求見。”
說完并沒有從包裹里拿出玉佩給看門小童。
而是拿出張承德給的十兩金子對著他說:“若能將話帶給郭院主,小子愿以身家相贈。”
守門小童見到金子,兩眼放光,這可是黃金啊!
不管哪朝哪代,黃金白銀都是最保值的硬通貨,不像銅錢之流,各國都自己亂鑄。
還沒等小童開口……
那邊的郭武大聲呵斥道:“你個豎子,光天化日在書院門口行賄,好大膽子。”
其實陳子云是故意這么做的,他就是想引起郭武重視。
如果陳子云直接說要見郭時風。
人家會不會出來見他不說,小童會不會去稟報都是問題。
所以他故意當著郭武的面,拿出金子,總不會有無聊的人拿金子去騙人吧?
陳子云來時計算的是,拿金子誘惑通報的人,不怕見不到郭時風。
但居然在此碰見郭武,只要勾起他的注意,那就多了一重保險,興許能剩下金子,這才是重要的。
陳子云知道這個郭武不簡單,他應該是武昌郭氏族人。
陳子云對郭武賠笑道:“小子是郭院主故人之孫,此次前來是帶有重要之物要交給郭院主的,又怕不得相見,故有此冒昧之舉,實屬無奈。”
郭武聞言,不耐煩的伸出手來,道:“那小子,我不管你說的是否為真,你且在這等著,是什么東西先拿來我看,我再幫你遞交。”
陳子云沒有拿出玉佩。
“這位英雄,因此物長輩再三叮囑要親自交到郭院主之手,所以還請勞駕通稟一聲,只需告知郭院主四個字,承德半玉,若郭院主不知,小子轉身便走,絕不叨擾!”
“承德”…?郭武手撫下巴若有所思,低聲喃喃,隨后道:“小四,你在這里看著,我去告訴我爹,不許收賄!壞了書院名聲,我饒不了你,聽到沒?那小子,你在這里等著。”
守門小童連連應是。
郭武則往院內揚長而去!
陳子云直身在院門站立,沒有胡亂走動。
他不知道此刻除了明面上的守門小童外,還有多少雙眼睛在暗中盯著他。
武昌書院乃是郭家所立,可不是什么普通去處。
郭家其實力,張承德告訴他,恐怕僅在四大氏族之下。
院中深處,郭時風正在房中處理公務,聞見外面鏗鏘有力的腳步聲。
抬頭一看,見郭武走來
郭時風驚訝道:“武兒,你不在軍中好好呆著,又跑回武昌城干什么?”
“爹,我都多久沒有回來看望您老人家了,這次就告假幾天您老又對我說教。”
郭武用委屈的小眼神向郭時風抱怨著。
郭時風中年得子,所以對他也很是溺愛,無奈的嘆了口氣道:“你呀你,整天吊兒郎當的,多大人了,既然跟著李將軍,就要好好的干。”
這時,郭武一拍腦門。
“對了,爹,門外有個小子說要見你,還說拿了什么故人半玉的給你,后來我聽他說到了承德二字,我一想,怕不是你和箐箐姑母常掛在嘴邊的……那位吧?”
郭時風聞言登時站起,
急道:“是承德兄,是承德兄……我終于等到……你來找我了!快,快帶我前去!”
郭時風聽到半玉二字就明白了,那是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陳子云就這么站了一盞茶的功夫。
一個穿著青色道袍,羽扇綸巾,雖白發蒼蒼,但精神煥發的老人,和郭武一前一后從院內走出,向陳子云而來,邊走邊說:“快拿玉佩我看!”
陳子云卻沒有動,問道:“可是郭院主?”
來人急切的回答:“正是我,速拿信物我看。”
陳子云搖搖頭道:“小子孟浪,因長輩再三告誡,煩請郭院主先拿出玉佩比對,小子在這告罪了。”
陳子云又推給長輩,其實是求穩,但他哪里知道,他真是多慮了。
這玉佩的事一共只有三個人知道,一個是郭時風,一個是郭箐箐,陳子云能說出來就已經證明是張承德信任之人。
所以見到郭時風毫不猶豫拿玉佩出來后,他也從包裹里拿出他最重要的半塊玉佩。
郭時風把兩塊玉佩拼起來渾身顫抖著低聲喃喃:“幾十年了,承德啊,我已成老朽,我以為你永遠不會來找我了……”
當時張承德被劉氏大敗后逃亡在外,郭時風以為他死了,沒想到今天有人拿著信物找到他。
緊接著郭時風看向陳子云,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你是誰?這塊玉佩的主人在哪里?他還活著嗎?你是他的誰?他交代你來干什么?”
“回院主,小子陳子云,雖不是張爺爺血親,但從小張爺爺便為我師,教我做人之道,不是親人勝似親人。張爺爺還健在,不過他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在哪。只想讓小子得郭院主垂憐,有一個進書院修學的機會。”
陳子云一一據實相告。
張承德沒有告訴陳子云其它的事情,只是讓他一定親自交玉佩到郭時風手上。
但是他看到郭時風的表情后,覺得他們的關系似乎沒那么簡單。
“好好好,既然他不愿說我不多問,至于你進書院修學之事嘛……我去安排。”
說罷領著陳子云進入院中。
陳子云跟在郭時風后面走著。
心中感慨,這武昌書院真夠大的。走了有十分鐘了,前面還是望不到頭。
武昌書院是在山腳下,他們是斜著往上走。
再走了幾分鐘后,到了一個房門口,上面掛著一塊寫著《理事齋》三個字的大匾。
陳子云跟著郭時風走了進去。
只見一人坐于堂中。
此人中年模樣,國字臉,在桌案上不知寫著什么,聽到腳步聲抬頭一看,連忙起身相迎。
“院主,你怎么來了?”
“敬才,這是我一個老友的晚輩,你先給他安排地方住下。”
說罷又轉身看向陳子云道:“你聽他安排,我有事要先處理,明日我過來找你。”
郭時風說完這番話不待陳子云開口便離去。
此時屋中僅剩國字臉敬才和陳子云,四目相對。敬才開口:
“小友怎么稱呼?哪里人氏?”
陳子云拱手道:“晚輩陳子云,先生叫小子為子云好了,小子是從南郡來。”
陳子云倒是不怕暴露張承德所在,想要在茫茫南郡中找到個人,而且是在那么偏僻的石頭村,難度可想而知!
“小友一路辛苦,你隨我來,我幫你安排地方歇息。”
敬才說罷起身出門
“有勞先生”
陳子云跟上
一路無話。
很快走到一個院子,院中有顆大樹,樹旁有口井。
院里只有三間房,陳子云跟著敬才進入其中的一間。
房內只有一十幾歲少年,玉面青衫,氣宇軒昂。
他手里拿著一本書,看到陳子云二人進入,起身對著敬才作揖道:“見過郭齋長。”
“嗯,他叫陳子云,以后住在你這里了,稍時你幫他去雜事房領取相關生活物什過來,有空你可以帶他在書院內逛逛。”
緊接著又對陳子云說:“我先去了,你們兩個認識一下,有事你來理事齋找我,郭院主處理好事宜會過來找你。”
敬才說完隨即出門而去。
陳子云看向屋中那人,開口問道:“敢問前輩貴姓,小子陳子云,以后叨擾前輩了”。
“不妨事,我叫林楓,你安心住在這里,我去給你領床被褥過來,明天你有空再去登記。”
“那就煩勞前輩了。”
等林楓出去后,屋中只剩下陳子云一人,他打量著房內環境。
房間有十七八平米大,只有一張桌案。
案上擺著幾本書,房間兩個角落各有一個一米五左右的床炕。
陳子云走到那個沒有被褥的床炕,放下包裹,里面有沒送出去的十兩黃金,一本兵書,一套洗的發白的衣服,以及吃剩的一點干糧,再無其它。
坐了一會,時間臨近傍晚,有點寒冷,他縮著身子,想著瑣事。
此時腳步聲傳來,是林楓拿著麻布被褥以及一些生活用品回來,放到陳子云的炕上。
“子云,我拿了兩個饅頭回來,你我一人一個,今天先將就著。”
林楓說罷遞了一個給陳子云,回到桌案繼續看書。
陳子云整理好一切之后,天色已晚,到院中打了盆水回來簡單洗了下腳,順便幫林楓打了一盆。
林楓則點起蠟燭和陳子云有一搭沒一搭閑聊起來……
在和林楓的談話中陳子云得知,林楓今年十五歲,來書院已經四年了。
他是武陵郡守林英的獨子,武昌書院建立已經有二十年,學費每年要交五百兩,換成銅錢就是五十萬枚的天價學費。
不同于官辦私塾,有關系的人家甚至不需要向私塾交費,只需要幫著私塾干著活就行,不過也沒什么東西學,主要就是教你認字,寫字。
武昌書院是魏朝最有名氣的幾個書院之一。
由武昌郭氏所建,奇怪的是,書院每年僅收十五個學生,有少無多。
每一個人都要有推薦信才能進書院修習。
全院師生仆役也就七八百人。
這讓陳子云大為驚訝,和前世動輒成千上萬學子的書院相比,這簡直上不得臺面。
不過想想就釋然了,這個時代書院風剛剛萌芽,加上知識被名門望族所壟斷。
普通人想要讀書習字都是困難的,更別說書院這種藏書堪比國家機器的地方了。
跟前世沒什么兩樣,書院一切都是以藏書、讀書、講學、著書和祭祀活動為主。
武昌書院的架構也是很簡單,一共有五個堂,有教習堂,負責學術和各種文學教習;
鍛體堂,教導學生練武強身;
敬師堂,管理師生品行考核以及對違反院規執行;
雜事堂,管理院內日常生活等;
崇書堂,管理著一切與書相關的事物,堂下面又有著各齋,是從師生中選出一些精英,擔任齋長,各堂發下的事物由他們負責去進行。
由上至下,院長下設有副院長,負責管理整個書院的一些大事,各種學術的管理,以及職務安排;
接著是各堂的堂長,一般稱為山主,主要是管理各門學課的教學計劃與安排執行。
齋長,主要是負責對內行政,日常管理,以及對外接洽。
學長,主要是負責學子的教習,就是前世的老師。
監院,主要是負責管理學院制度以及稽查學生品行。
掌書,主要是負責藏書的管理,借閱以及各種卷宗檔案的職事。
這一夜,陳子云和林楓相談甚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