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流動的河水。
陽光很難照射下來,河床的底部是一片永遠不變的黑暗。
一開始生活的有好幾個伙伴,但在時光的流逝中,逐漸還待在那片黑暗里的只剩自己了。
真無聊啊……
陸地是人類生活的地方,這個地球也是人類統治的星球,然而擁有如此龐大族群的人類,卻莫名非常恐懼它們的存在。
有次它救下一個落水的人類后,對方非但沒有表示感謝,還驚恐的叫了一大群人來抓它。
人類擁有強大的武器,它為了逃跑,離開了那片生活的水域。
然后路上被一陣悅耳的音樂聲給吸引了,是個人類……如此卑劣的人類,卻會彈奏很好聽的音樂,是它喜歡聽的音樂。
真是矛盾的存在呢。
或許這也是它不想傷害人類的原因,雖然有時候很討厭,但有時候也很可愛,因為他們會創作很好聽的音樂。
它在這條新的河里住了下來,雖然窄了點淺了點,但卻每天都能聽到音樂,這點就蠻好的。
那個人類少女喜歡在河邊奏曲,有時候還會蹲在堤岸上,盯著水面沉思,讓原本偷窺她的它不得不趕緊潛進水里。
從水底抬頭看去,經過水波與光影扭曲的少女面容不是很清晰。
這一次她盯著已經看了很久了。
然后突然,少女開口說道:“我知道你在下面!”
它被嚇到了,這個人類怎么發現它的?!
是不是又要叫人來抓它了?
那它就又要逃跑了,真可惜,難得找到一個挺好的住處的,又能聽歌又能曬到太陽。
“出來吧,我不會報警抓你的,你一直待在水里也不太好吧。”
“你出來我們好好談談。”
少女又沖著水面喊道。
它在下面猶豫了半響,不知道這個人類說的是不是真的,但又有點不想失去這么好聽的音樂;于是糾結了半響后,它忐忑的冒出了水面。
想著要是她叫人了的話,大不了就趕緊再逃一次就是了。
少女不出它意外的驚呼了一聲,嚇得坐在了地上,然后它聽到少女小聲的吐槽——
“我還以為,是個瘋狂的癡漢躲在水里偷窺呢……”
癡漢?那是什么東西?
它有些茫然,接著發現面前的少女好像沒有恐懼它的意思。
只是在一開始的驚嚇過后,就冷靜了下來,試探問它,“你是怪獸嗎?”
它搖了搖頭。
“那是……美…美人魚?”
它繼續搖頭。
“哦……那算了,呵呵。”她笑了幾下,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后,站起身回到了亭子,拿起她的小提琴。
“你一直在偷聽我拉小提琴?”
它點了點頭。
“好聽嗎?”
它繼續點頭。
于是少女露出了萬分愉悅的表情。
這個人類沒有懼怕它,甚至還不介意它繼續聽她的音樂;她總是會創作新的曲子,不同的旋律,卻擁有相同的溫柔。
它逐漸和她成為了朋友,從一開始待在水里不敢露面,逐漸地,它偶爾也會上岸,坐在亭子的陰影里聽她彈奏新的曲子。
后來有一天,少女興奮的跑過來告訴它——
“我終于知道你的名字了,你叫拉貢!”
啊?名字?它沒有名字啊。
但少女聽不懂它的話,也沒看懂它奇怪的手勢,而是很開心的繼續道:
“對了,這樣的話,我也要自我介紹呢,我叫立花邊雪,很高興認識你啊,拉貢先生。”
少女友好的伸出了她的手,臉上洋溢著開心的笑容。
拉貢看著面前白皙又脆弱的人類的手,試探的伸出自己綠色的瓜子,輕輕碰了一下……
人類的……溫暖。
那片黑霧沒多久就消失無蹤了。
和以往不同,這只怪獸什么都沒有留下,它化成黑暗飄散了。
ead基地中。
防衛隊的眾人神色各異的坐在各自的位置上,指揮室已經安靜好半天了,在隊長解釋了一下后,許久都沒有人開口說話。
操作臺后坐著仰著腦袋玩魔方的千葉幸,而這次輪到他旁邊沒人了,雪莉被送去技術組檢測系統了。
“所以……雪莉……其實是……”半響后,還是佑也受不了這安靜,一字一頓的出聲道:“生化改造人?”
“其實現在正確來說應該是半智能機械生命體吧。”佐藤崇寺喝著茶,想了想說道。
防衛隊眾人繼續沉默。
感覺以后,都無法正視雪莉了呢;至少,無法再把她當做單純的人工智能看待了。
“等等,幸君為什么會知道啊?”江美子突然想到這個,擰眉看向操作臺后那個仿佛什么都沒發生,繼續淡定玩魔方的人。
“啊?”被點名的千葉幸低頭看了她一眼,然后繼續玩著魔方,淡淡說道:“我以前在火星基地的時候,看到過關于立花邊雪的改造文件。”
幾十年前,瀕臨死亡的少女,被她的父親送到了正在發展中的火星基地。
那個年代的地球,對于外太空的探索才剛剛起步,而火星作為重點實驗的星球,是人類最高科技點的所在。
當時還只是日本支部基地總監的立花參謀,將她的女兒送了過去,希望她的生命能得到延續,無論用何種方式。
而在幾十年后,身為火星基地研究員的千葉幸,在準備他自己的研究時,曾查閱了大量以前的研究資料,其中就偶然看到了這份,有史以來第一例——人類體智能機械生命改造計劃。
這是被稱為誕生奇跡的實驗,立花邊雪是唯一改造成功的例子。
但即使這樣,也造成了嚴重的后遺癥,在將她的精神數據化時,記憶也相當于被重置了。
這種改變,還讓當時那些頂級研究員為此爭辯過許久——記憶都全部消失了的改造體,變成數據后連感情都無法再產生了的話,真的算是再生嗎?
人類想要的永生,絕對不是這樣的。
爭辯了幾十年都沒個結果后,索性也不再爭論了,而這種技術,也因為人道關系,被總部禁止繼續研究了。
所以雪莉,是唯一一個特殊的存在。
她的未來會怎么樣,她還會再產生感情嗎,她的記憶還會從化為數據的精神中重新滋生嗎,都是未知數。
她現在的身份,只是支部基地的系統罷了。
四周都是白色的空間里。
那個少女躺在床上,無數的醫療管連接在她身上,旁邊的儀器上,代表心率的線條有一下沒一下的上下波動著。
呼吸面罩上浮現因熱氣而冒出的水霧,少女用盡她的力氣努力睜開眼睛,模模糊糊的視線看向守在旁邊的中年男人。
“我要去……”
還沒和它說一聲再見,那天拉奏到一半的曲子也還沒能讓它聽完。
已經創作完成的夜鶯頌,這首她當初想要在結業音樂會上的最后奏響的曲子。
只有這個,明明是打算送給它的曲子,它卻還沒有完整聽到過……
“拜托了……我不想死……”
ps:其實想表達的是。
幸以為喜愛音樂的拉貢的執念是聽到那首曲子,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但其實內心深處,它真正想要的只是想在自己生命消亡前再見到立花邊雪一次。
就像立花邊雪在最后也想和它說一聲“再見”。
這都是雙方的遺憾,當初沒能好好告別。
立花邊雪之所以讓自己好友把夜鶯頌傳頌下去,也是為了將來有一天,能讓拉貢有機會聽到這首本該送給它的曲子。
最后,如果因我的文筆導致大家覺得這個篇章沒寫好的話,就在這里道個歉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