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和林奇一起被送到天國教的孩子，總共百人。
出來的不到十個。
林奇能出來，一方面是因為他終于吃下了平安丸。
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不符合條件。
林奇不知道那些人所說的條件指的是什么。
但他看到，所有符合條件的孩子，都被帶走了。
從此以后，林奇一家人，每星期參加一次彌撒。
每次的彌撒，都有神父布道，宣揚紅蓮使者的偉大，控訴職業者那些罪人的惡行。
第一次的平安丸免費，之后就得掏錢購買。
不過他的情況還好，體制也只是1點，每天三片也就夠了。
勉強還算是承擔得起。
但是每片平安丸一百的價格，還是令他們這個本來就普通的家庭，變得更加拮據。
林奇越來越少說話。
一年時間很快過去。
聯盟的開荒軍來了。
一次大清洗。
林奇心里燃起希望。
在飯桌上，他聽父母憂心忡忡的談論，似乎天國教現在的情況很不妙。
父母惡狠狠地詛咒著聯盟的職業者，充滿擔心地為天國教祈福。
但大清洗過去，他們仍然照例參加彌撒。
林奇再次看到了那個神態溫和的年輕神父。
一切似乎和以前沒有任何區別。
于是，他真正地絕望了。
開始變的麻木。
林奇感覺自己仿佛生活在一個扭曲的世界里。
甚至開始混淆，到底哪個才是對的。
長期服用平安丸，導致他身體有些不適。
但畢竟服用的量有限，林奇的不良反應還不大。
他聽說鷹中里有一個女生，天賦很強，每次服用平安丸的量，觸目驚心。
在一次的彌撒中，林奇遇到了這個女孩。
面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身體非常消瘦，像是一根竹竿，額頭上有厚厚的劉海，整個人的感覺很陰郁。
那一次，兩個人擦身而過。
林奇小聲地對女孩說：“加油。”
女孩沒有回應。
平安丸就是個巨大的斂財機器。
無數家庭為之掏空積蓄。
天國教在黑暗中瘋狂成長。
林奇感覺生活像是被一片烏云給遮住了，一點光亮都透不下來。
渾渾噩噩，就這樣到了高二。
周夏合上報告。
上面綜合了所有學生的話語，包括林奇在內，算是比較全面的把天國教展現在了周夏面前。
看了這些描述，周夏覺得，自己好像已經認不得這個臨江了。
這還是他生活了十六年的城市嗎？
只能用觸目驚心來形容。
為什么會有這么多人相信這什么天國教？
周夏搞不懂。
更可氣的，是這什么“平安丸”。
本來這些孩子，都有可能成為職業者，至少天賦都比周夏強。
但他們非但沒有珍惜自己的天賦，反而生怕自己天賦太強成為準覺醒者，還使用了平安丸來進行抑制。
不過，令人欣慰的是，根據匯總上來的資料顯示，這二十一個學生里，自愿選擇服下平安丸的，只有三人。
但這又是最令人悲哀的一點。
十三四歲的年齡，孩子懂什么，還不都是父母做主。
這就是那些父母給自己孩子選擇的道路嗎？
暫時把這些放到一邊。
這次收集到最有價值的資料，就是大彌撒。
平時一星期一次的，屬于正常例行的彌撒。
但根據這些學生反饋，過幾天會有一次大彌撒，要求所有服用平安丸的人到場參加。
據說這是為了真正洗滌掉這些孩子身上的罪孽，進行的一次大型祈福。
時間正是七天之后。
問了一圈，就林小路最有可能的下落，學生們都不能給出一個明確的答復。
線索到這里就中斷了。
下一次的集會，就是七天后的大彌撒。
周夏決定想辦法先混進去。
親眼去大彌撒上看看，或許能有一些收獲。
而且，看看“蓮之挽歌”的任務描述。
再想想有關大彌撒的說法。
周夏覺得，任務里提到的所謂儀軌，大概率就是指的這個大彌撒。
“這次多虧你了。”
周夏拍了拍馬偉的肩膀。
“沒什么，我應該做的。”
“話說，為什么這么幫我？”
“理事長的交代。”
周夏笑了笑。
“你還真誠實。”
他轉過身，往樓梯走去。
“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明白。”
周夏站在天臺上，清風吹在臉上，讓大腦紛亂的想法稍微冷靜了些。
學生這邊的事情不用他操心。
除了那三個自愿服下平安丸的人以外，其他的學生都不用擔心。
至于那三個人，自然有馬偉安排。
周夏在思考七天后的行動。
到時候手頭上都有哪些牌？
藏鋒積蓄了十天的能量。
蒼龍遺命，鬼神賜福。
能不能請到外援？
周夏第一個想到的是李叔。
然后就是申屠。
最后則是洪老師。
只是，這些還需要推敲。
天國教展現在他面前的樣子太可怕了。
簡直如同龐然大物。
周夏已經不知道誰能相信，而誰又該懷疑。
因為就剛才所得到的信息中，周夏就知道，臨江聯盟分部里都有了屬于天國教的人。
更何況是其他地方。
他看著遠處的天空。
日落月升，晝夜交替。
時間一天天過去。
周夏的身體完全恢復了。
每天的訓練也更加刻苦。
他每天都會去三七，問一下有關申屠的情況。
但每次得到的回答都一樣，現在還沒有申屠的消息。
周夏也幾次進了李叔的小吃店。
但除了幫工和正常聊天之外，周夏也沒了其他什么舉動。
七天的時間，慢慢流逝。
周夏的狀態越來越不對。
經常走在路上，咬著巧克力就開始走神。
直到最后一天的來臨。
周夏給小雪發了條晚上有事的消息，就沒有回家。
黑夜籠罩了這座城市。
似乎和以往每一個夜晚一模一樣。
沒有任何區別。
只是，今天晚上，一個個十六歲的孩子，或者獨自，或者在父母的陪同下，離開家，往同一個目的地走去。
而臨江城外，出現了一個沉默而整齊的方陣。
有人敲響了李叔小吃店的卷簾門。
而臨江最高的建筑天座之上，一個棕色大醫包裹全身，看起來風塵仆仆的人站在這里，俯瞰全臨江的燈火輝煌。
“舞臺已經搭好。”
“最終登臨王座的，到底是英雄還是魔王？”
他笑了笑。
“真有趣呢。”
